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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九品,裴清点点头,鼓励了两句,让顾同也坐。顾同连刘松年都见过了,到裴清面前紧张一下:“咳,晚生,那个,谢过裴大人。”话也说全了,老实在祝缨下手坐了。
都坐稳了,裴清接着之前的话头对祝缨说:“怕什么?夜禁么?我给你开张条子。”
祝缨道:“那就多谢大人了,能别写日子么?我多用两天。”
裴清笑道:“不愧是你!好。反正……你等会儿出去走走就知道了。”
祝缨道:“好。拿上来。”
项乐将礼单也递上了上来,裴清道:“见外了不是?”
祝缨道:“就是不见外才带来的,冷大人必已带了不少南货分与各位,我这都不算新鲜了,充数充数。”
裴清也就笑纳了,冷云带别来的东西是贵重,不过祝缨总能给人安排些十分合意的东西。祝缨也不在他这里吃饭,讨了条子说一会儿话就走:“明天还得上朝,跟他们掰扯,我得回去预备着。”
裴清正好问她回来的事儿,祝缨也大大方方地说了。裴清悠然神往:“抚远夷……好啊!当年你一去三千里,都给你捏着一把汗,如今却令人羡慕!不要怕与他们争执嘛!呵呵,看陛下的意思是要尽快促成此事的。”
他点到即止。祝缨也会意,对裴清拱一拱手。裴清道:“要春耕了吧?”
“是啊,今年我怕是赶不上回去监督了,还怪挂念的。”
裴清道:“你如今是从五品了,再做县令……”
“我麦子还没种完呢,怎么也得种好了再说,不行我就上书请再任三年。”
裴清看她不像开玩笑,道:“我看你不会久留了,能动还是动一动,职事太低总窝在一个地方,不好。”
“是。”
祝缨看到裴清管事站在一边,似乎在等什么,识趣地告辞了:“不打扰大人用饭啦。”
“吃了再走又怎么的?我家椅子会咬你?”
“条子给我,等我吵赢了请您吃饭。”
裴清笑着给她写了一张夜禁通行的条子,祝缨拿着条子带着人离开了裴府。顾同问道:“老师,这样就行了吗?”
祝缨道:“还是小心些吧。如今能开到条子的人可不少!”巫京兆是不喜欢惹事的,则权贵偶尔犯个夜禁就可以想象了。裴清是少尹,他也能开条子,就说明管理不算很严格了。也就是说,夜间路上,平民百姓可能没有,权贵和贼人比以前更能见到一些了。
项乐、项安暗中警惕,将刀握好。
接下来是去王云鹤府上,王云鹤在宫里忙得比较晚,估摸着这会儿差不多到家了。
顾同心想:不先去王相公府上,倒先去裴少卿家,这次序是不是……
祝缨已带着他们到了王云鹤家,府上的管事也是认得她的,两人见了面,祝缨道:“哎!你如今担当大任了!”这是当年王云鹤做京兆时身边的一个小厮,被她说破家中有难事的那个,如今也在门上当管事了。
那人见了祝缨赶紧拱手:“小祝大人!恭喜小祝大人。”
“同喜同喜。”祝缨说着,项乐把红包递出来,顾同把帖子递出来。
小管事将帖子接了,笑嘻嘻地说:“这就行啦。”拿着帖子进去,很快也出来:“相公和冼郎君在里面呢。”
祝缨道:“巧了!我也有事要找他呢。”
带着人跟着引路的小厮一路到了王云鹤见客的小花厅里,她这回带的人与去刘松年家大同小异,王云鹤看到这七长八短的人不像刘松年那么直白说出来,先让祝缨坐下说话。然后又看了一眼锤子和石头。
祝缨谢了座,又与冼敬拱手为礼,冼敬道:“后生可畏啊!”
王云鹤道:“你也是后生。”
冼敬不好意思地笑笑,又问祝缨:“可还顺利?”
祝缨道:“还好还好,福禄县的麦子种了三分之二,思城县我暂代了几个月,所以多种了一些,其余两县业也开始了。正好,冷刺史还在京里,趁他还没走,请他一起将这事儿铺开了才好。”
冼敬道:“你倒会帮衬。”
“冷大人看似不羁,大事儿上头并不轻佻。不就是说推广之功么?只要事情办好了就成,哪能老想着吃独食呢?种粮这事儿,没个五年十年的也不成,要都想着功劳,到继任的来了,一瞧这事儿算不得自己的功绩,把这事荒废了再另寻摸个新鲜短视的点子,就要将地方折腾啦。一州之事又不是我能操控得了的,要为了这点功劳,就只要我一县种,别的地方不许种,也太不做人了。不过福禄县的事儿还没弄完,相公,再给我延三年呗。”
王云鹤指着她对冼敬道:“到我这儿来求官的并不少,直白要到我面上的倒是不多,这就是一个。”
“那行不行呢?”
王云鹤道:“朝廷自有安排。”
冼敬道:“你先将手上的事做完再讲吧!哎,这就是刘先生说的那个孩子么?”
祝缨道:“是。他是利基族的。”
王云鹤看了锤子一眼,道:“带着他来,你又打什么主意?”
“延三年,我再试着把利基族也捞过来。怎么样?”祝缨毫不迟疑地讲起了价钱。
王云鹤道:“你有把握?”
“我试试,哪怕不成,我在那儿多种两年麦子朝廷也不亏本儿。”
王云鹤对锤子招了招手,锤子还小,对“丞相”的权势还不能很好的理解,怕倒不是很怕,对王云鹤作了个揖。王云鹤将他揽到身侧,慢慢地也问他年纪之类,见他的长相不似中原之人,虽然平凡但是双目灵动。锤子回答得也有条理,也开始识字了,说是:“江娘子教识字歌,我对着识字碑认了一些字,大人知道后就给我本子不用我跑街口去认碑了。现在开始读书了。”
王云鹤欣慰地道:“很好。”又问名字。
“锤子。”
“啊?”
锤子食指在空中画着“锤”字,王云鹤看了一阵儿问祝缨:“不起名字?”
祝缨道:“那是他过世的父母取的名字,不好擅改,过阵儿等他再懂懂事儿,问问他想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