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惊凰(古言NP)

第十章苏家父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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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鸾玉依言坐下后,他又打量了一遍万梦年,确定他不是皇家的人。

“让他坐下。”她说,“他是我的人,救过我。”

苏鸣渊扬起眉尾,看向万梦年,而对方亦是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他已过十六岁生辰,比两人高了一大截,更别说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格外血腥,但是这两人对他毫不在意,仿佛是来朋友家做客般,该说就说、想坐就坐。

一个是女扮男装的公主,另一个是不知真假的太监,看样子还成了生死之交,真有意思。

苏鸣渊舔了舔虎牙,站到角落里。

“殿下,您说两天前便见到皇上与黄大人商谈要事,可黄大人分明是前日才回朝复命,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不知道前朝如何,在此之前,我连黄忠喜此人是谁都不清楚,但我不仅见到了父皇与他交谈,还听到了他们说话的三言两语。”

“殿下可否告知一二?”

“英亲王屯兵滨城,意图谋反,同时还向权臣递出橄榄枝、许下从龙之功。”萧鸾玉斟酌词句,有些话只能说一半,对她才是最有利的,“我想,父皇定然会借助黄大人带回来的消息,提前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兵变。”

她不能直接说萧锋宸截取了英亲王与苏家的密报,也不能肯定地表达萧锋宸布局了一手瓮中捉鳖的戏码。

前者可能会让苏家倒向英亲王,后者则是会让他们对萧锋宸保持表面的绝对忠诚。

如果她同时明确地表述这两个信息,又会刺激苏家极快地表态站队。

不管他们最终选择萧锋宸还是萧锋晟,对于萧鸾玉来说,都不是利益最大化的结果。

她要的是苏家保持这种墙头草的状态,她才能间接参与到这场博弈中。

所以,她只能含糊其辞、点到即止。

苏亭山是个聪明人,即使他对自己所说的情报保持质疑,也会将她留在军营,留待后用。

“这么说来,皇上早有安排,那么殿下为何要忤逆圣意、独自逃走?”

“父皇的安排里没有我。”萧鸾玉平静地说出令人难过的事实,“将军思虑周全,在京城布置了人手,想必也发现了不少妃嫔、宫仆慌张逃窜的身影。我不过是比较幸运的那个,遇到了苏小将军。”

语毕,她还特意看了苏鸣渊,目露感激地点头。

他对她的动作表示满意,不像个鼻孔朝天的皇家人,也不是个娇娇怯怯的小姑娘。

虽然在此之前他与她从未见过,但是她在面对叛军包围时的行为决策确实让他刮目相看。

“能够得到殿下的赏识,是犬子的福气。”

苏亭山客套地笑了笑,“不知殿下可愿屈尊暂住西营?如今英亲王大军镇压京城,微臣以皇上的安危为重,已经派出全部人手搜寻皇上的下落,待事情出现转机,微臣必然护送您回到皇上身边。”

真是睁眼说瞎话,萧鸾玉想,虽然现在的西营一派寂静,但是她进帐前分明听到十几名将领在此议论得热火朝天。

既然将领一个没动,难道是兵卒们自己组队出去溜达找人了?

萧鸾玉在心中已经将苏亭山打上了“老狐狸”的标签,嘴上依旧温和有礼。

“苏将军有心了,我暂且在此住下,望将军多多包涵。”

“这是臣下应当做的。”苏亭山颔首,看向苏鸣渊,“还不快带殿下去洗漱更衣。”

“殿下请跟我来。”

苏鸣渊将她和万梦年带到营地的角落,周围的营帐不过寥寥数人。

帐中的布置简陋潦草,只有六张草席垫在木架子上,连毛毡都是落满了灰。

“西营只有这处是空置的,还请殿下委屈几日。”苏鸣渊随手拎起毛毡抖了抖,自己都被呛了一下。

萧鸾玉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

“劳烦苏小将军替我传浴汤。”

“传什么?”

“浴汤。”

苏鸣渊想了片刻,才明白她说的浴汤就是洗澡水。

可是军营哪还用传什么浴汤,不都是大老爷们光溜溜一块洗吗?

他转念一想,莫名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我们这没有浴桶,大家都是去浴房里,舀起一瓢水往身上浇。殿下可是要我带您过去?”

萧鸾玉微微睁大了眼睛,她跟苏亭山在那磨叽半天,确实没想过自己留在军营会带来许多不便利的问题。

更可恶的是,苏家父子分明认出了她的真实身份,一个懒得说,另一个还用来调侃她。

眼下他们所在的营帐偏僻安静,倒也不担心其他人听到了。

萧鸾玉鼓起腮帮子,浮现女儿态的稚气,“若我还想让苏小将军替我准备几套女儿家的襦裙,不知你能否办到?”

她终于不装了,他像是成功逗了小猫炸毛般得意洋洋。

“殿下有这癖好,在下只得义无反顾,再次驾马冲入京城,抢几件襦裙回来了。”

他的话着实够欠,就连万梦年都露出奇怪的眼神,这就是武将之子?

“苏鸣渊!”

“草民在。”

“没有浴桶就拿个锅来,我死也不去浴房!”

“殿下可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您的一切要求,草民马上办好。”

苏鸣渊笑得欠揍,掀开帘帐走了。

在他转身之后,萧鸾玉的脸色迅速冷淡下来,刚才恼羞成怒的憨态仿佛从未出现。

万梦年并未看到她的神情变化,满门心思琢磨着等会怎么给她准备洗浴——用什么东西挡住,还是他老实站外边防风?

可萧鸾玉不在意这些吃住起居的粗糙,她在安乐宫本就是不受待见、得过且过的日子,内心的磨炼让她对外界环境有了更多的耐性。

她如今想的是,如何让自己成为筹码、被苏家父子牢牢抓在手上。

“梦年。”她忽然唤了他的名字,让他心跳慢了半拍。

“我在。”

“我们又进了另一座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