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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发呆了,准备一下我们去看看五蛇到底在玩什么把戏!”阿宁愤愤的骂了一声,将自己的披肩长发用一根绳子紧紧的扎在脑后,又翻出一直准备着的夜行衣丢了一件过来,安格回过神来,两人一拍即合开始准备。
:先祖
离开沙匪住的客栈,萧千夜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发现身后一直有神秘的影子跟着他,再转过一个街头,凤九卿在房内控制着业障术无声无息的掩饰住他的面容,跟踪的人果然迟疑的顿住脚步奇怪的看了看四周,发现眼前人来人往,再回神之际已经找不到刚才的人去了哪里。
萧千夜小心的在城中继续绕了一圈,直到确定没有人之后才折返客栈,云潇担心的迎过来,见他身上的衣服还沾满血渍,连忙帮着脱下来放到了一边。
凤九卿虽是尴尬的低咳一声,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扯开话题问道:“刚才拉着你的那人是谁?”
“沙匪。”萧千夜被云潇按在椅子上,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遇见的那一伙人,“是阳川的盗宝者,四年前围剿之时被他们逃脱了,这事应该另有隐情,青阳没有跟我汇报过,但我看他们不像是郭安的人,就先放出消息让他们去帮忙打探一下两个孩子的情况,剩下的事还是要先按照五蛇的要求来。”
“盗宝者……沙匪。”凤九卿想了想,自言自语的摇头感慨,“难道是为了那个古老的传说?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有人坚信那种东西?灵凤族可是在飞垣生存过数万年了,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明氏皇朝也有派人去落日沙漠找寻过,整整找了五代人,先后历经两千多年,但也依然是一无所获,最终只得不了了之。”
“什么传说?”云潇正在轻轻的用干净的毛巾沾着热水给他擦着身体,听见这话忍不住抬眼好奇的问了一句,凤九卿瘪瘪嘴,不屑一顾的说道,“就是明氏皇朝最开始的那一个先祖,传闻他是上天界日月双神之子,也正因为如此,当年夜王利用血荼大阵屠戮全境之前,还特意折返回上天界和日月双神商议过,最后才利用净无幻之术护住天域皇城,所以血荼大阵的生效范围其实并不包括帝都。”
云潇一时哑言,当年那一场大屠杀的大概情况她是听凤姬姐姐提起过,但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复杂的关系,凤九卿耐人寻味的笑着,叹道:“夜王一去就是三年,也正是在这三年里,他留下看守若寒的那只凶兽穷奇对她产生了人类才有的感情,这才有了之后的弑主背叛,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情了,传闻中的那位先祖,是在日月双神去往上天界成为‘神’之前留下的,曾经的箴岛人寿命漫长,是现在的三倍左右,他一手建立起明氏皇朝的根基,但却没有留下任何的关于自己的记载,就连死亡的时间地点都很模糊,只是据说在七禁地落日沙漠中的某一处。”
云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喃喃自语道:“中原也有很多帝王的陵寝,一般不会告诉外人具体的地点,盗宝者……其实就是盗墓吧?”
“飞垣没有什么大墓值得去盗。”萧千夜淡淡接话,面色冷峻,“飞垣是不信轮回的,不论是人类,还是异族人都不信这一套,人去世之后会进行简单的洗礼,后续的丧葬仪式也会从简,因为飞垣相信死后就是回归天地自然,没必要建个大墓放一堆珍贵的陪葬品,所以他们说是‘盗宝者’,其实目的就只是为了那一个人罢了,但盗宝者也要生活,后来就开始抢劫各路商队维持生计,所以现在称他们为‘沙匪’更合适,那群人手段残暴为害一方,很早之前就是军阁重点盯防的对象,我也不知道青阳到底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好好的瞒着我私自放了他们。”
凤九卿点着头,自言自语的接话:“确实,皇室找了两千年,把整个落日沙漠反反复复翻了几遍,要是有什么大型陵墓肯定早就发现了,何况盗宝者这一行也传承了数千年,不可能至今什么线索也找不到,难道那位帝王的先祖真的就孑然一身死在了大漠里?若是如此,历经千万年,怕是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
萧千夜听着这句话,不知为何心中一阵悸动——宏图伟业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算是创造了如此辉煌文明的明氏皇朝先祖,是不是也已经成为了广袤黄沙中的一粒尘埃?
日月双神……应该也不在了,上天界曾经的十二神,其实早就出现了空缺。
“那群人能信得过吗?”凤九卿打断他的思绪,还是很担心的提醒,萧千夜望着他,回道,“我虽和他们素不相识,但青阳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应该可以信任。”
“那就好。”凤九卿也不多问,他推开窗子的缝隙往外看了一眼,淡道,“从你离开聚义馆之后就一直有人暗中盯着,我看这次的人和上次的有些不一样,身手要好得多,你跟着那沙匪进入客栈之前我还特意帮你引开了跟踪的人,没想到你出来没多久他们又回来了,不过他们连续两次在眼皮子底下莫名其妙跟丢了你,怕是会引起怀疑,明天的比试你可要千万小心了。”
萧千夜点点头,这才感到身体真的有些酸痛,凤九卿回想着今天的事情,奇怪的说道:“我一直在暗中盯着,倒是真的没什么异常,那群乌合之众恐怕不需要你亲自动手,蔺将军自己就能解决吧?”
萧千夜抬了抬手臂,无意识的捏了一下肩膀,强振精神:“第一天的人太多了,为了保存实力,有脑子都会选择在边缘迂回,明天多半也如此,关键还是第三天胜出的十人,还有聚义馆自己的守擂人。”
云潇见他一直捶着肩膀,连忙走到后背主动给他揉着肩,发现他的双肩紧绷着僵硬如铁,皮肤更是冰凉的一点温度也感觉不到了,想起他受到凶兽血脉的影响已经失去体温,如今帝仲陷入神眠又无人能帮他压制这种严寒,她心中担心,也不管凤九卿就在对面皱眉盯着,上前一步从背后轻轻抱住萧千夜,紧贴着他的后背想为他取暖。
凤九卿脸一黑,本能的想过去把女儿拎走,忽然瞥见萧千夜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又不动声色的坐了回去,用力冷哼了一声。
萧千夜拉过云潇的手,附在上面的障眼术消失之后,那是一只森森的白骨之手,云潇连忙抽了一下想收回右手,又发觉他是真的很用力的握着,于是小声问道:“你干什么嘛,是不是这只手按着不舒服,弄疼你了?”
“嗯?”萧千夜幡然回神,见她神色里隐有伤心,连忙松了手转过身安慰了一句,凤九卿就在旁边尴尬的看了半天,手指在旁边的桌子上敲得飞快,都说云潇像他,在感情上毫不掩饰这一点倒真的是让他哑口无言,隔了好一会,云潇被他手中的动作敲得不耐烦,气呼呼的望过来抱怨道:“你好烦!”
凤九卿豁然站起,拎着女儿的衣领毫不客气的丢了出去,骂道:“时间不早了,回屋睡觉去。”
“噼啪”一声,凤九卿用力关上门,再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之后,先是不快的瞪了他一眼,再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问道:“怎么了?你该不会是嫌弃她……”
“不是。”萧千夜斩钉截铁的打断凤九卿的碎碎念,抓过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披在身上,他微微垂着头,脸上神色一变再变,全身的肌肉忽地绷紧,终于忍不住说道,“她身上也越来越凉了,我第一次和她、和她同房的时候,她身上还非常的热,我是凶兽血脉,对那种感觉无法抗拒,但是刚才她靠着我,我却连最为明显的灵凤之息都察觉不到了……”
他顿了一下,脸颊泛起红晕,毕竟是在云潇的亲生父亲面前,有些事情还是难以启齿,凤九卿立马就回过神来,更不是气不打一处来,他面色凝重,怒气盈胸,沉默着忍了片刻,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低声骂道:“是不是在东冥的时候?我早就看出来你对她没安好心,当时我就该把她一起带着,你知不知道潇儿是混血的身体,再怀上混血的孩子,那是真的伤了元气,属于人的内力灵力在不断流失,属于皇鸟的灵凤之息也变得不易察觉,她身上越来越凉,就是因为火种也在持续衰弱。”
萧千夜冷不丁的被凤九卿训了一顿,这种事情在他神志清醒的时候提起来,他自然清楚会带来怎么样严重的后果,可是那时候他情绪低落,饱受煎熬,身边只有云潇不离不弃一直相陪,情到深处根本控制不住!
凤九卿郁闷的骂了他几句,最后还是用力闭眼无声叹气,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绝望,曙城炎热的风从窗缝中吹来,却莫名让他感到风寒透骨,仿佛冷到了心间。
要怎么办?
不知道,似乎唯一的希望,就只能是浮世屿那只神秘莫测的皇鸟。
这事一定要说责任,也是他当年抱着侥幸的心和秋水成了亲有了云潇,明明自己也经历过一模一样的往事,这时候倒也没什么资格再去指责他,两人尴尬的互换了一下神色,面面相觑,半晌都不开口,凤九卿眼眸阴晴不定,唇色微微苍白,面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片刻之后缓缓道:“你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必要的时候我也必须先利用墟海找到浮世屿再说了,剩下的事情,只能听天由命了。”
凤九卿撑着身体站起来,显得有些不耐烦,指了指门口:“你去陪着她吧。”
萧千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忽然松了口,凤九卿有气无力的笑了笑,神色淡淡,但目光尖锐,固执的补充了一句:“臭小子,我是让你去陪着她,别对她动手动脚的,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萧千夜面色尴尬,赶紧点了点头穿好衣服,走进了旁边的房间。
:疑心
到了第二天的傍晚,萧千夜如约来到聚义馆,依然是在相同的地方等待片刻之后,由领队的人带着昨日的胜出者一起前往地下格斗场。
聚义馆今天将周围的五个赛场全部收起,只剩下中间上下双层的巨大圆盘,萧千夜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虽然观众的人数丝毫未少,但今日比武台上的人却比昨天少了很多,他粗略的扫了一眼,估摸着也就三百人不到,正当他疑惑之际,安格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神出鬼没的就紧挨着他靠了过来,他假装看着别处,低声说道:“看来昨天伤亡是挺严重的,原本是一半人胜出晋级,现在看足足少了三分之二,也好,你省着点力气,今天让我来帮你吧。”
萧千夜不动声色的点头,安格和他背靠而立,眉峰紧蹙:“昨夜我和阿宁潜入郭安的府邸,在东厢房发现了康儿和乐儿,但是房内不知道藏了什么人,整个东厢房外头围了一百多个护卫,那些人的服饰看起来不像是聚义馆的人,我们等到快天亮也没找到机会救人,只能先撤回来再见机行事。”
“哦?”萧千夜神色一凛,暗自思忖,这种时候还能有什么人藏在郭安的府邸中?莫非真的如天尊帝预料的那样,是下落不明的高瞻平?
就在此时,昨天头顶那束奇怪的灵光又追着他倾泻而下,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锣鼓声,第二天的厮杀也正式开始。
安格腰上本是别着三柄短刀,他一手抽出一柄,是同时手握双刀如行云流水一般穿梭在人群中,萧千夜暗暗盯着他看了一会,倒也惊讶这个人的身手是真的灵活敏捷,就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嗡嗡”的蜂鸣声,迫使他收回目光立即回神,只见眼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十只大黄毒蜂,尾部的尖刺里甚至已经开始滴出奇怪的液体。
果真是无所不用!
萧千夜冷哼一声,他依然是没有携带武器,只是脚尖随便一勾捡起地上的长剑暂时用着,黄蜂很明显就是冲着他飞奔而来,那种嗡嗡的鸣声里带着让人心烦意乱的奇怪情绪,似乎还能煽动周围的人一起对付他,他稍稍退开一步,让出半个身体的位置,手上的剑已在同时切出锋利的光芒,对面的黄蜂一哄而散,绕着头顶盘旋起来,忽然向周围人群蛰去。
萧千夜暗暗提高警惕,一边不动声色的找寻着养蜂人,一边也更加严厉的注视着眼前被毒蜂蛰过的对手们,他们不约而同的扭了扭脖子,忽然眼睛里的眼白就开始瞬间黑化,身体发出咔嚓咔嚓僵硬的声响,萧千夜再落一剑击退最近的对手,只觉手腕连着手臂僵了一下,好似这一剑不像是打在人身上,倒更像是砍着一块坚硬的石头!
不等他多想,旁边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观其神色应该是已经失去理智,萧千夜不敢轻敌,继续出手就是将帝仲所授六式稍加变动,转化为剑术,聚义馆内再度掀起无形的狂风,赫然出现六道淡淡的气剑围绕他周身。
同一时刻,赛场三层的包间里,高瞻平也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人的一举一动,郭安在他身边好奇的看个不停,嘴里嘀嘀咕咕的说道:“这蔺将军祖辈都是剑馆出身,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入流的剑术呢,如今看来倒真的是有些厉害,难怪当年秋选之时,军阁主放着袁大爷的人不要,硬是挑了他,哎……大爷为这事生气好久,我看是真没必要,恐怕大爷的得意门生,真不是他的对手呦。”
高瞻平全神贯注的看着,根本听不见郭安在耳边碎碎念的说了些什么,禁军和军阁一直是面和心不和,但每年的年宴上也会各自派出将领切磋武艺助兴,他不是没见过蔺青阳出手,但今天这种剑术还真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