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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去找茶壶与水。这个厨房有时候还会为包园子的客人准备饭食,因此好的茶叶、干净的山泉水以及各种零食果干什么的,都是齐全的。生鲜食品就算了,可几种酥饼、果干都还算新鲜,只要生火煮了茶,他俩一样能在这里吃饱喝足。
萧瑞却叫住了她:“我在外头随便什么地方都能找到吃喝,你就别忙活了,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谢慕林已经手快地生好了一个茶炉子,闻言便把装好山泉水的茶壶放了上去煮,自己走到长桌边,与他对面坐下,露出微笑来:“没想到你会到桂园来。之前怎么没收到你的消息?还有方才在暖房那儿,你是怎么忽然冒出来的?你不是跟我哥哥们一起离开的吗?他们在哪儿?”
萧瑞便笑着告诉她:“我原也没想到会到这里来的。燕王殿下叫我随行,我想着还能顺道来你们家,借口拜访你几个兄弟,试试看能不能见到你,没想到在园子里就遇见了。离开水阁后,我原本也想着要好好与你两位兄长结交,讨一讨他们的欢心,不料半路上遇到马家兄弟几个。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拉着你哥哥们去吃酒谈诗,你二哥也劝你大哥去,我惦记着你,就寻了个借口,脱身出来。你哥哥们都叫马家兄弟拉着走了。”
谢慕林想起去桂花林的路上,还真远远瞧见一伙子宗室子弟在吃酒谈笑,难不成自家兄长们与马家兄弟也在其中?那还真是离得不远。
萧瑞还告诉她,他因为一路走回去找她,却一直没遇上,到了水阁前,问了燕王府的侍从,得知她们姐妹二人早就出来了,便觉得定是路上走岔了。他回头再一路走过去,也就只能发现湖石后头那条小径而已。他看到永齐郡主远远带着几个宗室女进去了,有些担心她们会寻谢映慧的晦气,连累谢慕林,就担心地缀在后头跟了上去,没想到竟然发现了一场大戏!
虽然他没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这场大戏已经唱不下去了,入局的人还是早些散了的好,没得惹事上身,因此他就跳了出来,把三皇子一行人给带走了……
谢慕林有些担心地问他:“三皇子事后不会发现你骗了他吧?”
萧瑞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也没骗他。离开你哥哥们与马家兄弟的时候,我确实听到有几个宗室子弟在窃窃私语,说是二皇子让人去看个乐子呢,只是没说是什么乐子罢了。就算三殿下回头质问我,我顶多只能算是关心则乱,没弄清事实就告诉他了。可这会子谁能说清,二皇子不是要民人去看三殿下的乐子呢?”
谢慕林见他有把握,也不多言,只叹了口气:“我今儿可算是开了眼界了。你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往自个儿头上添绿帽的!”她把今天在暖房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瑞。
萧瑞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原来如此……三殿下这如意算盘打得挺响的。现如今宗人府的宗人令是位卧病多年的老王爷,已经有数年不管事了,左宗正就是汾阳王,宗室事务几乎都是他在打理。他的次子与三殿下交好,倘若再得了世子之位,三殿下在宗人府就算是有了强援……想想能得的好处,他冒险插手汾阳王府的世子之争,也就不出奇了。”
提醒
谢慕林只能猜到汾阳王府有原配嫡子与继室子之间的世子之争,万万没想到还有宗人府的干系,怪不得三皇子就这么对汾阳王世子与蓝氏下手了,不惜给自己头上再添一顶绿帽。
也是蓝氏走运,今日遇上了谢家姐妹。否则真叫三皇子算计成功了,哪怕汾阳王世子可保尊位与富贵,她的性命也是难保的。
谢慕林摇了摇头,把蓝氏与汾阳王世子两人的反应告诉了萧瑞,道:“蓝氏如今只是清醒地认识到三皇子的真面目而已,还不知道当年她名声败坏一事,也是三皇子害的。至于汾阳王世子,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带走了蓝氏的丫头梅香,打算仔细审问,等问出答案来,定会向汾阳王告状的。就算对付不了三皇子,也要把跟他争世子之位的弟弟给解决掉。”
萧瑞笑笑:“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汾阳王二公子既然敢对嫡长兄下黑手,自然也能承担事败后的结果。只是如此一来,三皇子的处境怕是就不妙了。他之所以着力拉拢近支宗室,其实还是对储位有想法。他不想去做燕王府的嗣子,还想继续留在宫中争储呢。”
关于这一点,谢慕林有些不大理解:“他既然不想做燕王府嗣子,那就得讨好皇上,顺从皇上的心意才是,为何要算计蓝氏呢?在一桩婚事上头违逆圣意,难道对他的争储大业有什么好处?”
萧瑞淡淡地道:“皇上又不曾厌弃他,甚至因为想到他即将要被过继出去了,平日里待他还算和气,又时常赏赐物件。他自然不会认为,蓝氏失节后,自己要摆脱这门婚事的做法,会惹恼皇上了。反倒是一门得力的姻亲,对他助力更大。他得不到我父亲的支持,只能另想法子了。我父亲年纪渐长,已经慢慢开始将手中事务转交给长兄处理,过些年,我长兄便能执掌部分城卫军大权。父亲不愿意为了三殿下违逆圣意,但不代表我长兄会无视胞妹的请求,不肯站在三殿下那一边。”
谢慕林恍然大悟。三皇子这是……早早就开始布局未来了?可他分明连燕王府过继一事,都还未摆脱掉呢!这也未免想得太多了。
萧瑞不想评论三皇子的所作所为。三皇子如今对他有了心结与怨恨,又另外笼络了许多能办事的心腹,很多事都不会透露给他。他只能猜测,三皇子另有办法可以解决燕王府嗣子一事,只不知道要算计的会是谁?但愿不会是四皇子。如果皇帝有意让四皇子过继,也就没必要跟燕王闹别扭了。
谢慕林忍不住劝萧瑞:“能早些离开京城,还是早些走吧。你们家跟三皇子关系太密切了,你嫡母嫡兄与嫡妹好象又一心想帮他争储,搏个从龙之功,最好能出一位姓萧的皇后。可皇帝的心意摆在那里,这事哪儿有这么容易办?你父亲如今还能凭着忠心耿耿,在御前维持权势地位,可他压不住家中妻儿,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搅和进去。你若是有能力插手其中,也就罢了,可你压根儿就办不到!那除了远远地躲开,给自己另寻一个稳固的靠山,也没别的法子了。不是我劝你与家人疏远,实在是……他们要做的是十分危险的事,可依靠的三皇子,却不象是能力特别出众、智计过人的样子。鸡蛋别放在一个篮子里。你离得远了,兴许还能分散风险,万一家人出事,也能拉他们一把。”
萧瑞郑重道:“这个道理,我心里怎会不明白?我甚至已经在父亲面前提过不止一回了!父亲每次都是冲着夫人与大妹妹大发雷霆,又再三嘱咐大哥不能插手储位之争。大哥倒是答应了,但夫人与大妹妹……她们哪里听得进去?早就被贵妃娘娘与三殿下哄得迷了心!我想着,等到册封燕王府嗣子的圣旨颁下,三殿下也就该死心了,到时候他做什么都是无用。夫人与大妹妹想必就能消停了吧?等三殿下北上,父亲会给大妹妹说一门亲事的。他日前已经有了人选,只是我没打听出来罢了。”
谢慕林有些不大看好:“就算三皇子真的做了燕王府嗣子又如何?先帝难道不是凭着燕王世子的身份入主皇城的?只要他不肯打消野心,到了北平他也一样会闹出事来,甚至因为燕王府有整个北地的兵权,他的危险性比起眼下孤力无援要大得多。你到时候离他更近,怕是更难消停了。”
萧瑞笑了笑,摇头道:“燕王府的兵权可没那么容易掌握住。不是我小看了三殿下,而是他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子!”
谢慕林想问得清楚些,萧瑞却不愿意多说了,还撒娇道:“我们好不容易见个面,你怎么就只盯着三殿下问了?我都快要醋了!”
谢慕林脸一红,轻啐他一口,听得茶壶的水烧开了,便把茶炉子的火熄掉,翻出茶叶罐子来,给萧瑞与自己各泡了一杯茶,放在手心里取暖。
她低声问萧瑞:“你这几日见过你父亲了吧?他……他有没有说什么?燕王殿下呢?”她还记得在水阁里听到燕王跟永宁长公主的对话内容,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萧瑞打探口风。
萧瑞道:“父亲也不知跟燕王殿下闹什么别扭呢!两人只匆匆见一面,却僵住了。不过殿下答应了会为我做主,等明日殿下进宫与皇上商量嗣子之事,出宫后就会去寻我父亲商量我的婚事了。”他笑弯了一双眉眼,看向谢慕林,“若是一切顺利,在离京之前,你我的婚约就能定下了。万一运气好,兴许还能求得哪位贵人赐下贺礼呢!”
谢慕林脸一红,心里倒是高兴起来,嗔道:“你也会说了,若是一切顺利——天知道会不会顺利呢?你仔细着些,咱俩一日未拜堂成婚,什么都是说不准的!”蓝氏还是御旨赐婚呢,今日又遭遇了什么?
萧瑞听着,神色也肃然起来:“没错,我确实不能大意!”他打算一会儿与谢慕林分别,就立刻去寻燕王,跟在燕王身边好好表现一番,务必要求得燕王替他做主到底才是。
其实他心里也觉得莫名其妙呢,父亲萧明德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呢?又是几时跟燕王结了仇?!
萧瑞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地问谢慕林:“你那位嗣祖母住在哪儿?你家小庄我并没有去过,只是坐船经过时在码头上停靠过片刻,张望过几眼。你再跟我说一遍地址,万一提亲时要找她老人家,可千万别找错地方了才好!”
谢慕林忍笑说了一遍小庄的地址,萧瑞默念了几回,牢牢记住了,才算松了口气。
忽然间,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提醒谢慕林:“这段时日你们家的人少出门,少与曹家的人往来。尤其是你大姐,多提防承恩侯府些,千万别收他家送来的财物。”
谢慕林不解:“为什么?”
旧案
萧瑞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他只是从燕王府的侍从那里隐约听到一些风声,但并不知道详细的内情。燕王殿下似乎也没有向他透露的意思。
他告诉谢慕林:“燕王殿下此行南下,虽然出发得有些仓促,路上却着实张扬,后头还跟了许多官船民船,京里京外关于他此行是为了嗣子之事的传闻,早已传了许多天。一般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情上了,估计压根儿就没留意到,随燕王殿下进京的,还有两个极要紧的人证!”
谢慕林怔了怔:“人证?什么人证?”
“指证林家人贪了朝廷河工银子的重要人证!”萧瑞这回没有卖关子了,直接把自己听说到的消息告诉了她,“当年你父亲被人诬告,不就是因为河工银子么?那时虽然罪魁祸首是王安贵,但林家其实也不干净,只是做得没有王安贵过分罢了。林家人这些年执掌河道衙门,陆陆续续的吞了不少公中的银钱,大都用在为二皇子争储上头了。如今皇上对二皇子与林家没了耐心,自然就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这两个人证,是瞒过二皇子与林家人,从山东登上燕王府的船,一路进京的。皇上多半对此心里有数,等人证到了,他差不多就可以着手收拾林家了!”
这还不仅仅是林家的事。三年前的河工案,王安贵罪证确凿,背后还牵连着曹家。而王安贵之女王湄如现如今隐姓埋名做了东宫的宠妾,还有了身孕,正是太子殿下的心尖尖。若是操作得当,这桩案子牵连到曹家与太子身上也是不难的。皇帝说不定还打着一石二鸟的主意呢!
倘若林家与曹家先后倒台,太子与二皇子顶着贪墨与纵容外戚的罪名被责罚,都失去了继承权,三皇子又被过继到燕王府,那储位的归属就再也没有了悬念,朝廷上因为皇子夺嫡而产生的乱局也可以彻底平息下来了。这大概就是皇帝心目中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了吧?萧瑞对此不予置评,只是提醒心上人一声,要小心曹家狗急跳墙。
一方面,谢璞这三年里是否参与了此案,报复当年曹家的陷害之举,谁也说不清楚。万一曹家早早收到风声后,记恨在心,拿近在咫尺的谢家兄妹报复,那该怎么办?
另一方面,曹家可能不会怀疑到谢璞身上,但若他家察觉到苗头不对,为了防备皇帝铲草除根,可能会送走一部分曹家子嗣,也有可能会提前转移一些财物,以备日后东山再起。谢显之与谢映慧的生母曹淑卿还在承恩侯府生活,她若想给儿女送些什么东西,谁也挑不出错来。曹家人兴许还会觉得,谢璞是燕王的得力属下,官兵不会查到他家人头上。但要是谢家人掺和了曹家转移财产的行为,皇帝会有什么想法,就很难说了。谢家完全没有必要搅和进这摊浑水去。
谢慕林听得心惊胆战,连忙道:“我会提醒大哥大姐的。这种事真是叫人防不胜防!昨儿曹家还打发人来问,是否需要让承恩侯之女过来陪我大姐参加长公主的宴席呢,被我大姐堵了回去。她只当曹家是想借机接近燕王殿下,劝说燕王接受曹家属意的嗣子人选,我也是这么想的,根本就没料到,还有河工案的事儿!”
萧瑞道:“曹家这段日子一直在燕王府嗣子择选一事上打主意,未必这么快就听到了河工案的风声。就算真的听见,估计也以为皇上只是冲着林家去的吧?我若不是偶然听燕王府的人提起,也是万万想不到的。但如今人证已经进了大理寺,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风声传出来。曹家消息灵通,你们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