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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儿子一点儿都不怕亲娘发火:“就算不打死我,打上十几二十板的,我也疼啊。况且,您儿子早就有儿子了,天知道爹会不会把孙子接走,就不管儿子死活了呢?从前他也不是没提过这事儿,何苦主动将把柄递到爹手里?如今杨意全也是一身的麻烦,咱们只需要看热闹就是了。”
“不成!”杨大太太咽不下这口气,“他是靠着我们才有今日的,凭什么自己去过好日子,却不肯听我调遣?!他如今翅膀硬了,便翻脸不认人,不把我这个大伯母放在眼里,还处处压在你头上。不给他一个教训看看,他就会忘了自己是谁!”
杨大太太心理不平衡,无论如何也不肯轻易放过外侄,她儿子虽然觉得没必要,却也不会为了一向关系不佳的堂兄弟,跟亲娘做对。于是,各种关于杨意全的负面言论,便在湖阴县城各处兴起了。
谢家外往放消息时,多少还顾及到了谢梅珺与她两个孩子的脸面,没多说杨意全什么,顶多说他软弱,没担当,不能保护妻儿罢了。
杨大太太却不会顾虑这么多,直接就放出了杨意全贪花好色,为了纳妾欺凌正妻的谣言。随即她就给杨意全送了两个妖娆的女子过去,是从县城青楼里赎出来的,说是卖艺的清倌,给侄儿。
两个女子才被送到竹山书院的码头,就被拦住了,连船带人原样被送去了杨家。竹山书院留守的大儒宣称,书院是读书清静之地,不许有轻佻女子擅入,请杨家自重!
杨意全这几日就住在书院的住处,连门都不敢出。对着书院里那些留下来过年的大儒们异样的目光,他真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与此同时,谢梅珺这边也挑中了一个身体健康、身材丰腴、清秀温顺的佃户之女,敲锣打鼓地送去了杨家,捎带上四挑嫁妆,明言这是杨意全正妻给丈夫挑的清白人家妾室。
路人看着杨家门前两个叽喳吵闹、全无仪态的艳妆女子,再转头去看另一边端端正正坐在轿子里,行动规矩,满脸写着“我是好人家女儿”的粉衣小妾,心中对于谢梅珺的“贤良”与杨大太太的不怀好意,顿时有了自己的判断。
后续
谢慕林因为定了要与谢显之在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后,便出发回京城接谢映慧与谢映容回湖阴,所以年前忙过一轮后,就只过年时“歇”了三日,每天只忙着跟在母亲文氏身后,满谢家角串门子百年,从大年初四开始,便又开始忙着整理行装,为出行做准备了。
她听说过谢梅珺跟杨意全闹别居的事,可没有时间天天跟新闻。倒是文氏几乎每日都要去二房报到,安慰宋氏与谢梅珺,开解杨淳、杨沅两个孩子,中间再有点时间,就要跟族里其他人坐在一块儿,批|斗那位令谢家所有人都失望无比的二房女婿杨意全了,所以,论起对谢梅珺夫妻近况以及杨家消息的了解,她比女儿要强得多了。
谢慕林问起,文氏便把谢梅珺送了个妾室去杨家的事告诉了女儿,感叹道:“你姑姑一定是伤心到了极点,对你杨姑父彻底死了心,方才会亲自挑人给你杨姑父送去的。可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故意糟蹋人的想法,还特地挑了个温顺清秀、性情平和的女孩儿,出身也是清清白白的庄户人家,虽不识得几个字,举止却端庄,人也懂事。不象那位杨大太太,口口声声说要给侄儿开枝散叶,结果送去的却是风尘女子,实在太埋汰人了!她也不想想,你杨姑父好歹是个举人,又在书院里教书,他身边侍候的人,怎能如此不讲究呢?这哪里是在为你杨姑父着想?分明就是故意打他的脸!”
文氏十分失望地摇了摇头:“她都做得这么过分了,你杨姑父竟然还要忍气吞声,连那两个风尘女子,都是书院里住的几位大儒们挡回去的。你杨姑父做人做到这个份上,太没有骨气了。你嗣祖母就一直在后悔,说当年只觉得他脾气温和,不会苛待你梅珺姑姑,又有杨大老爷做媒,方才应下了这桩婚事。倘若她早知道你杨姑父是个对谁都没脾气,也不懂得护持妻儿的人,一定不会就这么草率地把女儿许出去的。”
谢慕林有些惊讶:“这种话我们私下说说就算了,祖母……她都把话说出口了吗?”
文氏道:“我们自家人私下说说罢了。不过当时你梅珺姑姑和两个孩子都不在跟前,你嗣祖母跟大老太太说私房话,一时伤心,忍不住跟我们说了句心里话罢了。这些话,我们也不敢在你梅珺姑姑与淳儿、沅儿面前提,可是想到你姑姑,心里也着实为她难过。”
谢慕林再问:“姑姑已经决定了要跟杨姑父析产别居了?杨淳杨沅以后就住在二房?杨家那边没意见吗?”
“他们能有什么意见?难不成还能把孩子接过去抚养?”文氏冷哼道,“杨大太太哪里是这等慈爱心肠的人?把孩子送去杨家,只会让他们受委屈!至于书院那边,淳哥儿到了年纪,去上学时,跟别人一样住在学舍里就是了,不必跟他父亲待在一起。他父亲日后有了妾室,做儿子的天天看着也是尴尬。至于沅姐儿,还是继续留在咱们这里的好。
“其实你姑姑经常回娘家来,夫妻别居也方便,明言要析产,不过是担心杨家打竹山书院的主意罢了。还有你杨姑父,今后要继续科考出仕也罢,要留在书院执教也罢,反正是不能做山长了。等过完这个年,你嗣祖母就要上报族中,请族人们商议,该由何人来接手山长之位呢。”
竹山书院自从创使人谢泽川去世以来,正山长之位就一直出缺,只由一位谢家族人与一位大儒分别充任副山长,处理书院事务。原本大家都已经有了共识,等杨意全年纪再大些,教出的学生再多些,并且有学生考中进士功名之后,他便要正式上任山长之职的。没想到如今出现这等变故,杨意全当然不可能再成为竹山书院之主了。若不是谢璞这个谢泽川嗣子或他的子孙接任,那就得等到谢梅珺与杨意全之子杨淳长大成|人,又考得功名后,再来接手这处产业了。
在那之前,谢氏宗族与任教的大儒们,还得继续负责书院的所有日常事务。
谢慕林心想,杨意全姑父经此一事,从全书院公认的下任山长人选,一下沦落为普通的教学人员,心里的滋味一定不大好受吧?
他教学的水平并不算差,只是教的都是基础比较浅、年纪比较轻的学生罢了,等到学生学到一定水平了,就会改由其他学问更好的先生指导。他也没有正式收什么弟子,除了谢家女婿、未来山长的身份,其实在竹山书院的教师群体中,并不是很突出。谢家如今不再支持他上位,他可能就得做一辈子的普通老师了。他本人能不能适应是一回事,那位对他有大期望的杨大老爷知道了消息,恐怕就要大发雷霆了。
不过……谢慕林总觉得,谢梅珺姑姑这回跟丈夫杨意全翻脸,有些过于果断无情了。只是有杨家人提出纳妾,杨意全又没有拒绝罢了,也许还有杨家族人为了水泥的事,存心给谢梅珺难堪的缘由在,但就这么闹到析产别居的程度,除了还留着一个夫妻名份,两人几乎可以算是和离了吧?事情有这么严重吗?明明前不久,他们夫妻之间还很恩爱和睦来着,又有两个孩子……
谢慕林只觉得怪怪的,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人家夫妻就算在人前恩爱,私底下也未必就真的和睦了。也许是杨意全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谢梅珺早就与他貌合神离;又或是杨家人太过分,让谢梅珺实在无法忍受下去了,所以才翻脸的?
谢慕林自己也不清楚人家夫妻的内情,但谢梅珺亲自做了决定,宋氏不反对,杨淳杨沅也没哭闹,另一方当事人杨意全还乖乖地接受了,外人又何必多加过问呢?
谢慕林继续为了出行做准备工作,还每日督促谢显之勤加锻练,适应室外活动,多食用有营养的食物,保证睡眠充足。这样可以尽快调养好身体,为不久之后的远行做好准备。
谢家湾那边传来消息,马车改造工程已经开始了。谢徽之得空时就会过去看一眼,据他说,进展顺利。
而谢慕林实在没时间去理会刚刚得到手的飞梭织布机,见谢映芬十分感兴趣,索性就把操作方法教给她,说了几点注意事项,就把织机丢给小妹玩儿去了。谢映芬高兴极了,还把要好的小姐妹都邀来家中玩耍,特地把飞梭织布机给搬回自己的院子去显摆。
没过几日,七房的琉大婶娘便找上了谢慕林:“真姐儿,那个什么飞梭机,你是打哪儿弄来的?”
合作
琉大婶娘方氏手里有几十张织机,雇了人织绸,一年下来也能赚不少钱。但象她这样的小型织坊主,在太湖周边有很多,织出的绸也不是上等好货,所以她如今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殷实富足没问题,想要成气候就不可能了。
她家的织场,如今还比不上文家从前的织纺规模呢,更别说是三房老太爷谢泽湖在世时的家业了。
然而,琉大婶娘是湖阴县本地人士,又嫁入了谢家,从小见过谢家丝织业鼎盛时期的盛况,心中也是向往无比的。只不过她夫妻二人家底有限,如今除了一点儿一点儿地积攒财富,不停给自家添加织机,扩大产量以外,也没有别的法子。
可如今,琉大婶娘却猛然发现,除了买新织机以外,她还可以让织机织得更快、更多,看起来这加快织造速度的装置还不算复杂,她顿时就坐不住了,让女儿从谢映芬处打听清楚织机的主人,回头跟丈夫草草商量过,便立刻跑来寻谢慕林。
谢慕林坦白地告诉了她:“织机是我的,不过是闺学里分派下来的机子,我又请人往上头加了个飞梭,加快织布的速度而已。这是试验品,需要把织机还回闺学去时,我会把东西拆下来的。”
琉大婶娘一听这东西拆装方便,顿时双眼一亮,拉住谢慕林的手道:“好孩子,这东西真真是再好不过了!你有这样的好东西,怎么不跟婶娘们说?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东西能带来多大的好处?!”
谢慕林笑笑:“我自然知道它有什么好处,能加快织布的速度,同样的时间内,可以织更多的布。不过这只是初始产品,是我委托三位技艺出众的木匠制作出来的,当中还有其中一位匠人的创新改良。我眼下有事要忙,暂时抽不出空来管织机。等闲下来了,我会再跟那几位匠人商量,怎么把这飞梭用在更大的织机上。如果能用来织绸,那就更好了。”
琉大婶娘忙问:“那几位匠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好孩子,婶娘知道你要忙着回京接人,腾不出手来。婶娘替你操心,如何?放心,这是你弄出来的织机,婶娘绝不会抢了去的,不过是心急着想要早日看到这飞梭用在织绸机上,婶娘家的织纺也能跟着沾光而已!”
谢慕林心知周大匠、许木匠与马木匠三位,眼下都是见不得光的,当然不会照实告诉琉大婶娘,只道:“我听说他们回乡过年去了,而且还有熟人委托的活计要做,几个月都未必有空闲接新工作。况且,这飞梭最要紧的技术难题,已经被他们攻克了大半,剩下的也不是几个木匠能解决的,所以我原本是打算等去了北平后,有空闲时,再招几个手艺好的匠人想法子的。”
北平周边地区应该有不少铁矿,到时候她可以寻个好铁匠研究一下合适的铁丝,试制弹簧。谢慕林不是理科生,也不记得多少相关知识了,不过前头有那位崇尚工商的穿越版永乐帝朱标在,玻璃水泥火枪火炮都搞出来了,说不定也弄出了钟表的制造工艺?
谢映真的记忆中,从前谢家大宅的正院上房里,曹氏是拥有一个西洋大座钟的,镀金外壳,镶了许多宝石,只是抄家之前就失踪了而已,传闻是出了毛病,送去内务府修理了,事实上多半是曹氏在出事前就转移了所有的贵重物品,以免在抄家中有所损伤。
曹氏自己和身边的心腹如桂珍等,好象还随身佩戴有怀表之类的小玩意儿,方便看时间。只不过谢映真跟她们相处的机会不多,也不会留意她们的穿戴打扮,所以记忆不深刻而已。
由此可见,钟表在如今这个大明朝是早已有了的,只是不清楚到底是自己造的,还是从海外进口。永乐帝在位时,对外贸易颇为发达,卖出了大量的丝绸、棉布、茶叶、瓷器、香料,又从国外流入了大量的白银与宝石等物。钟表这种只有顶级权贵与富豪才能享用的奢侈品,很难说清楚永乐帝与当时的内务府是否打过主意。
而钟表里头就有弹簧这个部件,有了钟表,弹簧还会远吗?
北平那地方,因为历史原因,留存的永乐帝遗泽最多。就算江南一带因为离京城太近,受皇室影响,某些东西的存在感被极大程度地削弱了,也不代表它们在北平同样也消失殆尽。倘若她能找到弹簧,哪怕不是制造工艺,而是成品,也是极好的。这么一个小零件而已,应该不难办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