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女匠师

第5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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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贾氏散落半边头发嘶声痛哭:“还不是因为我心疼你和阿父,抓了点咸豆、咸酱送回去,就被姑舅、王二防成鼠贼,呜……”她再度尖声喊:“今早,王家人把所有盛酱、盛咸豆的瓿和瓮,全藏起来了!谁家防新妇防成这样啊!”

小贾氏每控诉一句,她阿母都想去捂她嘴,不断道“别说了”、“你莫非中邪了”,可哪里能阻住。老妪没法了,再闹下去整个贾家没法在村里做人了,她趁女儿歇口气的时候,哭道:“你姑舅昨晚叫王蓬把肉酱和咸豆,整瓿、整瓮都送给咱家了啊!”

87 又将独行

咯噔噔……

小贾氏头回坐上自家的牛车,不过等到了乡镇后,牛车就跟她无关了。她不再是王家新妇,王二不再是她夫君。

新铺的野涂宽道暂不让畜车走,临时铲出来的崎区小道“咯噔”颠簸,坐牛车上远不如徒步舒坦。

出村不远,小贾氏的脸就冻的发青。王二郎的半边脸被挠成耙印,更遭罪,吸鼻涕都扯的疼。

为防小贾氏耍赖,王翁亲自送儿郎去乡所。

贾家则是小贾氏的父、兄跟随。

怨耦当着众乡邻发的那句毒誓“今日谁反悔、谁死无葬身之地”,谁敢不顾忌?所以小贾氏在听到阿母说鱼酱、咸豆被王蓬那崽子送至自家后,明知道她栽了、定是被算计了,也无法反悔。

“王二。”小贾氏哪能甘心,声音随着灌风、颠簸,抖的不似人声也要问:“你想弃我,早琢磨好了吧?”

王二郎不语。

小贾氏瞧着他的侧脸,“哼”声冷笑。多长时间了,他和她在一个院里,却被主屋所隔,她都见不大着这张脸。这也叫夫妻?“让王蓬给我家送酱,是王葛想的坏招吧?”

王二郎忍着脸疼道:“你再辱我侄女声名,到乡所后,我会向官吏申报弃妇!”

“你想弃就弃?你个竖夫,这辈子就欺我时有能耐!”小贾氏从车的另一侧扑过来又要挠王二郎。

“阿贾你干什么?”贾父、贾大郎拦的时候,王翁一声“吁”,勒住牛车,小贾氏歪倒在车板上。

王翁:“贾老兄,我两家若因此妇结仇,不值啊。这样吧,各走各的,乡所见。”

贾大郎扯下么妹,因十分使力,手背青筋鼓起。

贾翁惭愧不已,以袖遮面,目送牛车在前。

小贾氏见夫君越走越远,悲从中来,知晓这段距离该是这辈子她离他最近的了。“王二!我十三岁那年就中意你了啊!你忍心弃我?忍心弃我?呜……你忍心弃我。”

贾大郎烦道:“够了!你已把阿母气的伤心,还要再气阿父吗?”

“大兄,大兄我跟你说。”小贾氏眼睛瞪的吓人,眼球恨不能从眼眶里掉出来般,且她明明跟贾大郎说话,视线盯的却是对方身后位置。“二兄死的冤!二兄跟我说了,王二他侄女、那葛屦子就不该生出来,她就该死。二兄亡时,为啥她被那贱妇生出来?连野虎都咬不死她,大兄你想……”

贾大郎一把将小贾氏搡到草地里,指住她骂道:“少装神弄鬼!我还不知道你?自小就常耍诈、各种下作手段想来就来、想使就使,就连我也因你栽赃没少挨长辈训斥……”

“你放屁!葛屦子就是夺的二兄的命!就是!”小贾氏爬起来要挠长兄,贾大郎搡了两把没搡开,就要被抓伤。

贾翁急了,拣起块大的土坷垃,冲着么女的脸上掷了过去。

“啊!”小贾氏大叫一声,晕倒在地。

贾翁气的口喷唾沫道:“昏倒?拖着她走,拖也要拖去乡所!若她死在这,不正应了谁不离、谁死无葬身之地的毒誓?那我贾家在村里更难做人!”

“是,阿父。”贾大郎揪紧小贾氏的脖领拖行,没拖几步,小贾氏裤带就松了,赶紧护住,无法再装晕。

王家主屋。

王菽一直偎在大母怀里,难过呜咽。

王禾也不停抹泪,被阿母扇过的半边嘴角仍在渗血。

王大郎、三郎各自搂着幼子,连阿艾也知道家里出了事,老老实实坐在王葛腿前,不敢出声。

王葛目光从家人身上看向窗灵,阳光透过一层粗葛,被直灵条分成栅栏光线,总有灰尘在光中飘过,但它们没分量阻挡光芒。

此刻,她心中在跟缕缕阳光诉说,也是对亡母诉说:阿母,你就是这光芒,坚毅而温暖。你将坚毅传递给了女儿,传递给了虎头。女儿怎能让你枉死?你看……虎头已经安然长大,转年就五岁了。姚妇、贾妇都成了弃妇、恶妇。

阿母,我……你当年拼命也要保住的虎宝,终于为你报仇了。

报仇的契机,是小贾氏自己送到王葛眼前的。

那天对方带着挑衅,故意经过灶屋去取酱、咸豆,且不盖好瓿、瓮的盖子,王葛就知道此妇按捺不住了。且知道小贾氏一定听到了她启程的日期,所以定会选择启程前大闹一场。

这么些年,恶妇没摸透王葛的性子,反对王葛摸透。

小贾氏谋划好的闹事由头,无非是姑舅、夫君的苛待,杂物屋的酱、肉、咸豆。

所以王葛教了阿父一段话,让阿父去找大父商谈:“好食再贵,也不如声名贵重。贾妇一次次偷取小利归家,我王家既断不了一次次的损失,又担了吝啬恶名。不如舍了部分好食,让阿蓬送去贾家。贾妇若还想跟二郎好好过,必会羞愧悔改。若闹到翻天、闹到村邻皆知,也是她和贾家受村邻所鄙。”

“为何让阿蓬去送?”

“阿父不觉得,阿蓬在这个家……最不引人注意么?”

“哈哈。好。哪天送?”

“二郎跟虎宝二十日启程,就十九夜里吧。”

“会不会耽误他们行程?”

“顶多耽搁一日,无妨。”

是啊,终将贾妇弃离王家,耽误一日,无妨。王葛回神,不再看栅栏似的光线,也不愿听王禾兄妹的哭声。

她说道:“大母,阿父。二叔脸上带了伤,不一定能送我出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