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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能怪您呢。咱们三爷要保家卫国,这……要怪就怪朝廷!”
周氏沉默了片刻,忿忿道:“……怪那个死老头子!我的老三最好了,又聪慧、又仁义,那么好的儿子被他赶出去,到死都没让我见上几面。”她说着说着,胸口堵得难受,眼泪又涌出来。
苏嬷嬷听得眼泪也流出来,忙伸手去抚她的背:“事已至此,您可不能老想着那些难过的事。三爷虽然不在了,四小姐和五少爷不是回来了么,您再想三爷的时候,就多疼疼小姐、少爷不就行了。”
周氏擦了擦眼泪:“你也看出来了吧,我原是不喜欢那丫头的。我对她母亲有怨,她长得又和她母亲那么像,我一看见她心里就不舒服。”
媳妇白氏是在儿子自立门户之后才嫁给他的,她曾偷偷去找过白氏,一来是见见儿媳,二来是让白氏劝儿子重回沈家。白氏答应了,却没做到,还早早地撒手人寰,周氏一直怪她没有守约,又嫌弃她命短福薄,儿子身边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
苏嬷嬷笑道:“老奴倒觉得四小姐更像三爷,您说呢?”
周氏苦笑,眼中流露出慈爱:“看得出来,他对这丫头是极看重的,该教的、不该教的,全教给她了。我这个当娘的,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就替他疼疼他闺女吧。”
……
天色渐晚,前院已有不少客人离席。宋氏与夫君长年分隔两地,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便让文清去前院告诉他,先别急着走,等她一起。然而她带着袁英急匆匆地赶过去时,却只见文清一个人等她。
“父亲说……有急事,便先一步回去了。”文清颇有些尴尬。这么晚了,能有什么急事呢。
宋氏还在微微喘着,一听这话,眸光霎时暗了下来:“……你爹事忙也是有的。”
文清看出母亲的落寞,便扶了她道:“今日您可累坏了吧?车都在外面等着了,儿扶您上车。”
父亲母亲之间的事,他并不是很清楚,但父亲待母亲一向冷淡。听祖母说,父亲娶母亲为妻是极不情愿的。
他虽不知那时的情形,但若换作是他,必要娶一个真心喜欢的姑娘,哪怕因此和家里闹翻,也好过两人相对无言,形如枯木一般。
宋氏忍着心里的难过,拍了拍文清的手:“我不累,多亏了清姐儿照顾得周到。要说累,还是她累,陪了我和英姐儿一整日。”
文清扶她上了车:“表妹行事一贯周到,倒是辛苦她了。”
宋氏听文清这么一说,想到她心中的打算,便先将旁的放到一边,打算探探儿子的心意。
秦氏今日对她说,过几日要去她京师的宅院看她,想来也是为了同一个打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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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
◎◎
然而, 宋氏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该如何开口,便先问了袁英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她们家七小姐,今日怎么没出来?”
袁英即刻来了精神, 神秘兮兮的:“听说是挨罚了, 被沈老夫人关起来了。”她说到这又笑嘻嘻对文清道,“七表姐今日肯定难过死了,我记得她最喜欢缠着哥哥说话了!”
“不可胡说!”文清紧绷着脸,瞪了她一眼,
袁英哼了声:“本来就是嘛!”随即对他做了个鬼脸。
宋氏见文清的反应,心中满意,便顺着袁英的话往下说:“她惹得老夫人不高兴, 想来是不够端淑了。沈家另外两个姐儿,没怎么说过话, 不知和清姐儿比起来,如何?”她看向儿子。
文清一怔,为何都要跟清姐儿比?
“清姐儿的确是蕙质兰心, 实为难得。六小姐么, 性子和顺。至于四小姐……”他停下来斟酌了片刻,“她们姐弟是很不容易的。”
她何止是一句不容易。他现在只要一阖眼, 脑袋里就满是她那翩若惊鸿的窈窕身影。
他想过许许多多关于她的事, 一开始还能想出些词来形容她,可待他心里有了她, 却觉得形容不出了。此时说得轻了配不上她的好, 说得重了他又怕妹妹听出来。关于她, 他想找个机会, 郑重地向母亲提起。
宋氏听儿子这么说, 却是心中暗喜, 儿子也定然是觉得清姐儿好的,她便对这桩亲事更加笃定了。这几日,若是秦氏来问她,她也可以放心地答复她了
宋氏走后,众女眷待不了多久也纷纷离去。秦氏拉住闺女,想安慰她几句。闺女为了那副寿联准备了那么些日子,用过的纸叠起来足有膝盖高,到了今日却连个展露的机会都没有,还白白被沈青岚抢了风头。换作是她,得气得好几顿吃不下饭去。
常清却连道无妨,轻轻推开她的手,便带着如云回了峻茂馆。
今日的天气奇怪得很,方才喝酒的时候还吹着风,这会竟一丝风也没了,闷的人心发慌。浮云遮月,天深处隐隐压着些隆隆的雷声。不知什么时候那雷就压不住了,跳出来准把人吓得哆嗦。
如云在前面打着灯笼,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回头窥看小姐的脸色。这一夜注定是漫长的,她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熬过去。
常清洗漱之后,躺倒在床上想尽快睡过去,可偏偏满脑子都是表哥方才望着沈青岚的眼神,热忱、炽烈、迷恋想来,那才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而她又何曾得到过他这样的目光。
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干脆坐起来,唤如云来给她燃香。她虽还年轻,心思却重得很,常有失眠,有位大夫曾给她一种自制的香,燃一燃可安神。
如云到原先存放的位置找了半晌,声音都有些战栗:“小姐,那几丸香不见了。”
常清垂眸坐着。烛火跳动,纱幔上的横纹映在她的脸上,一抖一抖的
时辰已近亥时,秦氏和沈茂还在前院忙着送客人,峻茂馆里却是灯火通明,还在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一个个垂手立在墙边。
常清疑心盒子里的东西是被下人偷出去卖了,便命如云她们将峻茂馆所有下人的私物全都翻了一遍。那几粒香虽还未找到,却发现胡婆子的一套新布鞋里塞了三张十两的银票。
胡婆子跪在地上,哭着喊冤枉,说那些银子都是她一点点攒出来的。
她这话,没有人信,毕竟她一年也挣不了几两银子。如云看着常清的脸色,上前给了她几个嘴巴,可胡婆子反而叫屈叫得更凶了,大嗓门哭嚎起来,吵得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