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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不及家人,咱还是别邀请二大爷了。
“干脆玩点刺激的,”我飘到梁宴身后举起狼牙棒,朝手心哈了两口气,狭长的眼睛眯成月牙弧度。“直接邀请梁宴长眠吧。”
“那……那个……陛下,臣想……宰辅大人可能是想给你托梦证明……吧。”被绑着始终不怎么说话的段久望过来,咽了下口水,对梁宴说道:“臣……臣劝您还是赶紧躺下睡一觉,不然……您身后……沈大人可能忍不住要帮帮您了。”
一回头看见巨大狼牙棒立在自己眼前的梁宴:“……”
托梦这件事我现在已经做的十分得心应手了,本来还担心我这几天没在梁宴身边,吸的阳气不够多,进到梦境里应该会疼到不行。谁承想这次进来的竟格外顺畅,不疼不痒,心口连憋闷的感觉也没有,原先总会化成屏障的那阵白雾,如今到软的不行,淡淡的一片薄雾罩在我眼前,伸手一挥就挥了个干净。
白雾渐渐散去,我走进梁宴的梦里。
作为魂体的这段时间,我进过不少人的梦,有些人的梦里一片漆黑,有些人的梦里亮着火烛,但无一例外,梦境都是很昏暗的。梦嘛,一般都藏着人心最深处的想法,藏着人所有的不甘与痛苦,藏着一个人的全部,所以昏暗点实属正常,毕竟我是外来者,人本能的会抗拒别人踏进自己最心底的地方。
但梁宴最心底的梦却和我之前见过的所有都不同。
那一阵白雾散去,我一脚伸出,踏入了满是光亮飘着桃花的地方。
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我记忆里第一次见到梁宴的地方。
那是曾经终年长着桃树,幼小的梁宴一把拽住我衣袖的宫墙角。
梁宴就站在那棵树下望向我,粉白的花瓣落了他满肩,恍惚间又把我拉回了那年,被人天真的往掌心塞着桃花瓣的时光。
人生若只如初见。
……那该多好啊。
我站在原地愣着神没有动,梁宴也站在那棵树下没有动。
实际上宫墙边的那棵桃树已经很老了,枝丫干枯,很多年都没有再开过花了。但在梁宴的梦里,也就是现在,这棵树繁茂又昌盛,花朵一簇一簇地缀在枝头。风很温柔,花却不停地落,在我和梁宴这短短的,却又像天堑一般长的距离里翻舞。
我望着树下的那个人,感受着风轻轻地吹动,扬起我的发丝和晃动的衣带。
然后听着他喊道:“沈子义。”
我闭了下眼,又很快睁开,望向坠在墙头伸出去的花,回答道:“我在。”
下一秒,疾风袭来,我一个踉跄,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梁宴的呼吸急促地扫在我的耳后,环着我的手用足了力,他的胸膛紧紧贴着我的,压的我只能艰难地靠在他的肩头上,才能堪堪呼出一口气。
我看不见梁宴的神情,只能听梁宴喊道:“沈子义。”
我咳了一声,推了推他的肩想喘口气,又被更用力地压回来,只能无奈地“嗯”了一声,算作应答。
“沈子义。”
“嗯。”
“沈子义。”
“……嗯。”
“沈子义。”
“……”
“沈子义。”
“干嘛!喊喊喊!有事说事没事别给我搁这儿唧唧歪歪的!”
我耐心耗尽,伸出手要把磨磨唧唧的梁宴推开。梁宴却轻轻哼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味道。他松了松箍着我的力道,只是捏着我的后颈不让我动。
“沈子义。”梁宴又喊我,他的声音里透着一半惊喜和一半颤抖,我却还听出一些几不可察的委屈。
他说:“沈子义,我好想你。”
我原本扬起来想给梁宴背上来一拳的手,在空中顿了又顿,最后又放下来,半碰不碰地搭在梁宴的身上。
胸膛前传来梁宴“砰砰”的有力心跳。
我靠在梁宴的肩头,却阖上了眼。
我平生第一次在别人身上如此确定一件事——梁宴没说谎。
他是真的想我了。
我是鬼,梁宴是人,所以这里也可以说是生和死的交界,是虚幻与现实的结合。所以我也可以说,这辈子我遇到过一个人。
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在半真半假之间,在生和死之间。
说他想我。
而更奇妙的是,我对此深信不疑。
仅此一次
我和梁宴大概就这样无言的拥抱了半炷香的功夫。
随着迷茫和一些没法说清的情绪散去,我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梁宴脑子不是被驴踢了吧,神经病啊抱我这么久!而后我就抬手准备把梁宴推个四脚朝天。
然而我的手刚碰上梁宴的衣襟,下一个惊天大问题就砸进我的脑子里——不对啊,梁宴怎么可能碰到我?!
我是鬼吧?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