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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映芬很有眼色地主动做了捧哏:“有呀有呀,那天我们家虽然只有大哥二哥过去吃席,但昨儿左邻右舍都有人上门来跟我们说起宴席上的事呢,比大哥二哥说得详细多了。二姐姐想知道,我告诉你呀。”
屋里的话题迅速转向了大婚当日的喜宴,屋外,谢徽之悄悄地长吐一口气,用哀求的目光看向身边的二姐夫朱瑞,求他尽快与自己一同撤离。
他原本是见父亲与兄长小弟都有午睡的习惯,谈话间有些犯困了,便体贴地提议说可以带姐夫四处逛逛,给父亲兄弟们腾出歇息的时间来。等把朱瑞领出来了,他又起了顽心,要带姐夫到姐姐的院子来,偷听嫡母和姐妹们都在说什么私房话,没想到就踩着雷了。
他要是事先知道嫡母和姐妹们会讨论什么话题,二姐姐又会发表什么言论,绝对不会把二姐夫往这边引的,还要千方百计把人尽可能支开。
但凡男人,听到妻子说反对纳妾,如果纳了就不再关心他的身体健康,存心看他与妾室们的乐子,还开开心心地寻自己的乐子去,就没有不生气的。
谢徽之后悔得不得了,心里只盼着刚刚新婚的二姐与二姐夫,千万别在谢家吵起来才好。
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朱瑞并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反而面带微笑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往院子外头走了,脚步放得很轻,显然也没有惊动屋中人的意思。
谢徽之咽了咽口水,迅速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等出了二姐的院子,他才压低声音,赔笑对朱瑞道:“二姐夫,二姐姐方才其实就是说笑打趣呢,她并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必担心。”朱瑞微笑道,“我并不觉得生气。娘子早就跟我说过,她不许我三心二意了。我也曾经她面前立下重誓,绝不会辜负她的感情,甚至在太后娘娘面前,都许过诺言,不会让她伤心。我又怎会为了纳不纳妾的事,惹她生气?既然我不会纳妾,她说的那些话,自然只是说笑而已。若不是真心爱我,她又何必在这种事情上较真?只顾着赢取自己的贤名,岂不是更省事么?
“我从小儿就见惯那种‘贤良’妇人,知道她们的虚伪作派,也受够了她们所谓的贤良,我才不打算让自己的妻子也成为那种人呢!她们只是想要成全自己的贤名,其实压根儿就不是真心为丈夫着想,还有为了私心而损及丈夫事业的时候!与其成为这种妇人的丈夫,我巴不得娘子更善妒一些,管得我更严一点儿,这才是真心爱我呢!”
谢徽之闻言不由得侧目。他看着眼前这位作出惊人之言的二姐夫,深感对方绝非常人,与自家二姐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插曲
谢慕林并不知道自己“说笑”的时候,新婚丈夫朱瑞与三弟谢徽之就在窗外听着。她成功扭转了话题之后,就迅速被四妹谢映芬提到的婚宴插曲给吸引了注意力。
“万太太与万四姑娘果然玩了偶遇的戏码,撞上了四皇子?”谢慕林的好奇心完全被这件事勾住了,“那后来呢?我只知道四皇子迅速避开了,还与永平郡主一块儿离开了宴席,但并不知晓万家母女后来怎么样了。”
“原来二姐姐也听说了这个消息?!”谢映芬忙道,“大哥二哥坐在男宾席上,对此一无所知,估计也没听到风声。我这是昨儿从刘家六姑娘那儿打听到的。她说起这事儿时,也吃惊得不得了,万万没想到万太太与万四姑娘竟然会如此大胆!”
刘家六姑娘并不是刘参政的闺女,而是他的亲侄女儿,据闻父母早逝,一直在叔婶身边长大,跟刘参政的儿女都相处得很好。刘太太似乎也拿她当亲生女儿一般,她的所有衣裳首饰,都与刘家姐妹们同等待遇。若是不知情的人,还当她真是刘参政的千金呢。
这姑娘性格倒是比较开朗,喜欢结交朋友,明明跟谢家女儿们有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但她还是迅速跟谢映芬成为了好朋友。两人平时虽然见面机会挺少的,但书信来往一直都有。前日谢家刚刚嫁出了一个女儿,摆过宴席,昨儿正忙着收拾善后呢。刘家女眷在这时候上门做客,若不是两家极熟,刘六姑娘又是谢映芬的好友,文氏也不可能让谢映芬单独招呼一位客人到自个儿屋里说话去。
正因为两个小姑娘是避开了旁人单独交谈的,因此刘六姑娘说话就少了许多忌讳。不管是她跟着婶娘姐姐们一同参加燕王府喜宴时的见闻,还是回家后听婶娘姐姐们的议论,但凡是她知道的消息,她都一五一十地跟谢映芬说了。她也是知道谢家与万家是姻亲,又刚刚嫁了个女儿去燕王府,若是万家作妖,多少会对谢家有所影响,所以示意谢映芬告诉姐姐呢。刘参政深受谢璞重用,升官也是得了谢璞的保举,刘家人天然就跟谢家更亲近些,倒是与万家人不大合得来。
眼下谢映芬跟谢慕林说的,便是她从刘六姑娘那儿打听到的消息:“据说万太太是借口要更衣,带着万四姑娘离了席,留下万大姑娘一个人在席间应付别人。可她们母女一直没回来,倒让万大姑娘处境有些尴尬。等到消息传来,说万太太与万四姑娘在园子里遇上了四皇子,非议声就更大了!哪怕万大姑娘一再说这定是巧合,也没几个人信她的。在场的人里有宗室女眷,有常到燕王府来做客的,便自己去寻了相熟的管事嬷嬷打听,才知道万四姑娘在园子里拦住了四皇子说话,好象说什么那日人家进城时,她就对四皇子一见倾心了——我的天!平日里真没看出来,万四姑娘怎么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谢映容在旁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四妹妹,道听途说的事儿,你就别跟二姐姐说得那么详细了。你怎么知道万太太与万四姑娘遇见四皇子不是巧合呢?她们哪儿有那么神通广大,竟然还能事先知道四皇子会在那个时候经过燕王府的园子?!”
谢慕林看了谢映容一眼,见她虽然满脸不自在,但眉眼间更多的不是对未来婆家人行为的窘迫,而是一种焦虑与烦躁。她好象对未来小姑子追求四皇子这件事,非常反感。
谢慕林想起了从谢映容那儿打探到的“上辈子”的情报,若有所思。
谢映芬没留意到谢慕林的神情反应,倒是对谢映容的话感到不大耐烦:“三姐姐,我不过是把刘六姑娘告诉我的消息,告知二姐姐罢了。到底是真是假,二姐姐就住在燕王府里,还怕找不到人打听去?!万四姑娘对四皇子一见倾心,万太太还有意要把女儿嫁给四皇子,哪怕是做侧室也无所谓,这事儿你我不是早就听说了么?!她家有这个念头就够不要脸的了,一旦有机会见到四皇子,跑过去亲口表白一番,又算什么稀罕事儿?!三姐姐你还没嫁去万家呢,就算嫁过去了,三姐夫也不是万太太肚子里出来的,你犯得着急急忙忙替一向对你没有好脸色的婆婆与小姑子说话?!”
谢映容被噎了回去,顿时就有些生气了。她正要反骂回去,被文氏好声好气拦住了:“姐妹之间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吵起来。万家虽与我们家是姻亲,但到底是两家人。万太太与万四姑娘想做什么事,连万家自己人都未必能拦得住,我们身为外人又能做什么呢?”文氏转头去劝谢映芬,“你三姐姐不乐意听这些话,也是人之常情,你说话和气些,别为了外人的事气着她。”
谢映芬神色缓和下来,柔顺地应了是:“太太说得是,是我说错话了。”又向谢映容赔不是。谢映容一口气没吐出来,有文氏当面,又没办法发作,只得硬帮帮地说一声“罢了”,然后继续自个儿生闷气。
谢映芬瞥了她两眼,也不理会,继续跟谢慕林说自己听到的消息:“据说当时,四皇子身边只带了一个护卫,两人都是微服,看起来就象是寻常官宦子弟的模样,也不知道万四姑娘是怎么把人认出来的,兴许真个对人一见倾心了,也未可知。她要上前与四皇子说话,四皇子远远避开了,她便冲着人家的侍卫说,竟然厚着脸皮说了许多甜言蜜语,就差没直说,愿意给人家为妻做妾了。
“四皇子的侍卫尴尬得不行,一再叫她恪守礼节,言语尊重,她都不理会。万太太就在不远处看着呢!竟然也不去拦!后来还是燕王妃身边的人过来了,才把万太太与万四姑娘好说歹说拉走了,替四皇子解了围。但后来听说,四皇子本是要到燕王妃身边来坐席的,出了这种事,他也不来了,还把永平郡主给叫走了,据说是一块儿到别处寻个清静地方吃席去了。若不是二姐姐你回家来说起,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原来是去了新房喝茶聊天呢!”
这就跟谢慕林在大婚当天了解的情况对上了。她不由得感叹一声,万四姑娘兴许还有几分追爱的勇气,只是对着曾经一见钟情的对象告白而已,但万太太就绝对心思不纯了。若万太太不是知道女儿钟情的是四皇子,能纵容女儿干这种拦人告白的事吗?
不过,万四姑娘告白的对象,真的是四皇子,而不是当日顶替他骑马进城,婚宴当日又挡在四皇子面前的侍卫吗?万四姑娘到底有没有弄清楚,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是谁?!
源头
谢慕林当然知道,当日在众目睽睽之下纵马入城的少年人并不是四皇子,四皇子早就待在紫禁城里,压根儿就没去普陀山呢!
四皇子那位侍卫,印象中好象姓林,年纪不大,个头与四皇子相仿,兴许身形脸型都有几分象,所以骑马匆匆而过,没人看清正脸的情况下,外人未必能分辨得出他的真正身份来。
万四姑娘声称自己对骑马进城的“四皇子”一见钟情,估计是看到人家外形帅气,姿态潇洒,有没有看清楚正脸不得而知。但如果她看清楚了,那在燕王府婚宴当天,就真真是闹出个乌龙来了。她以为她在对四皇子正主儿表白,谁知表白对象其实只是个替四皇子挡麻烦的侍卫呢?若没人跟她说清楚这一点,这个误会还真不知道要等到几时才能解开。
关键是,一旦误会解开了,万家人可能就知道四皇子并没有在那天骑马进城。他们会不会猜到什么?虽然有皇帝的旨意在,但皇帝让四皇子前往普陀山礼佛是下了明旨的,四皇子明面上没有照办,确实有阳奉阴违的嫌疑。而一旦说出他是遵旨行事,那就成了皇帝欺骗朝臣与天下人了……
估计最妥当的说法,就是四皇子确实在那一天骑马进城了,只不过是侍卫跑在了前头,万四姑娘看见的本来就是他,只是弄错了他的身份而已……
真论起来,这其实是万太太的锅。她一心想让小女儿攀高枝,结果却把小女儿给推坑里了。倘若她弄清楚真相后,能顺水推舟把小女儿嫁给侍卫,那还算是个无伤大雅的小误会,可若她嫌弃人家林侍卫的家世不显,拒绝许婚,她母女俩爱慕虚荣的名头可就再也摘不掉了!
谢慕林想明白这里头的玄机,却不好对母亲姐妹们明言,只能道:“不管万四姑娘对四殿下是不是真心倾慕,做这种事都是太过大胆,也太过草率了。当日四殿下是匆匆进城,只怕压根儿就没留意到她,在燕王府宴席上也是头一次见她,心里不见得会有什么好印象。我记得大婚那日,他几乎可以算是对北平官家女眷避之惟恐不及,无论永平郡主怎么劝,他都不肯回女宾席上去,多半就是受了万家母女行事的影响。
“这当事人对万四姑娘没有好感,当日发生的事却叫许多人知道了,等流言渐渐传开去,万四姑娘又有什么好名声?皇子择配,无论女方家世如何,好名声总是要有的。若是皇上不喜万四姑娘行事,她这份情意便注定不会有好结果了。”
谢映芬道:“刘家人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万太太似乎还有些底气,约摸是因为宗室里有几位太太替她说好话的缘故。从前她跟徐夫人结过怨,一向是不待见人家的,因着徐夫人说了万四姑娘两句好话,她就立刻变了脸,开始夸起徐夫人来了。刘太太猜测,她大约是想让北平宗室的人替她在太后面前说项,可她也不想想,北平宗室凭什么要帮她这个忙呢?就算她们真的替万四姑娘说了好话,太后娘娘就一定会听么?!”
谢慕林听得精神一震,想起了早上太后忽然发作的事,猜测莫不是源头就在此处?她连忙问谢映芬:“这话怎么说?万太太怎么又跟徐夫人牵扯上了?”
“这也是刘六姑娘告诉我的。”谢映芬回答道,“说是燕王府喜宴上,因着万四姑娘拦四皇子说话的事儿,等到万太太带着万四姑娘回到席上时,许多人家的女眷都看不惯她们母女行事,虽然不好在王府宴席上闹起来,言语间却没少含沙射影地讽刺一番。万太太起初听得气不顺,万四姑娘也是难过不已,没想到徐夫人坐得离她们挺远的,竟然还替她们说起了好话来,说什么传闻定是误会了,万四姑娘如何贤淑知礼,平昌侯府又是什么世代勋贵,教养一定极好的,是王府的下人大惊小怪罢了。
“万太太好象挺意外的,难得地郑重谢过徐夫人替自己女儿说好话。徐夫人又跟其他宗室女眷说,平昌侯府的嫡出姑娘,出身也不差了,即使配给皇子,也是使得的。三皇子未过门的正妃,也不过是伯府千金罢了。万四姑娘是侯府出身,又比蓝氏差在了哪里呢?倒是这一见钟情的故事,若能成就小儿女之间的一段缘份,便是难得的佳话了。四皇子将来也不知是否会过继到燕王府来做嗣子,他的妻子若是北平官员之女,岂不是与北平城的人更亲近了?”
徐夫人在燕王府独苗苗的大婚宴席上,公开说四皇子可能会过继到燕王府来做嗣子,这已经不仅仅是在公开打燕王夫妇的脸了,她这是连四皇子也一并编排上了呀!
怪不得太后会那么生气呢。徐夫人不但在诅咒她的亲孙子朱瑞无法继承父亲的王府,同时也在诅咒她的另一个亲孙子四皇子没法成为新的储君,登临九五。在四皇子刚刚中毒不久,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影响到未来前程的关口,徐夫人说了这种戳人肺管子的话,太后会勃然大怒,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徐夫人未必知道四皇子目前是什么状况,但她但凡对京城的消息有所了解,都该知道皇帝正看好四皇子,有心要让小儿子成为新储君的。即使知道这些,她还是要说这种话,不是没脑子,就是存心要给燕王夫妇添堵罢了。她与万家又没交情,反倒有些旧怨,还能真心助万四姑娘登上四皇子妃的宝座不成?不过就是在人前说几句漂亮话。她要是真的在太后面前替万四姑娘说项,只怕万四姑娘即使原本有几分希望成为四皇子的妾室,也从此希望断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