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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空旧的血液,拔出牙床里一颗朽烂的神经。一切如此顺利。
热娜这时从楼梯上下来,触眼就是沈恩知和躲在门厅里的唐劲,她笑笑说:
“小知,是你的朋友吗?留下来一起吃饭吧,薇薇不在家,我和你伯父总觉得家里冷清。”
叶恩弥离开后,热娜才得知今日真正发生了什么。
以及今日之后,叶恩弥遭遇了怎样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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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唐劲生平唯一一次见到热娜。
她如此温柔,如此善良包容,连美貌也仿佛收敛着,不想给旁人带去困扰。
盛长荣看着她的时候,眼神也柔和下来,他们结婚多年,吃饭时还要靠坐在一起,浑然一对恩爱眷侣。
这一幕给唐劲留下极深刻的印象。当时他眼露艳羡,闷头扒饭。他的父母并不相爱,婚姻关系纯属家族利益的结合。
后来他父亲唐枫死于心肌梗塞,母亲迅速改嫁曾经的心上人,而他始终无法融入新家庭,就此成为母亲尚在的、灵魂的孤儿。
他开始近乎自虐一般的健身,减脂又增肌,混迹演艺圈多年,专注于打拼事业。直到今年春节,才有勇气回到旧宅,独自整理起父亲的遗物,想与童年的缺憾彻底和解。
他找到一本父亲的日记。
翻阅过半才得知,唐枫其实经久地恋慕着一位女性,是他早年的青梅竹马。两人自幼相识,一路携手并肩走来,平淡度过二十余年人生。唐枫向她求了婚,而她含泪应允。
父亲几乎已经将幸福攥在手里,直到有人以强势的姿态进入他和她的生命,近乎蛮横地横刀夺爱。
日记里没有说明她的名字,只以月季相称。
唐劲不愿再窥探父亲对另一位女人深切的渴望,这令他反复咀嚼那段父爱缺失的童年。他合上日记,正欲放回书架的一格空缺里。
书脊倾倒,一张老照片从夹页中掉出来。
他弯腰去捡拾,认出了照片里风采卓然的父亲。他容貌年轻,嘴角带笑,是唐劲从未见过的幸福神态。
他也认出了笑盈盈站在父亲身旁的少女。
旧年照片褪色,仍不掩少女眉目如画,姿态安然,唐劲几乎是立刻想到若干年后,她柔目低眉,与盛长荣琴瑟和鸣的模样。
他的父母各有所爱。母亲仍然承担一部分职责,完成任务一般将他养育成人。而父亲几乎从来游离于家庭之外,连目光也很少往唐劲身上投去。
没有爱和温度的家庭,原来盛长荣和热娜才是一切的起因。
恰在此刻,听到贺思承说要去参加婚礼。
从贺思承口中套出需要的信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得知是盛凌薇的婚礼,唐劲要求同行,而贺思承欣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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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宴后的酒会如期进行。酒店中最大的宴厅,夜影低垂,天花板没有主灯,朦胧的光从墙缝中向外漫散,壁上打着几粒圆形的聚光,是可爱的芥末黄。
盛凌薇就站在聚光之下,感到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她对来宾微笑,闲谈碎事,姿态优雅如故,呵责了将红酒洒到裙上的侍酒师,还在沈恩知亲吻她时习惯性地仰头递上嘴唇。
只是她不断地与人碰杯,不断地喝。无论谁来敬酒都不拒绝,各色酒液不分品类和度数,统统顺滑地收进喉中。直到沈恩知面露忧色,过来想替她挡下。
盛凌薇护住了手里的玻璃杯,怎么也不肯让给他,嗔怪地笑着说,恩知哥,干什么要拦我?我只是太开心了,太开心了。
而魂灵脱离到形骸之外,像一张空洞无机质的脸,在上空漠然地注视一切。
结束时已是深夜,送别所有宾客,回到顶层套房。这里也布置成新婚氛围,昏暗夜色之中,几缕暧昧的玫瑰红。
沈恩知臂弯温暖,浅拥着她的腰肢,低首在她耳畔温声呢哝:“还记不记得,上次你说……”
盛凌薇语声机械,全凭最后一丝理智在说:“好,我去洗澡。”
她脸上一片潮红酒意,才向浴室迈出几步,已经低头开始脱裙子。
裙摆好大一块污渍,是被冒失的服务生泼上了酒,像是皮肤撞出的淤青痕迹。
她脚步停了,手指抓着衣料,垂眼怔怔地盯着看,不知在想什么。
沈恩知察觉到她夜晚的不对劲,他从背后趋近,想去拉她的手:“薇薇,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我是喝多了……”
她不住地摇头,没有给他牵手的机会,快步走进浴室。巨大的圆形浴缸,原本是为两人准备。可她反锁上门,只想安静独处。
身体浸泡在热水里,魂灵也回到形骸之内,她终于想起叶澜讲述的一切。
酒精灼烧胃袋,从身体里侧滚烫出来。头脑也仿佛已经熟热,极不清醒的状态,说不清是因为酒精还是别的什么。
她忽然从浴缸里湿淋淋起身,带出一大片清热的水迹。
反手拿到浴袍,盛凌薇走出门去。沈恩知正在脱衣服,他身姿挺括,意式西装层次复杂,认真解纽扣的动作也显得气质高雅。
她没再看他,低声说:“我出去一下。”
沈恩知手一顿,凝目望过来:“这么晚了,去做什么?”
“你不用管。”盛凌薇只顾往外走。
沈恩知莫名地眼睫猛跳,不知为何升起一股罕见的慌乱,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快步跟上来:“还是不太安全,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