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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星期以来,他试着再打开话闸子,邀请她晚上一起吃饭,她全部都拒绝了。
板着脸工作的夏娜,有一股凛然的气势,偶尔出神进入那个他看不到的世界,遥远的碰触不到。
面对这样的女人工作上一整天,他发现比以往任何工作都还要累。
想要讨好一个人的心情,在玛丽安去世后,他就没有过了。
他不该在她卸下防备时,那样粗心的对待她,即使是为了保护自己最隐密的一面。
从来没有工作的这么力不从心过。
事实上捷运弊案的调查已经完成,他现在只能兜着圈子找一些没必要的小细节,拖延时间。毕竟这次的通行证得来不易。
另一个调查,每一个线索都指向同一个方向,但他就是得不到最终的证据。
应该将全副精力放在工作上时,他却忍不住分心思考要怎样打破和夏娜的僵局,让她再度对他露出笑容。
办公事的沉默气氛持续到晚上七点,全调查局员工几乎都走光。
太过集中精神,他一开始没注意到夏娜正跟他说着话。
「同事们,总之,你去不去?」
她的眼睛并没有看着他。
他按捺住心里的欢喜,要求她再说一次。
她用一脸冷漠压抑难堪,重复道:「局里同事聚餐,希望邀请你一同参加。」
「好啊。」
「因为你可能快回…你说什么?」
「我说好啊。」
夏娜有股衝动想挖挖耳朵,确定自己没听错。
他的脸被笑容点亮,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她秉住气,还好那些同事没见到这一幕,否则她「掌握」在手上的幸福就不会只是鑑识科,而是全调查局的单身女性了。
夏娜安排司机送安东回饭店换衣服,然后再接他到聚餐地点。
自己则回到住处,翻出大学时的旧衣服,打算随便的打扮一下,再赶过去会合。
坐上计程车时,她才惊觉明天在市政府的会议,有一份需要的文件留在局里忘了带出来。
她看看时间,估计不至于迟到太久,于是要求司机掉头往调查局方向前去。
所有文件在她翻译之前,通常会先送到副局长办公室做纪录,但这天她没见到沉雷远,或许他忘了,夏娜在车里推算,文件应该还在副局长办公室里。
她记得沉雷远桌上有个档案夹专门放要给安东的文件。
副局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夏娜松口气,还好还有人在,不然她恐怕得打电话请沉叔叔专门跑一趟帮她开门才行。
穿越秘书室,以为会看到沉雷远加班中的身影,但办公室空荡荡的。
看手錶,她已经迟到十分鐘了,于是没有多想,直接走到办公桌,果然她要的文件就在给安东的档案夹最上端。
拿了档案后,她绕到办公桌后,准备留个字条给沉雷远,她翻找着便利贴之类的便条,在第一层抽屉的里发现一张空白的a4纸,覆盖在一个公文夹之上。抽出那张纸后,她瞄到公文夹的档案名称,脑中轰的一声,愣在那里。
就在此时,沉雷远踏进办公室,夏娜反射性的关上抽屉。
「娜娜?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娜反应灵敏的拿起桌上的文件。「明天一早市府开会需要的文件,我猜你忘了给我了,正想留字条问你是不是看过觉得可以给乐华律师。」
沉雷远摆摆手。「当然当然。我看过了,你可以翻译给他看,没有问题。」
夏娜紧抱着公文,急着离开,离去前被叫住。
「娜娜,」
她停下脚步。
「你的苦日子快解脱了,以后要专心照顾群翰喔。」
他对她眨眨眼。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沉叔叔你就是爱开玩笑。」
夏娜离开后,沉雷远手里拿着刚从茶水间冲好的茶,坐到位置上准备开始这晚的加班。
他突然间定住。
回忆夏娜刚刚的位置。
他拉开第一层抽屉确认。
档案夹还在,里面文件没少。
他松口气。对自己刚刚的怀疑感到可笑。
她心跳跳得很快,脑子里除了那个档案夹上的档名,其他的思绪都褪去。
气自己没看到内容,但忍不住感到受背叛。
沉雷远是知道什么的,但却不跟她说。
那是她父亲呵!
既然调查局有她父亲的档案,更让她确信她父亲当年的死因不单纯。
她从没相信过自杀这个理由。
父亲不可能自杀,把她一个人留下。
被一堆吵闹的女人缠住,安东每三秒鐘就朝入口看去。
所以夏娜苍白的脸一出现,他立刻就皱起眉头,直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对了。
鑑识科的人一看到夏娜,就热情的贴上去,要夏娜帮忙翻译她们刚刚跟乐华律师说的话。
翻译几乎成了夏娜的第二本能,她像机器一样对着安东说话,但眼睛却没看着他,她的眼睛根本没有焦点。
到底怎么回事?
他站起来,不顾眾人眼光,把她拉到户外。
「夏娜,」他语气强硬的叫她的名字,扶着她看起来像要昏倒一样的身体。
「发生什么事了?」
经过好一会,她才看进他眼睛。
眼泪滚了下来。
安东愣住。
「我看到我爸的档案。」她呼气般说。
「在哪里?」
「副局长办公室。」
安东脑子里快速地转动着。
夏娜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在苍白无血色的脸上。
酒吧里有个同事出来一探究竟,为了不让夏娜这种情况下被看见,安东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将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
那个同事突兀的停下脚步。
一脸尷尬地向安东点点头,然后用迫不及待向全世界宣佈的急促步伐折回酒吧里。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安东将失魂落魄的夏娜塞进一辆计程车,离开了那个酒吧。
回到饭店房间,他将夏娜安置在窗前的沙发上。
倒了一杯威士忌,强迫她喝下一口。
在她呛到时轻拍她的背。
「好点没?」
安东的声音温柔的几乎滴出水来,夏娜陌生的盯着他。
突然记起这是她目前工作的上司呢。
她倏地站了起来,感到一阵晕眩,跌在他有力的臂膀里。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挣扎着要站起来。
他手臂的力气收紧,强迫她坐下。
「慢慢来。」他轻笑道。
她看傻了,这个人的眼睛,能将人吸进去。
他把酒杯放在她手中。「把它喝完。」他命令。
而她只是愣愣的照做。
酒精渐渐的发生作用。她终于镇定下来。
就在一问一答间,他弄清楚状况。
「你在副局长办公室发现档案?」
她解释回调查局拿市府文件的经过。
「那么你没看见内容了?」
她摇头。
「不过既然他的档案在调查局出现,那表示死因并不单纯。」
「除了副局长还有谁清楚当年发生的事?」
「群翰,他把我藏起来,是沉叔叔找到我。」
他记起那晚夏娜的叙述,当时自己也沉在回忆的风暴中,细节并没有听清楚,他让夏娜完整的再叙述一次。
听完后,他沉唔道:「你难道没试着问群翰当年的经过?」
她摇头。「群翰对我有愧疚感,他认为自己没有把我保护好,才会让我被送到法国。每次讲起来他都会不开心,渐渐的我就不再问他了。事实上,他那时也还是个孩子,知道的事情不会比我多。」
群翰?唸着这个译音,他脑中灵光一闪。
「群翰的姓是?」
「李。」
安东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
lch?
有可能吗?
难道夏娜真的和lch有关係?
理智渐渐回到脑中,夏娜开始觉得尷尬。
安东贴身的白衬衫场开两颗钮釦,深蓝色的高级牛裤将他两条长腿衬的更加挺拔,他今晚的神情,是她从没见过的,宛若她是珍贵的宝物,需要他如此温柔地呵护,他平常深蓝不见底的眼睛,现在闪着紫罗兰的光芒。
这是她的上司。
她用理智在心里重复着。
刚发现父亲的档案时,她太震惊了,任何人看到都会被她吓到,但现在她清醒了,她得想办法离开这里,离开他专注的眼神,离开他的温柔。
安东看着她重新带上遥远的面具,气自己刚刚的分神。
这不可能是巧合,他本来就是因为这个可能性,才挑上夏娜的履歷,不是吗?
他稳住气息,将心中的怀疑压下,他需要先让夏娜信任他。
捧着她的脸庞,强迫她注视着他。
「夏娜,你听我说。副局长唯一将档案藏起来的理由,是不希望你看到它。既然你跟着我做事,就有调阅所有档案的权力,他怕你看到,所以才将档案特别抽出来。」
他的分析有着无法反驳的论点。
「既然你相信他当年将你送到法国,是为了遵守对你父亲的承诺,事实也证明,投靠姑姑对你而言是正确的安排。那么,让我们暂时推定,他不是恶意,将档案藏起来,不让你看到内容,唯一的目的,我想是为了保护你。」
夏娜脑中响起沉雷远当年的话语。
「那么,」安东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告诉我,即使知道真相会让你受到伤害,你还是想知道真相吗?」
她一时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迷惑地看着他。
这个人怎么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拼凑出这个困扰她十三年,到现在还无解的问题?
这是个怎样的人啊?
他放开她。
「你或许需要点时间去思考。」他站起来,为自己倒杯酒,轻啜几口后,他站在房间另一端,遥远的看着她,表情莫测高森。
「明天我得去新加坡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