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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那包炸药粉随着风向着远处飘散着,如同流动的沙河…
一个人坐在桌前,他的双手合十放在桌上,长桌两侧坐在一排排人,几束白光照在桌子中央,他们的脸庞沉浸在黑暗中,坐在最前方的人眼神透着锐利,深吸一口气,缓缓躬下身,脸庞逐渐从黑暗中显露,开口说道。
陈博术眼下日本对国内已经彻底撕破脸了,东北沦陷,蒋先生下野,内忧外患…现在,汪精卫有意向蒋先生投诚,作为政治合作伙伴,这是我们不可多得的一次机会。
陈博术手中握着一本文件,文件上印着“绝密”两字,侧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尹行之,他将手中的文件递向尹行之,开口说道。
陈博术眼下时局,中日必有一战,我们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好准备,尹行之,复兴社要专门设立一个力行社,力行社将由你的特务组与陈立夫他们的党务调查科组成,专门以对日,共情报进行活动。
尹行之双手接过文件,陈博术的手垂回桌上看向前方,他双手合十,神色平静地看着前方墙壁上挂着的蒋中正相框,房间两侧一幕幕窗帘不时随着风起伏,他开口说道。
陈博术你原有的特务组将扩编为特务处,你任处长,陈立夫他们党务调查科扩编为特工总部。
几个人缓缓从两侧桌前站起身,他们一转身对着陈博术一鞠躬,陈博术眼珠一偏,抬起手一落,那些人纷纷坐回椅子上,陈博术抬起手托着腮侧头看着坐在另一边的于先词,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
陈博术先词,蒋先生让我带话给你,第四次围剿,你任总指挥,派你十二个师,承担主剿任务。
于先词侧头看向坐在中央的陈博术,脸上神情有些复杂,他缓缓点了点头,陈博术笑了笑,扭回头来,眼珠左右动着,开口说道。
陈博术至于这个日,什么时候抗,校长的意思是,攘外必先安内,国家不统一,日本剿不灭,东北既然已经沦陷了,是他张学良的责任,咱们在这段时间里,对日作战要稳扎稳打,积蓄力量,来日方长,但,日本人若再进一步对我们进行侵略,那我们这个拳头,也是一定要出的。
娄悦中坐立难安,他侧头看着陈博术,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陈博术两个胳膊肘杵在桌上,两个手掌搭着放在嘴上,侧目看着站起来的娄悦中,娄悦中嘴角动着,手在腿侧不断发着抖,许久,他才开口说道。
娄悦中请问白长官怎么处置,依然赋闲吗?
陈博术抬眼默默看着他,娄悦中神情有些躲闪,眼珠左右动着,陈博术深吸一口气,一根手指抬起落下,低头笑了出来,他抬头看着娄悦中说道。
陈博术你那个国防部台长秘书先不用干了,校长说,你在白复成身边应该学得很多,你啊,以后跟着尹行之,帮他建设特务处。
娄悦中愣愣地看着陈博术,只见陈博术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收拾着桌上的文件,抬起手一拍于先词的肩膀,便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陈博术,只有于先词低着头,他面容僵硬,抬起手一捋头发将军帽盖在头上,轻轻叹了口气。
在上海高耸的钟楼中,钟声久久回荡,钟楼的指针缓慢地转动着。圆月高悬在天空,它的身影在钟楼后缓慢地移动。天空灰蓝色,看不到星星,但在这宁静的夜晚,只有钟声与月影让这座城市有些生气。
岳太文身上穿着黑色的风衣,双手插着兜站在公馆的铁门前,几个穿着黑衣的人拉开铁门大步走到岳太文面前,他们来回摸索着岳太文的身体。
岳太文缓缓抬起手,那几个人又来回摸着岳太文的胳膊,他们一点头,缓缓退回一旁,岳太文双手插着兜大步走进被拉开的铁门。
他大步走在长廊之中,一阵阵风将他头顶的发丝吹得发颤,身上的风衣不时起伏着,一个人大步掠过他身边,将前方的大门打开,便弓着身体,岳太文侧目看了一眼那个人,便大步走进房间里。
岳太文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左右张望着,一双脚步在背后响起,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岳太文眉毛动了动缓缓转过头。
“岳先生,别来无恙,我佩服你,你真敢来这。”
岳太文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转过身,双手仍然插着兜,头顶昏黄的灯光在岳太文头顶来回盘旋着,他开口说道。
岳太文事关国家民族存亡之大任,我不和你搞江湖那套,玩江湖那套手段,为民族存亡,我自然是要来的,至于杜先生还想在日本侵略的前提下和我们玩一玩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我死则死尔,你混不下去。
岳太文所以,我相信杜先生,是一个识大体,识大局的人,事关你的地位,不然,明日的上海滩,您得名声就要变擅杀国家义士,护卖国贼之主力。
杜月笙笑着看着岳太文,他仰起头哈哈一笑,抬起手指着岳太文,开口说道。
“这小儿!伶牙俐齿!伶牙俐齿!我们谈谈…”
两个人坐在桌前,昏黄的灯光将二人周身照得金灿灿的,杜月笙双手撑着拐棍,他翘着腿,手指来回蹭着拐棍,开口说道。
“你提的那三个条件太苛刻了,恕我们不应允。”
岳太文冷哼一声,他一下侧过头看向一旁,手里来回转着两个黑檀木珠,咯嘣咯嘣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震耳欲聋,他不屑地说道。
岳太文他张学良一个军人!军人护国为民是本职工作,他张学良一枪不发,导致东北几个月内就被完全占领,留下我多少同胞在日军铁骑的下受苦受难!
岳太文那些俄国人在东北夹道欢迎,替日本人收拾中国人,这些都是他张学良造下的孽!我告诉你吧,人造孽是要还的,不光我不放过他,全国人民都不会放过他!
岳太文的手停止转动檀木珠,他一弓身子,冷哼一声,直勾勾瞪着杜月笙,抬起手一指自己,声音格外发狠,他一歪头大喊着。
岳太文我苛刻!你们丫的还活着!东北的百姓还能活着吗!多少人都得被糟蹋了,苛刻!你们丫的说得那么轻松,你们怎么不去死啊?
岳太文的头晃动着,“不去死”的口型逐渐变成重影,张学良黑白色的身影躺在床上痛苦地哀嚎着,一道道白光将他的脸变得一明一暗。
杜月笙愣愣地看着岳太文,他一舔嘴唇,呼出一口气,眼珠左右动着,他缓缓将后背靠在沙发上,抬起手一抹脸,他轻声说道。
“岳先生,爱国是好事,这一点,我非常尊敬你,可是,爱国不能太极端,不能谁做的事不合你心思,你就要杀了他吧。”
岳太文仰起头咬牙切齿地笑着,他大拇指一弹柱子,只听得嘣得一声,珠子相互一碰旋转着飞了出去,杜月笙一皱眉,抬起手一挥。
他一挽袖子,缓缓站起身走到桌前,只见袖子里掉出一层层粉末,落入他的手心里,他手掌一翻,粉末如细沙般散在桌上。
岳太文杜先生,我今天来到这,不是和你们谈判,是要一个结果,如果你们不答应,这种炸药粉,我在家里研制了很多,足够掀翻你们的公馆了,如果你们青帮弟子愿意和我们玩命,明日之上海滩,无两个家族便是,对…还少一个东北将领。
杜月笙默默地看着岳太文的胳膊,岳太文从袖口拿出一盒火柴,一抹火光点亮他的脸庞,随着他的手一松,一根冒着火焰的火柴落在桌上的炸药粉上。
呼得一声,一瞬间,白色的火焰窜起,岳太文半眯着眼睛,他仰起头哈哈笑着,杜月笙紧皱着眉头看着桌上越窜越高的火焰,岳太文一挑眉,伸开双臂,压着声音笑言道。
岳太文嘣…炸了…
杜月笙一侧头冷笑一声,岳太文的脸庞被白色的火光照亮,杜月笙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喃喃着。
“真是个疯子…”
一只手被绑在床头柱上,那只手青筋暴起,不断摇晃着,床板发出咔咔的声音,一声声痛苦的哀嚎在房间响彻着。
一双脚步站在门口,杜月笙缓步走到岳太文身边,他侧头看着岳太文,二人透过门缝看着躺在床上的张学良,杜月笙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少帅的毒瘾太严重了,我自作主张把他绑了,你看看他现在这副模样还能回战场吗?”
岳太文神情复杂地看着,杜月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缓缓将门一推,吱呀一声,门逐渐打开,杜月笙侧头看着岳太文,开口说道。
“丢失东北,少帅责之大也,但他并非汉奸,国贼之流,他心里是有责任的,自从东北丢了,吗啡,鸦片,越抽越厉害了,胳膊上全是针眼,太文,别逼人太甚,退一步吧。”
张学良神情恍惚,张大着嘴巴,脸上满是水珠,他像是被暴风雨席卷过一般,发丝粘连在一起,许久的沉寂后,张学良眼珠上翻,双脚乱蹬着,张大的嘴巴又一声哀嚎响起。
岳太文呼出一口气,低下头抿着嘴眼珠左右动着,他侧头望着杜月笙,眼神变得有些缓和,他开口说道。
岳太文那就让他尽快滚出上海。
杜月笙看着岳太文已经缓和下来的眼神,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轻轻点了点头,岳太文一皱眉,一砸吧嘴,无奈地一摇头缓步走进房间。
他站在床边看着精疲力尽的张学良,他半睁着眼睛,嘴唇微张,喘着粗气,岳太文缓缓屈下身,看着张学良胳膊上的针眼,张学良的头来回转着,神情恍惚,嘴唇发着颤,颤声说着。
张学良我心里…痛苦极了…东北是我的家乡…我的父亲是被日本人炸死的…我没办法啊…没办法…我判断失误了…以为他们会大事化小的…
岳太文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握住张学良的两侧脸颊,张学良依然喃喃着什么,白灿灿的光线模糊着岳太文的脸颊,岳太文瞪着他那迷离是眼睛,开口说道。
岳太文少帅,你给我记住了…你欠下了一笔血债,今后是要还的,不论何时,你都要记住这笔血债…不然…我随时都会做出锄奸行动…
张学良的眼中涌出泪水,他的头左右摆着,眼珠左右动着,泪珠划过耳侧,他黑白色的身影站在孙文的相框下,仰起头大喊一声。
张学良囚禁蒋中正!
张学良的嘴唇发着颤,一声声哽咽在房间回荡着,白灿灿的光芒将他的身体分割成明暗的一段一段,岳太文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手。
张学良床上挣扎的身影因为扭曲逐渐变得重影,痛苦的哽咽与哀嚎形成一阵阵回音在房间里久久回荡着,铁链拴着他的手不时一拽一拽…
孙明昭站在柜台前,抬起手指着身后的党旗,她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看着坐在下面一排排人,嘴巴一张一合着。
孙明昭这就是我们无产联盟的旗帜,它是由镰刀与锤头构成,镰刀代表着的是农民,锤头代表着的是工人…
台下的人揣着袖子仰起头格外认真地看着台上的孙明昭,孙明昭双手扶着柜台,开口说着。
孙明昭大家现在想的是什么,我知道,是想依靠着我们这个联盟打倒压迫自己的人,从而让自己过上梦寐以求的好日子,可过上好日子,你们想的又是什么呢?
孙明昭我知道,是找男人,找女人,孩子热炕头,对不对?
台下的人互相看了看,纷纷哈哈大笑起来,孙明昭的手指缓缓划过柜台,脚步向着外面走着,她站在所有人面前伸开双臂,开口说道。
孙明昭进酒馆能喝上酒的人大多数生活还过得去,可你们不知道,葚福有多少人,在那看不见的阴沟沟里,过着怎样生不如死的日子,没有吃,没有穿,可有人替他们想过吗?有的人穷其一生都买不起一块瓦片钱,有的人穷其一生都在受冻馁之苦,有人替他们想过吗?
门口矗立着几个穿着长衫的人,长衫如丝绸般光滑,泛着油光,他们互相看了看,嘴里窃笑着,几个人不时抬手一指房间里的孙明昭。
房间里的众人纷纷互相看了看,他们挠着脑袋窃窃私语着,纷纷抬起手鼓着掌,孙明昭缓缓抬起手一指身后的旗帜,她的手在半空发着微光,开口说道。
孙明昭而,我身后的这面旗帜,我们的联盟!就是专门为他们这样的人着想!
孙明昭我们的故土,也有这样一个政党,他们在山沟沟里搞着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打土豪,分田地,让穷苦人家都过上好日子,压迫他们的恶地主被枭首示众,这就是共产党。
门外穿着长衫的人闻言纷纷浑身一抖,他们愣愣地看着孙明昭,又互相看了看,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孙明昭垂下手,双手背在身后接着说着。
孙明昭你们肯定会问我,为什么成立的叫无产阶级联盟而不是共产党呢?因为我们的使命不单单是让葚福的老百姓们幸福,还有争取土地独立自主权力,打倒英政府统治,让我们回归故乡。
孙明昭笑了起来,她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一阵阵红灿灿的光芒照耀着她的侧脸,她缓缓伸开双臂,四周的一切快速旋转着,她的声音抖动而坚韧,呐喊道。
孙明昭这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也是最终的目标,在未来或许更是一场破除阶级,家族对立的目标,是所有人都参加进来的战斗!在未来某一天,我们不用再叫中国为故乡,而是祖国!尽管很困难,甚至我们老了,死了,都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但我相信!
孙明昭笑着望着所有人,眼中闪着泪光,一阵阵风泛起她的发丝,她的身体在红灿灿的光线下旋转着,她的脸逐渐变成重影,风声呼啸,她深吸一口气,压着声音,坚定地说道。
孙明昭我相信…
孙明昭一吸鼻子声音发着抖,泪珠打着转,眉毛向下,她低下头,抬起手一抹眼睛,手猛地垂下,手背上的泪珠闪闪发光。
酒馆里响彻着雷鸣般的掌声,墙壁上挂着的旗帜随着风起着涟漪,孙明昭微笑着,脸上的泪珠闪闪发光,掌声渐息时,她的声音被拉长,久久回荡在酒馆外。
孙明昭我们一定会实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