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28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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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映芬忙道:“大姐,叶老高他们很想再见你与大哥一面,说有话要当面跟你们讲。姨娘不敢擅专,说要问过你们再回复,你看……”

谢映慧动作顿了一顿,看向小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实在不想听他说什么了,猜也能猜出他要讲的话。你让大哥去见吧,我就不去了。倘若母亲真的要流落到北平来,到时候我自有话对她说。”

姐妹

谢映慧要走,谢慕林与谢映芬也不好留她,但姐妹三人出了外间,才发现原本在门边小杌上坐着做针线的香桃早已挨着墙睡着了,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茶水房方向光线昏暗了许多,其他房间似乎也都熄了灯。

谢慕林等人的动作惊动了香桃,她醒过神来,忙起身向姑娘们赔罪:“我一时没留心,竟睡过去了,姑娘们见谅。”

谢慕林摆摆手,有些困惑:“现在什么时辰了?很晚了吗?”

香桃虽说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晚不晚还是心里有数的:“我睡过去之前听到外头敲二更呢。姑娘们说话太入神了,想必是没有听见?”

二更是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虽然不知道香桃睡着了多久,但现在很可能已经超过了晚上十点。谢慕林的院子距离自家宅子外墙还有一段距离,她们姐妹几个聊天又一直很专注,看来还真的是没听到打更声,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谢映芬有些烦恼:“我还是带着银杏过来的呢。原本是想着,若我有什么地方记得不清楚的,直接叫她过来询问也方便,不成想……”她记性太好,压根儿就没用上银杏,却把人留在二姐姐的院子里这么久,肯定已经耽搁了让银杏回姨娘屋里的时间。

香桃告诉她:“银杏先时来过,想问四姑娘她几时才能回去,因见姑娘们在暖阁里说话说得正兴起,也不敢打搅,就托人回去跟琴姨娘说,四姑娘有事留她下来侍候一夜。传话的妈妈经过四姑娘院子时,跟小蝶小蝉打了招呼,小蝉就跟着去了正院,代替银杏做一晚的差使了。她让妈妈告诉银杏,让银杏只管安心在四姑娘身边待着,不必担心琴姨娘那儿缺人使唤。”

宛琴如今重新在人前活动,又在文氏面前献足了殷勤,稍稍恢复了有地位的姨娘的体面。虽说少了贴身大丫头银杏在身边侍候,她却还能使唤正院里的粗使丫头与婆子,如今再添一个小蝉,一晚上无论如何也能对付过去的。银杏是谢映芬的人,这点在宛琴那儿早就过了明路,她倒也没什么好猜疑的。反正今日白天见过叶家人,知道了许多曹家的近况细节,宛琴自己的脑子也正乱着呢,没空多想那些有的没的。

谢映芬闻言便放下心来:“还好,小蝶她们够机灵,把事情糊弄过去了。明儿我见了姨娘,自会解释一二。反正姨娘很少到我那儿去,晚上更不会出正院,不会知道银杏跟我来了二姐姐这里的。”其实,就算宛琴知道了又如何?除了多啰嗦几句,她已经拿女儿毫无办法了。

谢慕林问香桃:“银杏这会子该不会还在茶水房里吧?”

香桃笑道:“她今天也累了一日了,方才在茶水房就一边烤着火,一边打瞌睡呢,我们都怕她撑不住,会直接倒在地上,就让小桃带她去了我们屋里打个盹。姑娘们这里要人使唤,只管吩咐我与翠蕉就是。”说话间,翠蕉从门外提着一只大铜壶走了进来:“姑娘要洗漱了么?外头下起雪来了,这是刚烧好的水,趁水还热着,赶紧洗吧,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谢慕林有些吃惊:“下雪了?方才还好好的呀!”走回暖阁里往玻璃窗外一看,天上果然下起了雪珠子。

谢映慧见状,微微皱起了眉头。今天晴了一日,她出门时天气情况也还好,没想到这才过去没两个时辰,天竟然就下起雪来。她这一身装备,可不是下雪天里穿的。若她要顶着风雪回院子的话,只怕还得洗个热水澡,才能避免着凉呢。可是……那也太麻烦了些!时间都这么晚了!

谢慕林便笑着建议道:“大姐索性留下来,在我这里睡一晚上好了。看外头还有谁没睡的,叫人去你院里说一声就行。何必大晚上的冒着风雪回去?刚开始下雪的时候,地上最容易滑倒了。大姐要是摔了跤,那也太惨了。”

谢映慧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那我就叨扰二妹妹一晚上吧。”

谢慕林又转头去问谢映芬:“四妹妹不如也留下来吧?我这里炕挺大的,姐妹们一起睡在炕上,也很暖和。”

谢映芬顿时心动了,她还没跟姐姐们如此亲近过呢:“听着有趣。那我就跟姐姐们挤一晚!”反正银杏都已睡下了,她也不是很想一路脚打滑地回自己院子去。

于是谢家姐妹三人欢欢喜喜地挤在一起,用温热的水洗漱过。香桃与翠蕉将炕桌移开,搬来了干净的枕头、被褥,让三位姑娘并排在暖阁里的大炕上睡下,竟然一点儿都不挤。姐妹三人缩在一个被窝里,都觉得这样的体验既亲近又有趣。

谢映慧板板正正地仰躺在中间,看着天花板笑道:“我真的是头一回跟姐妹们睡在一处,从前顶多就是小时候怕黑时,叫乳娘陪我睡在一起。连我母亲都没跟我睡过呢!”

谢映芬在边上拿被子捂住半边脸,吃吃笑道:“虽然没睡一个被窝,但并不是没睡过一个屋子。那年家里被抄,我们姐妹都被困在京里大宅的正院上房,也算是同住了几个晚上吧?”

谢映慧笑笑:“那怎么能算?我跟你不是睡在一处,二妹妹直接就躺在小库房里了。说起来,净房当时就安排在小库房呢,那味道一定不好闻吧?”

谢慕林哂道:“味道只是有一点,但小库房里够清净呀!我一人独占那么大的空间,还时不时有好戏看,比你们可爽多了!”

谢映芬忙坐起半边身子:“说起看好戏,我一直很想知道,当年曹氏让心腹们在三姐姐身上搜的那封信是怎么回事?那信后来是落到二姐姐手里了?!二姐姐究竟把它藏在了何处?我听说妈妈们也搜过二姐姐的身,竟一点儿都没发现!”

谢映慧也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兴趣。

谢慕林得意地笑道:“这自然是我的秘密,才不告诉你们呢!”

大雪

谢映慧不明白谢映芬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这不是明摆着的么?那信是伪造的,叫人看见了,父亲就要被问罪了!三丫头再蠢,也知道父亲是正人君子,干不出坏事来,看到信里的内容,肯定知道有鬼了!”

谢映芬摇了摇头:“大姐姐,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她为什么会知道那信有鬼呢?不打开信看之前,谁能知道里头写的是什么东西?三姐姐当时说,她是为了给薛四姑娘找书去的,那翻出父亲的信来做什么?”

谢慕林与谢映慧顿时就明白了,谢映芬是在质疑,谢映容在看到信里的内容,知道信是伪造的之前,为什么要去翻父亲跟别人的通信来看?

谢慕林轻咳了一声,把被子往上多扯了两寸,盖住了半张脸,脑子里却在飞快地思考着要怎么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

谢映慧不知道自家二妹是什么心思,还真认认真真地思考着问题的答案:“难不成……想必是三妹妹看到我母亲的人藏信了?不……寻常人就算看到我母亲身边的人进了书房,也不会想到这种事上头!”就连她本人,一向与母亲、舅家亲近,也没想到曹家会出手陷害谢璞呢。

可这么一来,谢映容岂不是有了乱搜父亲信件的嫌疑?她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干这种没规矩的事?

谢慕林小声含糊地说:“兴许是那信本来就明晃晃地放在显眼的地方,三妹妹一进门就发现了?想来曹家人既然有心要陷害爹爹,肯定要确定搜索的官兵能尽快发现假信的。若是收藏得太密实,官兵们没发现,他们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谢映慧转头看她:“怎么可能呢?若信是真的,那么要紧的东西,谁会明晃晃地放在明显的地方?那不是明摆着告诉人,信是别人栽赃的么?!”

谢慕林干笑两声:“这个么……反正后面是方闻山的人进书房搜查的,他不说,旁人又怎会多想?”

谢映慧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个说法似乎也算合理。

想到那个破坏了她平静幸福生活的前继父,谢映慧脸上就不由自主地露出厌恶的表情:“姓方的多行不义,如今果然得了报应!”但一想到早就死去的平南伯,以及他同样不得好死的妻儿,又不由得黯然下来,“可见,人生在世,就不该做害人的事。当时害了人,以为能得利,不会有人知道。可事实上,报应都在后头呢,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上天对谁都是公平的,千万别以为自己身份不一般,就能逃过去!”

谢慕林见自家大姐又因为曹家的事,陷入忧郁的心情,连忙转移了话题:“说起方闻山,那个指使他作伪证陷害曹家的势力,肯定就是三皇子了吧?皇帝至今总共就只有四位皇子,太子地位不稳,二皇子又要出继宗室,三皇子是这种阴险小人,真要上了位,只怕我们这些臣下的日子都不会好过。皇帝属意的,应该就是四皇子了吧?但我对这位贵人的了解很少,也不知道他性情、人品如何?如果真是他被立了储君,将来继位登基,会是一位贤明的君主吗?”

谢映慧稍稍打起了精神:“四殿下的性情一向是很好的,人也聪明。小时候可能不大看得出来,只知道他嘴甜讨喜,对皇上又孝顺,一味纯善乖巧,太后与皇上都很喜欢他,还为他生母是乔美人那种草包美人而觉得他委屈。但如今回头想想,他若真的只是个天真烂漫不知事的小孩子,又有那样一位母妃,在宫里面对着并不慈爱的皇后与两位高位妃嫔,以及毫无孝悌之心的三位兄长,如何能一直安然无恙?

“三殿下还有被二殿下欺负的时候,四殿下却几乎没受过什么罪。这哪里象是个天真无知的小孩子?这几年他更是被皇上一直带在身边,朝夕相处,言传身教,皇上易储之意,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三殿下一直忌讳他,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谢映慧并不担心四皇子上位有什么不好。由于四皇子母家不显,乔家一向在京中小心做人,不敢得罪任何一个显赫人家,要耍横也只是在自家小圈子里耍耍罢了。四皇子若真的立了储,辅佐的臣属肯定是不能指望乔家人的,唯有公平公正地提拔朝中真正有能力的官员。这样人人都有机会,曹家、林家或萧家,谁都别想在这当中占了上风。

谢慕林听得有点安心。她以往只从旁人那里听说过四皇子的事,猜测他是最好的新储君人选了,但毕竟只是道听途说,不清楚他的性情。但一个聪明早慧还懂得低调发育的皇子,总是比自高自大、没有自知之明还总喜欢搞阴谋诡计的皇子们更值得期待的。

谢映芬在旁打了个哈欠:“皇帝年纪也大了,太子与二皇子都不行,三皇子又人品不好,让四皇子做新储君也不错。可如果他做了新储君,燕王府这边又有谁能过继来承嗣呢?但愿别是三皇子。他的为人,我光是听人说说闲话,都觉得受不了,若父亲将来真要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当官,咱们家还不如想办法早些调回京城去呢,反正曹家也威胁不到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