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

第12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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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冥水府黑衣白骨 2

随即,他便否决道:“不会的。”

谢怜望向花城,道:“骨灰乃是鬼界中人的命门,是他们致命的弱点。试想,这么重要的事物,怎么会就这样摆出来?”

这一点,还是他与花城初见时,花城亲口告诉他的。不知为何,他说得一本正经,脑中却是不由自主想到了花城另外几句。而花城也凝视着他,谢怜不禁失神片刻,随即转过头,轻咳一声。师青玄道:“那……这究竟会是何人尸骨?”

众人围着那森森骨架研究起来。谢怜道:“首先,这是一个男人。”

众人都道:“看出来了。”

谢怜又道:“其次,这人双手双脚应该都很灵巧,尤其是十指。他应该练过一点武,但武艺不一定很高强。优秀的武人多半是童子功,骨架不是这样的。”

师无渡却扫了两眼就走开了,道:“只要这东西不会站起来挡我们的路,他是什么人都不重要。地师大人,你看这里可能缩地千里……”

谁知,话音未落,那具尸骨却突然扬起了头,猝不及防,向他扑去!

多亏谢怜眼疾手快,一掌劈下,那尸骨被他手刀砍倒在地,散为一堆凌乱的骨架。师青玄道:“哥!”

在场五人里,花城是不会出手去护旁人的,只有谢怜一个是武神,一下子显得尤为重要。师无渡虽被突袭,却还算镇定,方才也只退了一步,道:“这尸骨怎么回事?还有魂魄未散,附在上面吗?”

谢怜蹲下,在骨头堆里翻找查看一阵,摇了摇头,道:“奇怪。”

师无渡道:“何处奇怪?”

谢怜站起身来,道:“这尸骨分明已经一丝魂魄都没有了,否则,方才我们靠近的时候也不会觉查不到异样的波动。”

师无渡道:“既是如此,为何它还能突然暴起伤人?”

沉吟片刻,谢怜道:“我想,是迴光返照。”

师青玄奇道:“迴光返照?那不是用在活人身上的吗?将死之人……也还算是活人。”

谢怜道:“死人也是一样的。比如头七,也是一种迴光返照,亡者逝世后七日回魂来见亲人。其实,什么东西都是一样的。我想,方才水师大人一定是刺激到了它,才使得它突然之间凝聚了所有残余的力量,来了这么最后一下。”

因言之有理,师无渡对他的话越发重视,道:“那依太子殿下所见,会是什么刺激?”

谢怜道:“要么就是你说的什么话,要么,就是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师无渡道:“方才我说什么了?”

明仪喘了口气,道:“……‘只要这东西不会站起来挡我们的路,他是什么人都不重要。’”

师青玄挠了挠头髮,莫名其妙地道:“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难不成这位仁兄还是个暴脾气?”

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谢怜道:“魂魄既已散尽,罢了吧。”将那尸骨敛好,重新摆上神台,双手合十,拜了几下,师青玄也过来跟着他胡乱拜了两把。五人在这幽冥水府中乱转了一阵,此地空无一人,那传说中的黑水玄鬼并不在家。水府结构复杂,设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偏殿,其中一间尤为隐蔽,尤为狭窄,门扇外描绘着奇异的咒文,正是使用过缩地千里后残留下来的痕迹。

看来,整座黑水岛上,的确有一个地方可以使用缩地千里。而那个地方,就是这间小小的偏殿。使用一间屋子作为特定的连接点,消耗的法力比完整重新画一个阵法要小多了。而他们眼下也没什么法力可以挥霍,真是刚好。明仪是行家,看了一眼便道:“这是个单向阵法。”

谢怜了然,道:“即是说,只能从这里传出去,不能从别处传回来,是吗?”

明仪点头,道:“耗的法力又可以折一折。”

师青玄道:“那不就是我们需要的吗,我们就是只需要出去,太好了!赶紧走吧,别给那黑水主人发现了。”他一手架着明仪,另一手刚要打开门,明仪却又厉声道:“住手!有陷阱!”

师青玄一听,蹬蹬蹬就倒退了三尺,道:“什么陷阱?”

明仪也活活被他往后拖了三尺,无语片刻,示意他再把自己架上去,对着那门上的咒文看了半天,笃定地道:“是陷阱。在这间殿里画阵,一次最多只能送走一个人。”

师青玄道:“有这种事?那如果传了两个人会变成什么样???”

明仪冷冷地道:“等这两个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你会发现他们被压成了一个人。”

“……”

在场几人,只有明仪是行家,其余人一个水神官,一个风神官,一个武神,这方面都不大拿手。谢怜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花城,见他凝眉望着那阵,并未提出反对,想来明仪所言不虚,沉吟道:“若果真如此,不明就里的闯入者们想启用此阵逃出生天,却反而会……惨不忍睹。难怪说是陷阱。”

恰在此时,天外一个霹雳。弯弯曲曲的闪电爬过苍穹,幽冥水府内众人的脸被映得白中带蓝,宛如五隻厉鬼。众人面面相觑,师青玄道:“哥,又……”

师无渡脸色微沉,不答,但众人皆知,这是他的天劫又追着来了。谢怜耳边隐约又响起裴茗无意间的一句话:“水师兄,这次你可真够倒楣的……”

师青玄道:“既然这里能用缩地千里,咱们就赶紧走吧。若是一道天雷劈到这里,把这水府劈塌了,那……”那梁子就结大了。拆一位神官的神殿就是砸了人家招牌,是深仇大恨,虽然不知鬼界是否也有此忌讳,但想来谁都不愿意莫名其妙就被拆了房子。明仪手指蘸了蘸他伤口的血,勉强立住,准备画阵了,道:“去到哪里?哪个先来?”

谢怜道:“那肯定是地师大人你先来啊。你有伤在身。”

明仪却摇了摇头,道:“这阵每用一次就得重新补过,你们都不会画,我得留下来补阵。”

师青玄道:“那明兄我陪你到倒数第二个好了。”

师无渡道:“你陪什么,你现在……你留下来陪也没用,赶紧先走,去东海边!”

师青玄却道:“现在大家都差不多的没用,无所谓。这次并不关明兄的事,却累得他如此受苦,我……”他叹了口气,道,“我实在过意不去。”

师无渡道:“反正也是传到同一个地方,一会儿就好了,你怕什么。”

若是以往,师无渡最多说两句,师青玄就听了,如今却不同了,师青玄竟是不听他的,问了别的,道:“我们要是先走了,裴将军怎么办?他不就留在这里了吗?”

师无渡也觉察到弟弟不是那么听自己的话了,神色有些复杂。须臾,道:“没关係,裴兄生命力顽强,他可以在这里坚持到我们回上天庭搬救兵的。”

“……”谢怜哭笑不得,虽然直觉水师说的应当不错,也并不带恶意,但还是忽然同情起了裴茗。顿了顿,他道:“且慢。”

众人望他。谢怜道:“地师大人,你确定这屋子真的能启动缩地千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觉得,不太好贸然就上,要不要先试一试?”

明仪果真停了手,道:“怎么试?要试也得有人上。”

师青玄举手道:“那我来试好了。”

花城半天没说话,这时却抱起了手臂,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明仪道:“阁下有何高见?”

花城道:“如何得知,去试的人有没有到达目的地?”

谢怜怔了怔,道:“是啊,地师大人说了,这是一个单向阵法。”

也就是说,人一旦被传送出去,就没办法再传回来,告知其他人方才自己是否平安抵达目的地了。而这里与外界隔绝,又不能以通灵术沟通,似乎是个死局。而他们方才都忘了这一点。

花城下了结论,道:“所以,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是完全没意义的。一句话,走还是不走,迅速了结。不敢吗?那就留这儿吧。”

虽然他是在微笑着的,但谢怜觉察到,花城微微有些焦躁,似乎想儘快离开这里。这份焦躁应该是从棺舟被师无渡召水龙叼回来后就一直存在的,眼下恐怕越演愈烈了。

师无渡也不想再等了,那天雷如同炸响在耳边,再不走迟早劈下来,大家都别想好过。于是,他衝进那偏殿摔上了门,明仪迅速圆阵。再打开时,屋里飘出阵阵轻烟,却已空无一人。

明仪道:“好了。下一个。”

师青玄道:“那就太子殿下吧……”话音未落,明仪已经把他扯过去,塞进了屋里,关上门,迅速圆阵。第二次打开门,明仪望向剩下的两人。谢怜道:“三郎,你先走?”

花城却拉上他,沉声道:“哥哥,一起走。”

谢怜一怔,道:“可是这阵法不是一次只能……”

花城道:“我不是活人,放心吧。”

谢怜总觉得有哪里不放心,但也说不出所以然。花城带着他进了门,对门外明仪道:“菩荠观。”

明仪默默点头。那扇门扉在谢怜面前缓缓合上,透过门缝,望着明仪那张青气缭绕的面容,谢怜情不自禁心想:“地师大人当真还撑得住么?”

花城亲手关上门,定定须臾,再次打开,而呈现在二人眼前的,已经是菩荠观内的景象。此时正是夜间,戚容在地上睡得四仰八叉彷佛暴毙身亡,并且抢走了全部的被子,呼噜打得震天响。谷子原本睡相很好的,不知道是不是给这个便宜爹带坏了,眼下也一条死鱼般地横在戚容肚子上。郎萤则一个人规规矩矩蜷在一旁的角落里盖了几件衣服。谢怜拿起戚容身上的被子,按捺住了直接压在他脸上的衝动,把被子分给两个小孩儿,轻声道:“我们这是……回来了?”

花城在他身后关上门,道:“嗯,结束了。”

谢怜道:“还没吧。还不知道风师大人他们回来没有。”

他轻手轻脚推开门,来到菩荠观外才敢大声,在之前临时建立的通灵阵里唤道:“地师大人?你们回来了吗?”

没有回音。想来明仪动作没有那么快,谢怜又进了上天庭的通灵阵。不进不知道,一进吓一跳,里面已经疯了。所有神官都在喊,灵文居然发了脾气,道:“不要什么没用的消息都塞给我,我一天要看多少?!不会先自己动动脑子想想再问我吗?!”

谢怜忙道:“灵文!水师大人他们没回来吗?!”

灵文瞬间换了个人一般,抓住他道:“太子殿下!您说话的声音怎么突然这么大……您是从东海回来了吗?水师大人和裴将军他们都去哪儿了??怎么什么音信都没了?”

谢怜道:“我是从南海回来的。”

“南海?”

“南海,黑水鬼蜮。”

灵文愕然:“这……怎么会到那里去了?!那地方咋们可从来不沾。老裴他们也在那儿?”

谢怜道:“说来话长,水师大人渡劫途中误入黑水鬼蜮,好容易才从那里逃脱,他和风师大人比我先回来的,眼下应该到东海边了,您没瞧见吗?”

灵文道:“没有!东海那边早就平静下来了,两百多个渔民也全都搜救上来了,但是海岸海面,都没有他们的踪迹!”

谢怜道:“怎么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

灵文道:“除非什么?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们现在就派神官去南海?”

谢怜喃喃道:“来不及了。”

他闭了通灵阵,猛地转身,道:“三郎。”

花城似乎已经预料到他会问什么,负手不语,凝神望他。谢怜道:“你,是不是在很早以前,就和那位达成了什么协定?”

花城没有立即回答,而等他一启唇,谢怜忙道:“不不不,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用回答我。如果你早与旁人达成了协定,我肯定不希望你因为我做背信毁诺之人。突然问你是我不对,你别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