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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是不喜欢么,还是我?夹的太多?了?”
她方才一高兴,忘记了太医也说过循序渐进的道?理,难怪驸马停筷子看她,她是好心没错,可也确实?多?此一举。
愧疚地收回筷子,元妤仪压低声音道?:“是我?疏忽了,吃太多?也不好,郎君别吃了。”
她垂着眼?,谢洵看不见她的神情?,却敏锐地感知到了她话里的惭愧和失落。
他重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勺汤,又?拿起筷子吃掉了元妤仪刚夹的菜,语调温和。
“臣只是方才吃的急,不慎噎着了。”
不知是不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他将碗里的饭菜吃了个干净。
元妤仪看他吃的踏实?,心头一松,先?前的愧疚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满足。
少女?端着缠花瓷碗喝汤,嗓音微哑,却因为心情?舒畅额外多?了几分软糯,双眼?璀璨,像揉碎的一池繁星。
“跟郎君在一起真?好。”
这?样情?绪稳定?又?贴心的人谁不喜欢,就算谢洵什么也不会,只凭这?张脸,也颇具观赏性。
元妤仪忍不住感慨,头一次体会到了所谓过日子的满足感,心里惊喜参半。
她知晓二人之间没有男女?之情?,这?桩姻缘从头开始也是个利用得来的错误,可那有又?何妨?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日子过得舒坦也就值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至于郎君的过去,若他依旧心有芥蒂,那她也就配合着当个睁眼?瞎罢,这?样的年头,谁还没有几件秘密了呢?
元妤仪从小到大,一直很喜欢自?己这?一点,想的开,从不会被这?些似是而非的小事?困住脚步。
谢洵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微微侧首,看见一张灿若春花的笑脸,素来平静的心中滚过一道?暖流。
他左手挡至腹前,动作极轻地揉了揉略胀的小腹,先?前的积食感慢慢被压下。
她的赞美明明朴实?无华,也不过是吃饱喝足后,一句随口的感叹,可对谢洵来说,却似乎有别样的意义,总是不同的。
只要她能这?般放松,自?己的积食看起来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至于公主觉得自?己体弱多?病的事?,谢洵垂首,思忖着前后关系。
正是因为觉得驸马孱弱,所以才会这?般照拂呵护,若她知道?自?己安然无恙,恐怕不会这?样上心。
再抬头时,谢洵双眼?清明,万千思绪拨云散雾,气?势内敛沉静,已经有了主意。
那便让她继续误会着吧,诚如这?次二人冰释前嫌,公主不也是借自?己的胃病下台阶么,也算是一个好借口。
既没有和离,就还是夫妻,谢洵脑海中又?想起在青邬街巷口徘徊的祁小将军。
什么专门等他饮酒一叙,不过是托词,真?正想见的人只怕当时正在公主府的膳房里下厨。
公主这?般好,也难怪有人念念不忘。
谢洵原本?轻快的心情?滞涩,被不快填满,可他不太喜欢祁庭这?样的等待与窥视。
哪怕他没进府,哪怕他始终有分寸,哪怕他表露心迹是那样委婉;
可同为男人,祁庭的深情?脉脉落在谢洵眼?里,便成了一根刺。
他还是驸马,是元妤仪拜过天地的夫君,再不济也将她看作自?己的小妹,祁庭这?样虎视眈眈,反而引起了谢洵的防备心。
他不会无聊到去打赌,探究公主到底对祁庭有没有情?谊。
但谢洵心里清楚,倘若如卫疏所言,对公主冷漠无情?,将其拒之于千里,她对自?己一定?会心生怨怼,届时会找谁寻快活不言而喻。
年轻的郎君眸光幽深,眉目舒展,唇角微勾,看向身旁心满意足的少女?。
“臣亦如此。”
到底是接上了元妤仪的话,他也觉得和殿下这?样过日子很好。
所以误会他病体孱弱又?如何呢?
只要她的心里能为这?样“孱弱”的驸马留一分位置,不将目光施舍给徘徊在府外的人就好。
妻子和妹妹,两个身份在谢洵心头交杂蔓延,就连他也分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是扮演着何种角色。
碰上祁庭那样爱重公主的男子,妻子受到觊觎,谢洵觉得自?己理应是丈夫;
可倘若没有祁庭的干涉,他又?觉得自?己既并?未笃定?对元妤仪的一辈子负责,自?然应当算兄长。
谢洵的思绪越来越乱,仿佛身处迷雾之中,辨不清方向。
卫疏说心悦是思念,朝暮思卿才是动心,可他并?未对公主生出眷念牵挂之情?,也就不算动心。
藏在小腹前的手掌缓缓攥拳,青年起身看着窗外渐渐升上来的月色,照卫疏的说法来推论,谢洵依旧确定?最初的答案。
他对元妤仪,确无男女?之情?。
贪恋
自打上?次二人冰释前嫌, 解开心?头的误会,反而保持了一种奇异的默契。
元妤仪与谢洵再未提起上次的矛盾,轻飘飘将?其揭过。
阳春三月, 和煦的微风由南至北,一路吹到上?京城,因?为去年一场恰如其分的瑞雪,今年的天气格外好, 京城外绿树成荫,冒出浅绿色的枝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