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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门婚事虽然是她算计来的,但她自问对三皇子一向不错,也不会碍着他什么。为何他要这样待她?!
谢慕林还记得萧瑞透露的消息,犹豫了一下,才对蓝氏道:“三殿下对婚事兴许有自己的想法吧?他好象不大愿意娶你……”
蓝氏冷笑道:“我知道,他对自己的母家表妹有意。我在宫里遇见过萧家大小姐几回,她从来没给我过好脸色看。可那又如何?圣意如此。皇上不答应,三殿下又能怎么办?他总是要娶一个王妃的,不是我也会是旁人,难不成他还能一个个杀过去,好腾出空来迎娶萧大小姐?!他马上就要去燕地做燕王府嗣子了,皇上怎么可能允许他再联姻军中大将?那样本朝的军权岂不是要尽归他手?未来的新君又该如何自处?!”
蓝小姐的头脑似乎比三皇子要清醒得多了。谢慕林暗叹一声,实话实说道:“三皇子估计对自己的人生有别的期望吧?你不符合他的期望,所以他就……”
蓝小姐冷笑了一声:“期望?谁没有期望?!我想要嫁进皇家做贵人,也有自己的期望。我凭着自己的本事做到了,三殿下又有什么本事实现自己期望的事呢?若是没有,那再多的期望都只是奢望而已!”
她撑着花架,重新站起了身,面上的表情也恢复了平静:“我千辛万苦才有今日,断不可能因为他的私心,就放弃了青云之路!这个三皇子妃,我是做定了!他想要摆脱我?没那么容易!想跟我斗心眼?我蓝绫可不是好惹的!”
她郑重地转身向谢慕林与谢映慧行了一礼:“今日多谢二位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日后定有回报!”说罢便昂首挺胸,款款走出了暖房。
分道
暖房里只剩下了姐妹俩。
谢慕林看了看谢映慧,苦笑了下:“这都叫什么事儿呀……”
谢映慧抿了抿唇:“皇家子弟多有心思阴诡的,但做到三皇子这种程度的,也是世间少有!他们未婚夫妻之间的纠葛,与我们无关,汾阳王府的内斗,更不与我们相干。只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别牵连到我们身上,我们就只当看戏了。反正等燕王殿下过几日北返,我们就跟着离开,管那些人到时候斗得如何呢!”
谢慕林点了点头,倒是有心要找萧瑞打听打听近来的新消息,看三皇子又出什么夭蛾子了。他今儿这一出手段不算高明,但蓝氏与汾阳王世子都对他毫无戒心,几乎已是中了圈套,只是阴差阳错才未能成功罢了。若没有她们姐妹偶然撞进来搅局,永齐郡主带着几个宗室女能不能刚刚好抓住蓝氏与汾阳王世子的“奸”,还真是不好说。就算抓不到什么实证,也能撞见他们“私会”的场面。三皇子再演一番伤心未婚夫的戏码,还真未必不可能摆脱掉这个未婚妻。
不过,现在蓝氏与汾阳王世子已经弄清楚是三皇子在捣鬼了,再过一会儿,兴许知情人名单里还要再添一个“冤家”县主。汾阳王府要是向宫里告状,三皇子也会有麻烦吧?他倒是可以向二皇子甩锅,但别人却未必会相信呢!连方才那几位宗室里,都有人质疑二皇子为何要跟三皇子过不去了。宗室与宫里那些更精明的贵人们,会轻易被三皇子的说辞骗到吗?更别说二皇子本人绝不会坐以待毙了。
本来诸皇子之间就已经明争暗斗得十分激烈,今日过后,恐怕京中的乱子就会更多了吧?这次还连宗室王府都被卷进来了。闲杂人等果然还是避远些的好吧?
谢慕林劝谢映慧去换衣裳:“你方才出了一身大汗,天气又凉,可别吹了风就生起病来。”
谢映慧皱眉:“我们在这里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玉蓉那里只怕早就得了信儿了,迟迟不见我,会着急的!”
谢慕林哂道:“她把你当至亲好友,还能在乎这一会子时间?她要是知道你宁可冒着生病的危险,也要尽快赶去见她,定要生气的!”
谢映慧犹豫了一下:“也罢,咱们在休息的屋子里备有换洗衣物的,离这儿也不算远,我就赶紧回去换一身,再赶去与玉蓉相见好了。你先过去替我报个信儿,给她与飞云赔个不是。倘若她们听说了方才的闹剧,好奇想知道,你也只管跟她们说好了。三皇子对蓝氏做这种设套陷害的事,实在太过分了,我们得让长公主殿下知悉才行!”
谢慕林明白,谢映慧这也是在防着三皇子呢。如果三皇子事后记恨她们姐妹,只要永宁长公主知情,多少还能护着她们些。
谢慕林也不推辞:“那你快去快回,我先走一步好了。你放心,我虽不认得什么贵人,但一向很低调。若是遇着不认识的,我就尽量避开些,不跟今天的贵客们打照面好了。反正今日来的客人不多,园中道路我也大致认识,想要避开是不难的。”
谢映慧笑了笑,习惯性地吐嘈:“你也是个没用的,自己家的园子,竟还认不得路!”但吐嘈完了,又想起桂园从前几乎是他们母子三人的自留地,只怕平南伯府的人都来得多些,二房母子甚少有入园游玩饮宴的机会,自己这么说,万一二妹想起往事,记起旧怨来,那可怎么办?
谢慕林却只当没听见,问了问暖房周围的大致地形与路径方向,便与谢映慧告别了。
谢映慧见她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话,暗暗松了口气。忽然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顿时不敢再耽搁了,匆匆往桂园通往自家宅子的小路跑去。
谢慕林跟着自家大姐与永宁长公主府的人忙活了几天宴席的布置工作,所有用作宴席或游乐会场的所在,她都十分熟悉。只要离开暖房这种偏僻地带,重新回到可以看到水池的花径上,她便又认得道路方向了。她远远瞧着永齐郡主带着两个宗室贵女继续在八角亭边上钓鱼,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谢映慧那位“冤家”县主与其兄长汾阳王世子却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不是跑到哪个角落里说话去了。
谢慕林也不上前打招呼,远远地就避开,一路往桂园方向走。途中她曾远远看见一伙宗室子弟在某处轩馆中高谈阔论,喝酒听曲,也曾瞥见一伙打扮华贵的妇人带着许多丫头婆子缓缓沿着水池边散步闲谈。这两伙人,她都一面没露就避开了去,顺利地抵达了桂花林。
然而,她来得稍晚了些。暖房那一场闹剧耽误的时间长了,马玉蓉与卢飞云两人已经离开了这里。驻守在桂花林中听候吩咐的长公主府侍女告诉谢慕林,两位小姐往菊花圃那边去了。那一带有临时搭的戏台,今日有永宁长公主请来的著名戏班和杂耍班子在表演,两位小姐曾提过打算过去瞧一瞧伶人们的新花样。
谢慕林知道戏台在哪儿,这一走,只怕又快要绕回水阁那边去了,想想就有些腿软。她只得谢过侍女,然后继续往前走。幸好她这几年一直挺注重锻炼身体的,平日里没少在湖阴老家的宅子以及谢家角各种走动,锻炼脚力,否则今日还真未必能撑得住这么长的步行。
路上她又遇见了几拨行人,有男有女。不过这些宗室贵人也不是瞧见个陌生面孔的女子就自动上前来搭话的,人家各自都有乐子要忙呢,顶多瞥她一眼就算了。谢慕林顺利通过大半路程,远远瞧见斜对面的水阁前有人影晃动,看衣裳颜色有点象是三皇子今日的穿着。她也不去细想,便直接朝着菊花圃的方向走过去,半道上路过一处无人的亭台楼阁,冷不妨便被人一把扯到了花木丛后。
她吓了一大跳,等抬头发现是萧瑞,方才放下了手中的竹剪刀,嗔道:“你做什么呢?我差点儿吓坏了!”
萧瑞盯着她手中的竹剪,深深地认为自己才是差点儿被吓坏的那一个。
坐谈
萧瑞瞪着竹剪刀:“这是什么?”
“修剪花枝用的园艺工具,我从暖房里拿的。”谢慕林神情随意地回答,“原本是因为汾阳王世子闯进暖房,我不清楚他要干什么,为了防身才随手藏在身上,以防万一的。后来我大姐有事要跟我分道而行,我独自走在园中,又不认得什么宗室贵人,生怕遇上个不长眼的好色之徒,就继续把这东西揣在身上防身用了。”
竹剪刀其实不是很利,尺寸也不算大,藏在袖子里并不会伤到自己,可要是遇到歹人了,一剪子戳过去也是能伤人的,实在是她当时能找到的最合适的防身工具了。谢慕林还觉得自己挺英明的呢。
萧瑞暗暗擦了把汗,干笑着说:“幸好你没真个一剪子戳到我身上,否则我岂不是冤枉?”
谢慕林娇嗔着白了他一眼:“谁叫你这么冷不丁地把我拉到花丛后,也不打个招呼。我都快吓死了,还以为遇到个登徒子呢。之所以没马上一剪子戳上去,是因为察觉到你没有真个限制我的行动,只是拉了我一把,就算真的遇到歹人,有这个破绽,也足够我脱逃了,我才没用上狠手段。要知道这园子里的宾客如今几乎个个都是贵人,伤着一个半个的,就算有永宁长公主殿下与燕王殿下主持正义,麻烦也不小。要是换了在别处,你看我这剪子还会不会下得这么慢?!”
萧瑞干巴巴地赔礼道歉:“是我错了,好慕林别生我的气。我是怕别人看见了,才把你拉进来的,没想到会吓着你。”
谢慕林说:“这里原也没有旁人经过,你不必如此神秘兮兮的,就算大大方方跟我说话又如何?只道是故人重逢,打个招呼。旁人嚼两句舌头也就完了。我们一家子过几日就要离京,京城些许闲言碎语,还能碍着我什么?”
萧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承认是自己想得不周到,再次赔了不是。
谢慕林也不继续追究下去,只往周围扫视一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便带着萧瑞绕过那处亭馆,来到后头的小竹林内,只转了个弯,便瞧见了一处不起眼的小院。
小院不大,门虚虚掩着,门上有栓,虽然颇为陈旧了,竟也没什么灰尘。谢慕林拉开门,示意萧瑞随自己进去,然后反手把门重新掩上。
小院里是正房三间,一明两暗,左右厢房都是长屋,檐下有竹制回廊,风格很是朴实,如今每间房都紧紧关着门窗,窗上糊了纸,不是透明的玻璃窗,因此从外头根本看不到房里的情形。
萧瑞心里正纳闷这是何处,谢慕林已示意他随自己来到左手边的厢房,推门进去,里头却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厨房,除去一排灶台与屋角的三个茶炉子外,就是当中一张十尺左右的宽大长桌,桌子两旁俱是条椅,桌面椅面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沿着墙根还有一溜儿木制的橱柜,靠向院子那边的窗台底下,又有一排架子与水缸瓦罐。
原来是仆人用的厨房!
谢慕林告诉他:“这里是园中当差的人平日里歇息、吃饭和上夜用的院子,直到昨儿上午,这里都还有人呢,因此地方干净,东西也都齐全。长公主府的人嫌这里窄小,全都在水阁附近那两个大院子里歇脚了。咱们只管在这里说话,外头的人等闲不会过来打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