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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一瞬。
他早该想到,父亲对他尚且如此,又如何能要求他会尊重师兄。
陆溪月此刻恨不得按着傅善渊的头让他给苏白道歉,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当爹的!把子女当做自己的所有物,甚至方才说要她和苏白明日就成亲时,傅善渊目光看的也是她,像是默认苏白不会违抗他的任何决定,也没有资格违抗。
她相信傅善渊也是关心苏白的,否则当初也不会替他取“子安”为字,可只有关心远远不够,还要有尊重。
她一脸怒容地站在苏白身后,传音入密地问道:“傅善渊是否看到过你后肩的烙印?”
很快她便收到了回复,“父亲没有看到过。”
“哦?你这次回家,你父亲没有扒了你衣服揍你一顿?”她不是听傅朔玄说,傅家家法严苛,就连他都没少被打。
这次收到回复的时间比上次要略久一些,哪怕是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她都能听出苏白低沉声音中的羞赧,“父亲教训我和兄长,一般是用戒尺打掌心和……臀部。”
臀部?陆溪月看着身前男子挺翘的背影,惊的差点跳起脚来,傅善渊竟然是打这两个部位,不过定下心来一想顿时感觉理所当然,这两个地方具有极强的训诫和羞辱意味,最适合树立他一家之主的威严。
不过陆溪月不知不觉中仍是攥紧了拳,等何时有机会,她定要覆盖掉傅善渊留下的痕迹。
可现在,她只能在傅善渊看不见的地方,用力地捏了眼前的男子屁股一下,苏白浑身瞬间绷紧,好在没有露出什么异样。回味了下手中的触感,陆溪月这才满意地走到苏白身前,双手抱胸地看着傅善渊,挑眉道:“有些事傅丞相恐怕还不知道。”
傅善渊不动如山地坐在椅上,淡淡瞥了她一眼。
陆溪月冷哼一声,转过身,看也没看苏白一眼,径直从衣襟处将他质地良好的衣服左右扒开,露出后背那个“逍”字烙印,又将苏白转了一圈,确保那个字没有任何阻挡地出现在傅善渊眼前。
傅善渊看清那个字后,目光瞬间一凝。
陆溪月略带示威地冷道:“傅丞相您是文人,自然不会不认识这个字,既然认字,想必就该明白,苏白是我的人,成亲,他是我的人,不成亲他依旧是我的人。”
“畜生!”傅善渊猛地抬手拍了下红木椅圆滑的扶手,脸色瞬间铁青。
傅善渊终于动怒了,陆溪月勾了勾唇,她果然赌对了。
傅善渊虽然在意儿子,可他更在意的是傅家的名声,否则为何当年苏白离家出走,对外却只宣称是走失。
而苏白身上被烙下她的名字,可能比苏白当年离家出走还令他生气。
陆溪月一身红衣,冷若寒梅,“和苏白成亲与否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可对傅丞相您来说,无法完成对亡妻的承诺会不会有损英名,我就不关心了。”
“更何况,想必你也听说过,我要和唐家唐忱成亲的消息。不过,您放心,虽说我要和别人成亲,可苏白他毕竟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不会放他离开山庄。”
苏白心猛地被攥紧,虽然明知道师兄可能只是在吓唬父亲,可他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细细密密地疼了起来,若是师兄当真和唐忱成亲,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不去抢亲。
陆溪月却不知道苏白的心思,一双姣好的桃花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傅善渊,“若是被人知道你傅家的公子在这偏远的锦州给一女子做面首,不知道傅丞相在朝廷上还能不能挺起胸膛?”
对面的长衫中年胸膛起起伏伏,明显已然动怒,可有个苏白隔在两人中间,她不能动他,可同样的,他也无法对她动手。
不过不愧是浸淫朝堂多年的右相,傅善渊很快便平复了心情,目光如炬地看着她,“敢问陆庄主,究竟要如何,才会和殊白成亲?”
陆溪月扬了扬唇,笑容肆意而又张扬,“入赘,就要有入赘的态度。”
“入赘?”傅善渊瞳孔猛地一震,很快明白过来,这就是陆溪月的条件。
“对外我什么都不会说,别人也不会知道,但是我希望傅丞相心中要清楚,苏白和我成亲,便是我逍遥山庄的人。”
“绝对不行。”傅善渊神情冷肃。
“儿子愿意。”苏白对着傅善渊,猛地跪了下去,垂首道:“求父亲成全。”
陆溪月心中再次升出一股不满,她不想看到苏白跪别人,哪怕那个人是他父亲也不行。可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是在心疼苏白。
可她必须要替他将这件事解决了,一想到她拐走了傅善渊一个儿子,心里不由舒坦了些许。
厅内一时安静下来,众人相对无言。傅善渊面色阴沉,却始终没有说话。
就这样过了许久,久到日头都有些微斜,久到两人都以为傅善渊不会回答,才听到一个浑浊的声音缓缓地道:“好,如此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句话一说出,傅善渊整个人似乎苍老了许多。
傅善渊这话一出,苏白眼带水雾地唤了声“父亲”,惶恐地俯身磕了下去。
见苏白这模样,陆溪月忍不住说道:“这倒也不必,这嫁出去的女儿还能回娘家呢,更何况苏白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孝顺。”她知道让苏白彻底放下傅家是不可能的,眼前这样已经是很好的结果。
见傅善渊没有说话,陆溪月便自顾自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当傅丞相您还认这个儿子,劳你们多留一日,大寒,你带傅丞相和这位龙鳞卫去客房。”
说着把苏白从地上拉了起来,口中道:“二位请。”
待两人跟着大寒离开后,陆溪月正想发泄发泄这一路压抑的怒火,却猛地被身后的男子一把抱住。
感受到肩上传来的湿意,陆溪月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安慰过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滚烫的泪珠一滴一滴地落在肩头,身后的啜泣声也越来越大,哎,陆溪月叹了口气,傅善渊在的时候苏白连哭泣都只能忍着,也不知道这小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
见苏白没有停止的迹象,陆溪月心中越发心烦意乱,只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都要跟着难受起来了,当下猛地一转身,用柔软的嘴堵住男子双唇,将那令她心尖难受不已的呜咽声尽数吞没。
两唇相接,苏白猛地睁大了双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她,陆溪月一把按住男子后脑勺,狠狠地加深了这个吻。此刻是苏白最无助最悲伤的时候,她却蛮横地掠夺着,索要着,前厅里喧嚣的风似乎都在此时静止,只听得到两人唇齿纠缠的声音,而她仿佛闻到了松针的清香,冷冽而又诱人。
她也不知这样亲了多久,直到苏白终于停止哭泣,她才终于放开已然有些喘不过气的男子。
此时的男子眼睛红肿着,俊美的脸庞因为泪痕而平添几分脆弱,唯独那向来淡薄的双唇泛着红润的水色,让人看了就无法移开眼。
她柔声说道:“别哭了?你娘亲还在看着,明日咱们可就要成亲了。她看到也会开心的不是?”
“娘亲,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苏白此时已经镇定了下来,可声音仍然带着微颤的哭腔,“我对不起她,是我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