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遗梦

平凡的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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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话说道:王成山四处炫耀着他的武力,陈华伟得知孙文病逝消息悲痛万分,为了战争藏匿心底,由于地形不熟,他很久才赶到救援,唐继尧知孙文病逝分兵广西包广州,尹行之插遍旗帜,让林虎误以为有埋伏,陈华伟追击弹片伤了腿,有惊无险林虎部被击退。

一个人满脸骄傲地端着枪,身后跟着零零散散几个人大步向前走着,他们走到一个大门口,站在最前面的人仰起头高声喊道。

王成山(青年)自卫队队长王成山向王升致敬!

一个人坐在桌前,桌上趴着一只黑猫,一个人缓缓抬起手,将手轻轻放在猫的背上,对面坐着的人有些不自在,在听见门外的喊声,王升轻轻叹了气。

王升(中年)你应该早一点找我的,我没有想到你的家里过得这么拮据,如果你想成为一个有地位的人,在目前这块地方,钱并不能解决你的处境,钱只能解燃眉之急,不能解决人的根本问题。你跟了我很多年,我很了解你,张这个嘴肯定要做了很多心理斗争。

王升(中年)你是我的管家,这么多年来,家里的大事小情也颇有操劳,我理应分你一份,你之所以不和我开口我也是明白的,你担心我的生意会玷污你本来纯洁的人格,这样吧,清水镇还缺一个镇长,体面与金钱是共存的,只不过金钱的来源不能是百姓。

坐在对面的人神情复杂,耳边又传来王成山的喊声,他浑身一抖,侧过头看了一眼身后,他小声问道。

李九吝做官不靠百姓来钱,那还能从哪来钱?

王升笑了,他的手轻轻一拍,黑猫嚎叫一声,从李九吝身侧窜了出去,王升看着那猫落地,他笑了笑身子靠在椅子上开口说道。

王升(中年)你已经明说,你想清清白白,靠镇子的百姓来钱,那还能是白吗?你只需要拿好镇长应得的那一份,家族内管家那份我也会给你,这两份够你细水长流了。

李九吝轻轻点了点头,他站起身,王升随即也站起身,李九吝对着王升一鞠躬,王升低下头,他抬起手轻轻一拍李九吝的肩膀走出桌子,二人肩并着肩大步走向门外。

王升和李九吝走出门外就见院子里,王成山仰着头扛着枪,身后带着几个人笔直地站在院子中,王升愣愣地看着他们,李九吝手指一抖,他看着王成山肩膀上的枪,他对着王升小声说道。

李九吝我去接小姐放课了先生…

说罢,他有些抵触地侧过身,慢悠悠从那个队伍身边绕过才敢加快脚步跑走。

一声声钟声响彻所有人的耳边,王升缓缓迈开步,他走到王成山的身侧,他眼角抽搐,看着王成山那严肃带着杀气的眼神。

王成山眼珠一偏看向王升,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头一低,将枪从肩上放下,他一挑眉,将枪一抛用双手接住,王升神情复杂地问道。

王升(中年)哪来的?谁给的?

王成山一吸气,他双臂一展,有些无奈得一歪头,他回答道。

王成山(青年)这些是英国人给的,他们只给二十人的军备,剩下的让我们掏钱买,不过二十人也不少了。大哥,今天我带着这些人在镇子里走了个来回,他们害怕极了,可惜没有照相机,洗下来定是很滑稽,镇子上的人很有意思,他们就像心有灵犀暗地里奔走相告一样,没有几个时辰,所有人都闭门不出了…

王升眼珠左右动着,他深吸一口气,垂在腿侧的双手发着抖逐渐攥紧,他低下头闭上眼睛,耳边王成山的说话声变得呜呜隆隆的。

王成山完全没有注意王升异常的神情,仍然在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枪支,还不时开口夸着枪的手感,结果枪走火了,枪管闪了一下,嘣得一声对着天空就是震耳欲聋地一枪,王成山浑身一抖,他却哈哈大笑起来,身后的人也跟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王升的手越攥越紧,他睁开眼睛,脑门冒出冷汗,一阵风将他身上的长袍吹起涟漪,他一下抬起手大声喊道。

王升(中年)这下真成异类啦!

说罢,王升转过身大步走回屋内,王成山愣住了,望着王升愈走愈远的身影,他被王升这没头没尾的话说得茫然无措。

几个人抬着一个担架,他们脚步凌乱地奔进营帐,所有人的脸上都布着血污,躺在担架上的人闭着眼睛,一个士兵大声喊着。

士兵1快来人啊!总司令的腿被炸了!医生!

一个人穿着一身白衣服,衣服上满是鲜红的血迹,她一下转过头看向门口,脸上满是污垢,她神情复杂将手一涮大步奔出房间,她看着担架上的人,大声喊道。

楚书甄别傻站着!快抬到床上去!

楚书甄走到床边,她缓缓拆开陈华伟腿上裹着的布匹,突然间陈华伟一下从床上坐起身,他瞪大眼睛,泪水混合着脸颊上的血迹滴落至下巴,他仰起头大声喊道。

陈华伟(中年)孙先生死了!啊!

楚书甄吓一跳,她后退几步大口喘着气愣愣地看着陈华伟,陈华伟一下跌回床上,他撕心裂肺地哀嚎着,楚书甄眼珠左右动着,她缓缓抬起双手抚着陈华伟的脸侧,她微笑着望着他,小声说着。

楚书甄孙先生没有走,他的精神还在,那他将永远活着,你们会记得他,我们的下一辈也不会忘记他,没事…没事…他还在…还在…

陈华伟看着眼前模糊得脸颊,他胸脯一起一伏着,楚书甄缓缓将手抽回,被陈华伟一把拽住,陈华伟双目呆滞,他的头不时抬起又落下,他的手掌将楚书甄的手越攥越紧,楚书甄愣愣地望着他,她一吸气,侧过头看向身后的几个人,大声喊道。

楚书甄你们过来处理他伤口!

随着腿上的布被拆下,几个人一下抬起手捂住嘴,他们眼神惊恐地看着那条血肉模糊的腿,楚书甄侧过头望着那条腿。

楚书甄快取弹片!

陈华伟闭上眼睛,他的头左右动着,手依然紧紧攥着楚书甄的手,他的眉毛紧皱,一个镊子被放在油灯上来回转着,陈华伟神志不清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陈华伟(中年)如果腿没了…让我死…

楚书甄抬起另一只手一把攥住陈华伟的手,她笑了出来,气息一长一短地说着。

楚书甄总司令!你这是怕死!你将愧对陈癫子的外号!你也愧对先总理对你的嘱托与期望!

一束束白光照耀着两个人的手,陈华伟眼珠左右动着,他闭上眼睛,嘴巴轻微动着,楚书甄皱了皱眉,她俯下身,将侧脸靠在陈华伟嘴边。

陈华伟(中年)你不懂腿对军人多么重要,若今后的生换来的是苟延残喘…我将生不如死…求求你…不要让我活在黑暗里…如果我对黑暗无动于衷,对黎明的来临无所作为,我将开枪打烂自己的脑袋…

楚书甄眼眶泛红,她的手将陈华伟的手越攥越紧,陈华伟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的身体躺在白色的床铺上,身后的窗帘不时起着涟漪,楚书甄和他的身影变成黑白色,她再一次将头靠在陈华伟的胸口。

陈华伟(中年)不要走,我不想在孤独中死去。

楚书甄缓缓直起身,她笑了出来,身后的白影子匆匆而过,她坐在床边,侧过头看着睡过去的陈华伟,她的手指不时轻轻划过他的手背。

楚书甄站在黑暗中,她背着手望着从天而降的白光,她低下头笑了出来,她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嘿嘿笑着,她缓缓侧过头望着身后的影子。

楚书甄那一天,我认识了一个在他们嘴里不一样的总司令,他们口中的疯子,却显得格外沉静,他真像个孩子,害怕孤独,怕黑暗,那天,他清醒时告诉我,他不敢睡觉,一闭眼睛,心沉下来,总是会想起不愿面对的事情,以至于每天都是被噩梦叫醒,他现在又多了一个噩梦,是孙先生的死。

楚书甄翘起脚,她的脚步在黑暗中一颠一颠着,她穿着一身白衣,缓缓抬起手,手指在白光下变得明亮,她又在黑暗中来回走着,在黑暗中一蹦一蹦得,她的手在黑暗中荡漾着,又坐在桌上看着那个黑影偷笑着。

楚书甄我就这样坐在床边,那一天我哪也没去,就这样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的手从冰冷变得湿热,有的同事和我一样,在一团被围困时义不容辞提着枪去了战场,习惯了血腥,不再害怕那些伤员。

楚书甄俯下身侧躺在陈华伟身边,望着他逐渐平静的神情,她笑了出来将头埋在胳膊下,窗外的星辰旋转着,两束星火从天空滑落落入起着微波荡漾的清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