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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如月还记得惠贵人对她说起此事时,话里话外酸劲儿十足:“胡院政老迈,这些年只给皇上和太皇太后看诊,别说我们这些庶妃,便是先皇后都没有这个待遇。真没想到,皇上竟然偏爱僖贵人至此,也难怪人家看不上这个看不惯那个了。”
原来胡院政也是局中人。
剧中反派一般有两种死因,一种是话多,一种是知道太多。郝如月并不想知道那么多,这会儿听了满耳朵,心中越发惶恐:“皇上为什么要告诉臣这些?”
皇上似乎怔了一下:“朕以为你想知道。”
“臣一心都在太子身上,并不敢打探后宫秘辛。”好奇害死猫,郝如月还真不敢好奇,现在更是恨不得重金求一双什么都没听过的耳朵。
皇上哼笑:“朕以为你该知道。”
“想”这么快就变成了“该”,郝如月心说左右都是皇上您的道理,您高兴就好,于是淡淡应了一声是。
眼看到了饭点,梁九功以为皇上这时候过来,多半要在慈仁宫用点心和水果,便吩咐人告诉御膳房,将皇上的午膳挪到慈仁宫来。
结果午膳才挪过来,皇上却要走:“去承乾宫。”
这段日子忙着前朝还要兼顾后宫,有很长时间没去承乾宫看大阿哥了。大阿哥随了亲额娘生得珠圆玉润,贵妃也是个会养孩子的,不要把大阿哥喂成个球才好。
等到了承乾宫,看见早已胖成球的大阿哥,皇上一脸苦笑,与贵妃打趣:“朕瞧着你与大阿哥,竟不知承乾宫的膳食到底如何了。”
贵妃仍旧如从前那般瘦弱,甚至好像比住在慈宁宫时还要更苗条一些。
大阿哥却足足胖了三圈,从侧面看只能看见红苹果似的脸蛋,连鼻尖都看不见了。
因为养着大阿哥,再加上贵妃位份较高,承乾宫有自己的小厨房,平时贵妃和大阿哥的膳食都是小厨房在做,所以皇上才有此一说。
贵妃闻言红了脸,平时皇上过来只是看大阿哥,与她说话也都跟大阿哥有关。皇上问得官方,她也答得官方,很少有轻松玩笑的时候。
“大阿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臣妾便由着他的性子来了。”
贵妃想起小时候的事,含笑说:“从前额娘带臣妾到宫里给太后姑母请安,那时候太后姑母说皇上饭量渐长却吃不胖,臣妾便以为大阿哥也是如此,没想到吃成了一个小胖墩。”
皇上记不得了:“还有这样的事?”
想起太子,又自顾自地道:“大阿哥更像惠贵人,还是太子像朕。”
贵妃立刻听出玄机:“皇上这是刚从慈仁宫给太后请安回来?”
皇上点头,想起什么似的说:“慈仁宫后殿缝了很多沙包,你空了带大阿哥过去玩,一来给大阿哥消消食,二来两个孩子也有个伴儿。”
毕竟满后宫里只有两个小皇子。
其实贵妃经常带着大阿哥到慈仁宫去给太后请安,请安之后必定要去后殿串门。
太子玩的那些彩色沙包承乾宫也有,大阿哥也会玩,只是皇上这阵子忙着宠爱僖贵人和她肚子里的龙胎,并没关注,什么也不知道罢了。
如今僖贵人滑了胎,皇上才想起自己还有两个儿子。
思及此,贵妃脸上的笑容就显得有些勉强了,只应了一声是,便没接上话茬。
都说皇上心悦赫舍里女官,若皇上的新宠是她,贵妃心里可能还好受些。可皇上偏偏要抬举一个洗脚婢,就让贵妃有些无语了。
贵妃心里别扭着不肯接话,皇上自然感受到了,坐了一小会儿便离开了。
邢嬷嬷担忧地看向贵妃:“娘娘,皇上难得过来,您怎么也不留一留?”
贵妃冷脸:“嬷嬷想让我怎样留,像僖贵人那样又是扯头发又是扯腰带?”
非得那样的话,她宁愿一辈子不得宠。
僖贵人本来也不是小产,更没有见大红,而是在月事刚来的时候喝下一碗浓浓的堕胎药,导致出血量比平时大很多,看起来吓人罢了。
养了一个月便能出门走动了。踏出永和宫门的第一站不是去各处请安,而是直奔景阳宫报仇。
她本来一枝独秀,宠冠六宫,位份噌噌涨,很快便怀上了龙胎。皇上答应她等龙胎坐稳便将她挪出永和宫,升为一宫主位,独居翊坤宫,还承诺给她的娘家抬旗之荣。
而这一切,都被安答应给毁了。
自打她滑了胎,被胡院政盖章再也无法生养,一个月过去,别说宠爱,她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
她完了,这辈子全完了,都是拜安答应这个毒妇所赐。她不敢说皇上薄情,便将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在了景阳宫。
只一天时间,安答应便被打得遍体鳞伤,精神崩溃。
僖贵人打完安答应,转头看敬答应也不顺眼,又让人把敬答应给打了一顿。
第一次是肉体折磨,第二次便是精神折磨了,僖贵人给安答应带来了祖母病逝的消息,冷笑着说:“可怜老人家才过完六十大寿,便听说姐姐犯下大错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当场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僖贵人满意地看着安答应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绝望,继续补刀:“第二天老人家带病进宫,在太皇太后面前长跪不起,只求太皇太后出面求求皇上,饶姐姐一条性命。”
然后又看着安答应脸上的表情从绝望变成期盼,僖贵人唇角勾出一个凌厉的弧度:“太皇太后说姐姐犯下的错任谁也求不得情,皇上没有株连李家满门,都是法外开恩了。”
安答应闻言瘫倒在地,然而僖贵人的坏消息还没说完:“老人家为着姐姐的事带病奔波,被拒之后又怕又恼,竟然在昨儿个病重咽气了。”
安答应痛哭起来,扑上去要抓僖贵人,早被冷宫侍卫一脚踢开,听僖贵人笑眯眯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姐姐的祖母没了,阿玛也因为在南边贪墨军饷被治了罪。两个兄长受到牵连,额娘跟着病倒了,此时一家老小整整齐齐正往宁古塔走着呢!”
安答应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僖贵人说够了李家的事,又跑到敬答应跟前说起了王家事:“王家本来就是李家的狗腿,李家出了事,王家自然跑不了。这不,李家被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王家也跟着去了!”
敬答应的反应明显没有安答应大,她闻言只是流下两行眼泪,而后抬眸看向僖贵人:“贵人从前不过是个给人洗脚的奴婢,一家子都在李家当差,李家遭了难,贵人的娘家想必不会好过。”
僖贵人盯着敬答应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恐怕要让姐姐失望了,皇上免了我娘家人的流放,都送去皇庄享福了。”
“皇庄算什么好地方,妹妹为何不求了皇上,将你娘家人弄进内务府,那才是真正的体面。”敬答应脏兮兮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抹笑纹。
正是这抹笑纹狠狠刺激到了僖贵人,她若能见到皇上,她的娘家人也不会被扔到田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