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芝兰逢珠玉

第4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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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公主身份特殊,可来宫里探望,只是她不愿坏了宫里规矩,非宣召而不入宫。这几天是西藏土司也到了,为刘遇道喜,她随土司入住了四夷馆,方才时常来宫里走动。她回来这几月,元春也是头一次单独见她,这一见,便也感叹万千。虽说早知道西藏太阳晒、气候又干,但是见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点的、理应养尊处优的公主,也被晒得皮肤粗糙、几见老态,又怎能不心酸?不禁想道:“原来公主当真吃了这么多

苦,怪不得皇上允她回西宁王府,与父母共叙天伦,在西藏的十年,背井离乡的,她又是怎么熬过去的呢?”又想,“可她倒还能回去与父母共住数月,我回一次家,折腾得家人不得安宁,却也只与他们相处了一个晚上,话也没说几句,就得回宫来复命。只是我到底还在京里,以后日子还长着,若有幸再得恩典,还能再回去,她此番回西藏,却不知何时才有机会见到父母,我们还真不知道谁该羡慕谁去。”

昌平公主见了元春,也不禁落下泪来,二人互相握着手,半晌说不出话来,还是抱琴提醒着上茶,才反应过来,分宾主坐下。昌平公主道:“原是回来给老圣人祝寿的,大王体恤我,竟让我留在京里待到了太子的好日子,只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过几日我也要随大王回西藏了,临别时想起娘娘这儿的两个女孩子,日后多有麻烦娘娘的时候,我先替她们给娘娘陪个不是。”

元春忙道:“公主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奉陛下、皇后之命教导这两个女孩儿,都是为了服侍皇上,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昌平公主笑道:“听说前几日,明珠族姬来过宫里,皇后娘娘宫里的人夸她秀美非凡。我如今见着娘娘您,就知道族姬是怎样的美人胚子了。”

元春道:“可叹不巧,我也不曾见着她呢。”

“大王这次来朝,为陛下献上了几匹骏马。陛下挑了两匹,余下几匹,要再带回去,也不值当,我便向大王自己讨了个麻烦事儿担,设宴请些好马的老亲们,过来看一看,若是有合眼缘的,领回去好生养着。也做个人情。因想着,虽说女子不如男儿,本朝却也是出过葛氏女这样的巾帼英雄的,倒不若女眷们也另开一席,帖子也送往了林家。这么说,我倒是要比娘娘,先一步看到明珠族姬了。”

元春道:“公主倒是好兴致,西藏人崇武,我如今是见识了。”

“当年荣宁二公浴血奋战、戎马半生,挣下如今的家业,是名副其实的诗书簪缨之家,我年幼时却不曾与二府上姊妹们顽过。这次幸得大王垂怜,才能与众姐妹相见,也算了了一桩心愿了。”

听昌平公主如此说来,元春不禁又羡又叹。她进宫的时候,姐妹们都还小,恐怕只有伯伯家的迎春记得她的模样了。昌平公主在西藏虽苦,西藏土司敬她爱她,难得回次家,竟有这样大的体面同自由,叫她怎能不眼红?却也知道昌平公主能有如今的地位,除了她是中原贵女外,为土司生下的幼子也功不可没,再想到周贵妃也到底是凭二皇子翻了身,更是坚定了决心。

昌平公主说到做到,果真宴请了京里许多子弟赴宴赏马,只说谁驯服得了土司带来的马儿,便可将骏马领回去。皇帝笑道:“很好,也让西藏土司看看这些功勋之后的骑射。”

刘遇听了,在下头“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帖子是昌平公主托西宁郡王发的,请的那几家子……父皇还是装不知道的罢,丢不起那人。”

皇帝沉下脸来:“那几家也是武功起家,如今也有在军营里任职的,竟找不出几个能撑起台面的了?”

刘遇笑道:“父皇瞧瞧马亭,能坐马车的绝不骑马,就这样的,都算不错了,起码天天当值,不敢逃学的。要说起来,恐怕只有南岸郡王府的云渡能指望一二,不过不知道昌平公主怎么想的,帖子下到林家去了,云渡不定会去。”

虽然知道林征难得,但京中贵族子弟们竟已狼狈至此,还是叫皇帝心里不悦,便道:“既这么着,也不要西藏

土司做东了,这笔银子朕来出,你也去瞧瞧热闹,从朕库房里挑些东西过去,也不拘那几家的孩子了,该叫的都叫上,你亲眼见着,该赏的赏,该骂的骂,别给他们老子留面子。”又怕到时候实在没几个能看的,叫西藏土司见了笑话,道,“叫林征也去,那天若轮到他当值,就给调一下。”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声,“你看着就好,别自己上去,他们西藏的马野,和平时你骑的那些不是一个路子的。上次在木兰,就差点没看住你,夏少荣急得脸都白了。”

“父皇又要怪别人家的孩子不精骑射,我想练练,您又不许。”刘遇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声,招来太监,“去一趟四夷馆,和昌平公主说一声,她远来不易,原该我们接待她,这东我替她做了,到时候她只管来玩便是了。”

原先昌平公主帖子下来的时候, 宋氏还想着该如何推脱。后来太子那儿递了信来,她便也叹了叹, 问黛玉:“你嫂子的身子肯定是去不得了,咱们娘儿俩又不会骑马, 又看不懂射箭, 过去当傻子么?”

黛玉“噗嗤”一声笑了:“我看满场女眷, 有几个看得懂射箭、会骑马的?不过去凑个热闹罢了。”心里倒是喜欢和大哥一起出门的。

宋氏抚着请帖, 忽然叫了文杏来:“去畅意居,把这帖子给馥丫头看看。要是她乐意去,叫她带玉儿赴宴去, 我就不过去了。”

黛玉问:“馥姐会骑马?”

“比她两个弟弟都强点呢。”宋氏叹了一声,“当年阿征练武, 家里请了正儿八经的武师, 她跟着学的,比阿徹、阿徥上心得多, 阿徹小时候可打不过她。她小时候好马, 恐怕比婉娘还好呢,现在大约是荒废了。去问问她, 要是她感兴趣呢?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黛玉为难道:“昌平公主的场子,能不请南安郡王府的人?”

“现在变成太子的场子了。”宋氏道,“难道你姐姐不去, 咱们俩看着南安王府的人就不生气了?其实辅国公夫人人挺好的,太妃年事已高,这种场合, 多半是不出来的。”

这个黛玉也知道,云嵩的夫人侯氏,是忠勇侯夫人的亲姐妹,虽然不如忠勇侯夫人那般长袖善舞,但为人也称得上亲切,馥姐在南安王府时,并未受过婆婆的气,侯氏还替她说过话求过情。不过如今说什么都晚了,馥环从云大奶奶变回了林大姑娘,又有马兖在中间一阵搅和,当年再处得好,如今也得相顾无言。就是忠勇侯夫人亲自来了,也不会有法子让他们两家人像没事人一样坐在一起假装客气了。说到底,连她也惊奇,这昌平公主出身西宁王府,怎么会把帖子递到他们家来?也不怕东平王府和南安王府生气?

“如今她这身份地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请谁就请谁了。”宋氏像是猜出她心里所想,主动开口解惑,“难道南安王府敢不给她面子?她贵为公主,就是北静王都得给她这份面子,四个异姓王,独她是自己挣来的这份体面,她看东平王府同南安王府作甚?”

黛玉冷笑一声,道:“好大的体面哩!”为了回家时这两个月的“体面”,背井离乡数十载,运气好能熬到个好结果,运气不好,可能去的路上就受不了那儿的天气同一路的奔波丢了性命。这“体面”到底是归公主本人还是归西宁王府呢?谁又说得准。国破家亡的时候派弱质女流出外和亲,尚有人问这天下男儿担当何在,何况那时分明是太平盛世,西宁郡王的心思,当真不难猜。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林馥环当真愿意出去赴宴。一时间,黛玉也收了不耐,同紫鹃笑道:“看来馥姐是真的喜欢马,我知道下回要送她什么东西了。”

“大爷也去是不是?”紫鹃嘟哝了一声,“要不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都觉得公主是想看咱们家的热闹了。”

“热闹”都是好的了,她原想说,昌平公主莫不是想看云林两家的笑话吧?

黛玉只有一身骑服,还是韵婉刚回来的时候做的,如今早不在季节,她也不要人做新的:“我就穿着裙子去,省得打扮妥帖了,别人还以为我多会呢,到时候不敢上马,不是丢脸?”

“不是说环姑娘会骑马么?”雪雁笑道,“谁要是笑话姑娘,姑娘就同她说,你没学,叫她们和环姑娘比划比划去。”

“那我不成了狐假虎威的了?况且今天有大哥在,谁敢笑话我?不怕自己家人被大哥比下去呢。”黛玉心里也清楚,便是林征不在,也不会有人怠慢她——这毕竟是刘遇做东的筵席,先头他还是永宁王的时候,就是数一数二的不好惹,如今成

了太子殿下,更没人会当着他的面欺负他舅舅家的人了。她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女孩儿,其实心里也知道,如今她的“体面”,一半是大哥二哥挣的,另一半,就是太子给的。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怪不得那么多人想着把自己家的女儿送进宫去。就连西宁王府这样的人家,也想尽了法子让女儿“更上一层楼”呢。

因着林徥要温书,宋氏也不勉强他,便命林征好好看顾着两个妹妹:“也别只想着自己出风头,护着两个丫头要紧。”

林征应了一声,只说“母亲放心”,扭过头来问馥环:“你现在还拉得动弓不?”

馥环嗤笑道:“我拉得动拉不动的,有什么要紧?也不看昌平公主都请了谁,我就是再丢脸,也丢不到哪儿去。兴许还能给你快出生的孩子弄匹好马回来。”

林征道:“你老老实实坐着吧,别回头摔着哪儿扭着哪儿的,也不是小时候了,没那么容易养好。”

“呸呸呸。”馥环还真没打算下去试试身手,她不是十几岁样样都要和兄弟们比较的年纪了,况且这京城里的女眷,有谁会真的学过骑马射箭?她已经够“另类”了,不能再出头,回头别人说起来,还要说她叔叔婶婶把她养得不好,“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不知道疼,养成了一个野小子一样,又争强好胜得喜欢出风头,怪不得要被云大爷休回来”,这样的风凉话她听得够多了,叔叔婶婶却未免太过无辜。只是婶婶一向不喜欢看人驯马,妹妹却难得有这个机会,想来还有几分好奇,她想着带黛玉出去玩玩罢了。

西藏土司带来的马原是准备敬献给皇帝的,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良驹,林征远远看过去,都瞬间眼睛一亮,又低下头问妹妹受不受得了这个味儿。

“还好。”黛玉应了一声,她们离得远,况且这马厩也是新的,马也是刚刷过,没什么味道。林征吩咐了一声:“这些马都是到新的环境来,都不适应,恐怕要伤人的,你们离得远远的,不许去凑热闹。”

他这么一说,其他女眷也都紧张起来,尤其是家里有儿郎们准备在太子、藏王面前露脸的,都露出难色。有内侍小碎步过来:“林大人,太子殿下有请。”他便拍了拍两个妹妹,嘱咐家人好好跟着她们,去刘遇那儿了。

馥环原也是在京里数的上的善于交际的人,她有大半年没出来了,如今再见,气色比从前要好些,只是寡言了不少,只低头同她妹妹说着话,不似从前热络来事。他们家的人本就姿容出众,如今姐妹俩坐在一起,一个文秀清丽,一个仙姿玉色,一颦一笑真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侯氏带着云浩之妻季氏在同几个夫人、小姐说笑,远远地看见了她,也只得在心底叹了叹,馥环做他家媳妇的时候兴许有不少不对的地方,但也确实是个能干、长脸的媳妇儿,可惜缘分尽了。她虽不是南安太妃那样的性子,却也祈祷馥环不要真嫁到马家去,云渡丢不起这个人。却听得昌平公主笑着在同马夫人道:“便是那个林姑娘了?”

蒋氏并不愿意同昌平公主多说什么,特特地多看了一会儿馥环,叹道:“若是她家里肯答应我们家那个小子,我现在肯定多多地看她几眼。”她这话也说得不假,林馥环长得并不像明珠族姬那般弱柳扶风、惹人怜爱,眉目间反而有股英气,让人不禁想到,若是她此刻笑起来,必定是志得意满、神采飞扬的。

那边男孩儿们已经绕着马场跑了起来。黛玉忙坐直了身子,等着看她哥哥,可只看到几个歪歪扭扭的身影,她总觉得有个人挺像宁国府的珍大表哥的,不觉有些意外地叹了口气。看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