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殿下成功之后

第10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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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连声道不,移开目光,轻卷了两下睫翼,赧颜回答道:“表哥待女儿很好,女儿……对他很放心。”

她这下是真的有些害羞了,长这么大,她还没有在长辈跟前如此直白地表明过心意,陡然开口,颇有几许难为情之意。

安平长公主道:“那你刚才露出那样一副表情做什么?”

阮问颖迟疑片刻,踌躇要不要拿话来试探一下,譬如询问假若杨世醒不是皇子,对方是否还会这么放心把自己交给他,但最终还是作罢。

她的母亲只是性情爽直,并不愚钝,她这段时日来又是要退亲又是要出家的,本就惹人生疑,再问出这么一个问题,难保不会让其联想到一块,到时候就麻烦了。

事关杨世醒的安危,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之前,她不能有任何贸然的行动。

这么想着,阮问颖就把这个问题咽回了腹中,转而换上一个略显不解的笑容,道:“那是因为我以为娘从很久之前就满意表哥了。娘不是总夸他体贴,说我任性,让我要多听他的话吗?然而听娘今日所言,却并非如此?”

安平长公主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你表哥是什么身份?娘能对外说他不好,让你别听他的话吗?”

“身份”二字挑动了阮问颖的心弦,她若无其事道:“可是娘在私底下的时候,也对女儿说过要多听表哥的话,不要违逆他的意思。”

“那还不是因为娘清楚你表哥的性子,怕你一不小心惹了他,给自己招来麻烦?”安平长公主道,“再说了,你当真有听娘的叮嘱,乖乖听你表哥的话吗?”

“自然当真。”阮问颖道,“女儿一直都知晓分寸。”虽然在和杨世醒相处时,她总会不知不觉地把这份分寸失掉,但知晓是从始至终都知晓的。

“知晓分寸还闹嚷着要退亲,让人家纡尊降贵地来找你赔礼道歉?”对方含笑睨了她一眼,“要不是你实打实地用了一个月的粗茶淡饭,娘还以为你是故意在使手段呢,让人家对你着紧一二。”

她讶然:“怎么会?”

“娘知道你不会。”安平长公主徐徐缓缓道,“但你可以学着会一点。这世间的一切待人接物,无外乎张弛有度四个字,你顺着他便是张,逆着他便是弛,如此循环交替,方可把他切实掌握在手心里。”

阮问颖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打理府中诸事、管理手底下的侍女时就是这么做的,但她不愿意这么对杨世醒。

她在这份感情上的初衷已然不够纯粹,好不容易才与他坦然相对,表述真情,万万不能让它再度沾染上预谋心计。

而且她也对付不了杨世醒,对方的手腕比她要高明得多,她那点伎俩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的,她是想不开才会去自找苦吃。

阮问颖垂眸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道:“女儿知道,但是女儿要的是表哥的一颗真心,不想把他掌握在手心里。”

“掌握在手心里的真心就不是真心了吗?”安平长公主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回答,摇头轻笑,“你呀,还是太傻,太单纯,不知晓这世间人心险恶。”

好在她的母亲没有逼着她一定要这么做:“不过你若不愿,那就算了,左右你那表哥对你是一片真情,不需要你如此行事。”

“而且你之前闹着要退亲也算是无心插柳,对他张弛了一回,往后只要你不再犯糊涂,定能与他和和美美,成就良缘。”

阮问颖却并没有把她的后半段话听进去,而是在心底默念着她前半段话中提到的四个字。

人心险恶。

什么样的人心才算是险恶呢?

为了确保家族的百年富贵,逼迫自己的女儿嫁给不喜欢的男子,算人心险恶吗?

偷梁换柱、混淆皇室血统,把一个无辜的婴孩牵扯其中,算人心险恶吗?

教导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去刻意地讨好亲近他人,以此来得到人人称羡的自幼情分,算人心险恶吗?

又或者是像她这样,明知皇嗣问题至关重要,却为了心仪之人而不顾亲人的安危,对长安殿一事闭口不言,才算是人心险恶?

阮问颖不愿意再想下去。

她把话题拉回正轨:“所以,娘从前没有对表哥放过心?”

“也不算是。”安平长公主没有察觉到她的心绪,“娘以前只觉得你表哥身份尊贵,能给你天底下最好的一门亲事,你嫁给他是上上之选。”

“可在别的地方,娘并不觉得他与其余世家公子有什么分别,倘若换了别人是六皇子,娘也依然会觉得那人是你的良配,支持你嫁给他。”

“直到昨日,他为了你的事来向娘讨公道,明明对你被禁足心怀不满,却依然对娘维持着恭敬守礼,在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你的感受。这般的行为举止,才得到了娘的认可,觉得他是你的良人。”

阮问颖听得心生好奇,想知道杨世醒昨天到底做了什么,才能得到她的母亲如此之高的评价,还是在后者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前提下。

但她不好意思把这话问出口,只能把它暂时压在心底,等之后进宫去询问另外一位当事人。

安平长公主还在继续说着,伸手抚上她的脸庞,含笑絮语。

“娘以前虽然知道他待你很好,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娘的颖丫头如此之佳,不仅聪明乖巧,而且惹人爱怜,是天底下顶顶好的姑娘,无论换了谁都该待你好,把你捧在手心里。”

“但他身为皇子之尊,向来心高气傲,在你闹脾气要退亲的情况下还愿意过来朝你赔罪,关心你是否清减、有没有受苦,包容你的任性与胡闹,就不是寻常儿郎能够做到的了。”

阮问颖对此深以为然。

她之所以想要和杨世醒退亲,表面上大义凛然,是为了家人的安危,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全在于和对方怄气,觉得他不喜欢自己了,不想要自己了,那这样的亲事还要来干嘛。

她的母亲说得没错,她就是在闹脾气,等着对方低下头颅来哄自己,非常的任性胡闹。

反观杨世醒,不仅背负着身世之密的重担,而且一早就知道她对他心思不纯,还愿意摒弃一切嫌隙地过来见她,对她足以称得上情深不渝,无论是谁也比不上。

但听安平长公主之言,在杨世醒得她青眼的罗列中,他的皇子身份是被放在最前面的,仿佛这是一切的基石,没有了这一层身份,他便什么也不是,阮问颖心里就浮起了几分难明的滋味。

她佯做恍然地笑着试探:“原来娘是因为看中了表哥的皇子身份,才从小就要女儿听表哥的话。看来娘早早就存了要女儿嫁给表哥的心思。”

“不错。”安平长公主爽快承认,没有半点被说中的心虚,仿佛这是一件再坦然不过的事情,“娘的颖丫头这般好,自然要嫁给天底下最好的儿郎。”

“六皇子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儿郎?”

“当然。除了他还能有谁?”

对此,阮问颖表面上含羞带怯地承认:“表哥为人,的确无出其右。”

心中却在暗叹,杨世醒能得她母亲如此盛赞,皆因他的六皇子身份之故,不知有朝一日,当他身世大白、不再是六皇子时,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