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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先词我军根本摸不清机枪手位置,这个尊敬的苏联军事顾问,还要我们打淡水的方式…打惠州城…导致我军损失惨重…我军的火力根本压制不住,从早上一直到现在,未近城门半分…
蒋中正一皱眉,他缓缓侧过头直勾勾盯着站在一旁的苏联顾问,那个苏联顾问看着屋里所有人的眼神,他嘴角动了动,拿起口袋里的一根烟就被蒋中正打断。
蒋中正我在这里,不能抽烟,谁都不行。
那个苏联顾问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将那根烟放回兜里,那个苏联人一抿嘴双手一摊,他走到蒋中正面前。
切利诺你们的炮弹多少你们自己清楚,何况淡水城如何打下来,现在惠州城打不下来难道不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吗?我现在不和你说别的,一定要尽快拿下惠州,不能拖延,叫你这位营长带着炮兵继续火力掩护冲锋队登城!
于先词瞪大眼睛,他一吸气走到房间中央,压着声音,眼眶发着红瞪着那个苏联顾问。
于先词已经死了太多人了,不换换战术,硬往上冲能行吗?
切利诺抬起手砸在桌上,蒋中正直勾勾瞪着他,见他砸桌子,蒋中正也抬起手一拍桌子,他怒喝道。
蒋中正我才是总指挥!你不过是一个顾问!你不要和我的士兵摆脸子!有事冲我来!
切利诺一下转过头瞪着蒋中正,他的手划过桌子站在蒋中正面前,他背着手,抬起头直勾勾瞪着他的眼睛。
切利诺那请总指挥告诉我,什么革命不死人?如果怕死人,你们还干什么革命,还打什么惠州城!干脆回广州等着他们来灭亡你!
蒋中正眼角抽搐,他笑了出来,后退几步点着头,他侧过头看向于先词,他抬起手一挥说道。
蒋中正听见了,于营长,那就尽快攻城吧,何应钦我已经通知了。
于先词愣愣地看着屋里的人,蒋中正无奈地闭上眼睛,他一摇头,于先词神情复杂,他后退着,缓缓转过身走向门外。
切利诺冷哼一声,他从兜里重新拿出一根烟,大步走出指挥部,随着火苗闪过,一股白雾从他口中喷出,蒋中正抬眼直勾勾瞪着他离去的方向,他抬起手一砸桌子。
蒋中正一下拿起桌上的电话,他没等对面说话,便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蒋中正何应钦!给我拿下惠州城!拿下惠州城!
蒋中正呼出一口气,没听对面说出一个字便将电话狠狠扣在桌上,切利诺皱了皱眉,听着蒋中正的怒吼声,他侧过头看着那指挥部。
于先词神情恍惚,他迎着炮火,在阵地大步走着,他的身影在青色的天空衬托下愈来愈小,他大步走到野炮后,白复成侧过头一看,连忙一拽他胳膊将他拉回土坑里,二人靠在土墙上,于先词眼神发愣,白复成望着他,他轻轻叹了口气。
白复成营长,不管怎么样,仗已经开打了,我这连长愿与四团共生死。
于先词一吸鼻子,他侧过头看向白复成,他抬起手一揽白复成的肩膀,他轻轻拍了拍白复成的胳膊,便直起身大喝道。
于先词炮兵营的弟兄们!开炮!掩护他们登城,愿与四团共生死!杀!
几门大炮冒着火光轰得一声打向远方,见一处不再冒火光,所有趴在地上连忙端着枪怒吼着杀,向着前方冲去,机枪的哒哒声再次响起。
于先词的嘴巴一张一合着,他的声音逐渐嘶哑,白复成眼中闪着亮光,众人脸上逐渐布满了血污。白复成一下将身上的枪取下端在手里,他抬起手一挥,眼中闪着光大声喊着。
白复成同志们!何师长的命令来了!前面的人死伤惨重!该我们冲锋了!天色已晚!杀!
所有人从土坑里站起身,他们随着白复成端着枪冲向前方,于先词瞪大着眼睛,一个个人从他身侧掠过,一阵阵带着血腥味和刺鼻的烟味的风灌进于先词的鼻子中,他大口喘着气在空荡荡的焦土之上仰起头大喊着。
于先词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死的太多了!你们回来!我求求你们!回来吧!
一个个梯子搭在城墙上,几个人滑落在地,白复成满脸血污,他身上背着一个人向着城墙的反方向奔跑着,一个个人从他身边闪过,又倒在地上,几个人满身火焰,在城墙下挣扎着,白复成眼中闪着泪光,随着白复成的脚步,血水顺着军靴滴落在地,在二人身后形成一条血路,背在身上的人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头便无力地垂在他肩膀上,他的眼睛依然睁着。
白复成侧过头愣愣地望着他,脖子一侧再也感受不到背后那人温暖的气息,白复成嘴角抽搐,哽咽着,心口隐隐作痛,泪珠混合着脸上的血污从他的下巴上滴落,青天中的灰色云层随着风变化着形态,他仰起头撕心裂肺地大声喊道。
白复成四团团长刘尧宸牺牲了!
于先词的背影在焦土之中晃动着,他眼中闪着泪光看着那些人远去的身影,几门大炮逐渐变成黑白色,火光冲天,横尸遍野,满是疮口的青天白日旗随着风起着涟漪,一抹星辰在夜空显现,极目远眺,城墙下堆积的尸体成了山。
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根火柴,火柴末端燃着熊熊火焰,随着火焰靠近柴火垛,众人的脸庞被点亮,只见他们坐在地上,围着那篝火,每个人的神情都格外沮丧。
于先词坐在最中央,他身边的白复成不时抬起手一抹眼泪,于先词抬起头望着众人。
于先词四团的弟兄们都知道了刘团长牺牲的消息,他们悲愤异常,那个苏联顾问躲在指挥部不肯出来,校长待不下去了,估计也坐在某个篝火旁生闷气,我已经能想象到咱们那待在后方的陈秘书知道后都得骂苏联人的娘了。
说着,于先词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低下头,眼珠看向一旁,白复成眼中闪着泪花,他颤颤巍巍抬起手将头上的军帽摘下,他将军帽捂在嘴边,用嘴咬着,他压着声音,痛哭流涕着。
他颤颤巍巍将手垂下,他抿嘴哽咽地说道。
白复成是我把刘团长背下来的,他死前的最后一刻,还在重复着命令,同志们…同志们…登城…拿下惠州城…说完,他就咽了气。
于先词的眸子里起了泪膜,他抬起手一拍白复成的肩膀,便站起身,白复成满眼泪水地抬起头望着他,于先词侧着头不让自己的眼睛看他。
于先词白连长,你尿急的话就陪我去一趟,别引的大家都有尿意。
说罢,于先词向着远处走去,白复成愣了一下,他左右张望一阵便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撵上于先词的脚步,只见二人的身影一前一后走入丛林之中,于先词停下脚步,白复成的手缓缓抬起,他的手落在枪杆上。
于先词侧过头,夜晚让白复成看不见他的神情,于先词嘴角上扬,一滴眼泪划过他的脸颊,白复成看着黑暗中的那闪闪发光的泪珠,他的手缓缓垂下,于先词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却依然平静。
于先词弟兄们都难受着呢,当长官的再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要记住,长官的指责是教士兵坚强,而不是教他们哭泣,人要是愤怒盖过悲伤,那就是斗志,相反,悲伤盖过愤怒,那就是软弱,这里没人,也不会有人来,你哭吧,哭干净了,再回去。复成,你要记住,当了军人,当了民国的军人,眼泪藏在暗处,而愤怒要留在表面,无时无刻都要有斗志!
白复成愣愣地望着站在黑暗中的于先词,远处那星星点点的篝火格外明亮,白复成的手指发着抖攥紧,他一吸鼻子,压着声音说道。
白复成我不哭,我很愤怒!对,我很愤怒!
于先词笑了出来,黑暗里,他那两排洁白的牙齿格外显眼,他一笑,白复成也跟着他笑了,那一刻,白复成已经忘记他“欺师灭祖”,他心里那早已熄灭的草垛,又燃起一团火。
突然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于先词一皱眉,他看了一眼还在傻笑的白复成,他一抬手,白复成收起笑愣愣地看着于先词。
只见于先词双手抱着胸口蹑手蹑脚地走到白复成身边,他左右张望着,白复成一脸茫然,于先词闭上眼睛,他猛地一吸气,他一下转过头看向身后。
于先词眼珠左右动着,一阵阵风声吹入二人耳朵,于先词的眼睛像猫一样,在黑夜里仿佛格外灵活,只见他一转身,白复成惊愕地看着他的脚步缓缓走到一棵树后,却没有一点声音,于先词缓缓抬起手握住裤腰间的手枪。
只见一道黑影从远处的草丛直起,于先词瞪大眼睛,他一下将手枪拔出腰间,只见他的手在半空一晃而过,就死死对准前方。
于先词嘴角动了动,待他走出树后,那黑影消失不见,于先词耳朵微微动着,他缓缓向后抬起手,白复成见状,他也左右张望着。
随着一道黑影再次划过,于先词瞪大眼睛,眼珠猛地瞥向一旁,他咬着牙,对准一处草丛,随着于先词手中的手枪冒出火光,一声巨响闪过,只见草丛不在平静,传来一人的哀嚎声。
于先词和白复成见状,只见白复成一下取下自己肩上的枪,他将枪端着,同于先词向着远处的树丛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