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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满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自有主张,便喜滋滋的进里间将东西收起来。
期间忍不住为他高兴。重伤一场,总算落了点儿好处,这就是住持大师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主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想着便哼起一曲悠扬的小调儿,蹦蹦跳跳出了屋,捡起地上的鸡毛毽子变着花样儿灵活的踢起来。
在这安眠的小曲儿中,舒朗眼皮缓缓合上,进入梦中。
我让着你
寺中日子过的清净,猛然回首,叫舒朗有了洞中一日,世上千年之感,他这头将将准备出门去扩展一下后山的新地图,便有小厮来报,说家里人叫他回去一趟。
至于回去的理由也很正当,徐仲秋一案明儿一大早便要过堂,他作为当事人之一,必须在场。
舒朗听小厮如此说,心下稍生出几分惭愧,自打将此事扔给他娘,便再未过问一句,属实有些懒散过头。
他的惭愧梨满丝毫察觉不出,快快乐乐的招呼几个下人收拾行李,要陪少爷一起回府!
舒朗见她一刻钟便收拾出好几个鼓囊囊的包裹,无奈的很,提醒她:
“不过回去住一晚罢了,明日案子结了便要回来。你们随我回府瞧瞧家人,没必要的行李就不带了吧!”
梨满不满的瞥了主子一眼,这她还能不知道吗?她家主子生来就没操过这份儿心,她带的是什么没必要的东西吗?里面可全都是寺中大师亲手抄的经书,还有她亲自求来的平安符!
要给夫人身边的姜嬷嬷送,给大公子身边的何柱管事送,府里的小主子们也要有所表示,留守在常乐院的姐妹们必不能少,杂七杂八可不就一大堆嘛!
但梨满懒得解释,这本是她分内之事,有她梨满在,主子一辈子都不必为这等小事操劳!
舒朗瞧她像个小管家婆一样跑前跑后,且快乐着呢,便由着她去,放前世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呢。
梨满可不知她自认为的威风凛凛八面玲珑形象,在她主子眼里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一回府里就忙前忙后,张罗人伺候主子舒舒服服的沐浴更衣用饭,给各方送礼打点,联络感情。
见主子吃的差不多了,又叫人去老夫人的椿龄堂和荣夫人那里通禀一声,说主子过会儿去请安。
凡是做的井井有条,有理有据。
舒朗看的颇有几分惊讶。
万没想这傻头傻脑的憨丫头,竟从小学了一手管家理事的好本领,放山上没她施展的余地,才显得过分傻了些。
走在去椿龄堂的路上,舒朗才算是第一次正儿八经打量伯府的内院环境。之前醒过来就一直躺床上,能下床了也被几十双眼睛盯着出不了常乐院。
等终于能出院子时,他直接带人去了千佛寺,所以别说京城他很陌生,便是这伯府,也只存在于原先荣舒朗并不清晰的记忆里罢了。
要说荣舒朗这人,脑子里除了清晰明了的装着五公主有关的大事小情外,再没甚正经事了。
舒朗一路上像小时候第一次逛大公园一般,仔仔细细,角角落落瞧了个遍。
楼台亭榭,廊腰缦回,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画栋雕梁,檐牙高啄,高低冥迷,不外如是。
既有北方的古朴大气,又很好的融合了南方的温婉小意,所过之处生机勃勃,是在适宜不过的居住环境了。
该说不愧是舒朗爷爷他们那辈儿人跟随先帝从前朝皇室手中抢来的好东西,前朝积累了数百年的底蕴,全便宜了他们这些只会喊打喊杀的泥腿子的后代。
身边人不知舒朗在想什么,等进了椿龄堂,一个个屏息凝神,低头弯腰,恭谨的不得了。
便是这里伺候的下人,往来行走一个个也是沉默又严肃,像极了寡居多年不出的老太太。
舒朗安静的行至正屋门口,老太太身边的刘嬷嬷沉默的拿出一个垫子,规整的至于地上,标准四十五角站在垫子右前方。
舒朗跪在垫子上磕一个头,直起腰身道一句:“孙儿给祖母请安,祖母万安。”
刘嬷嬷先以半避姿态替老夫人受了这个礼,又正面朝舒朗蹲身行礼以示告罪,严肃道一句:“万事安,回。”
这说明老夫人此时心情还不错,若她不想搭理人时,基本上就两个字“安,回”,直接把人打发了。
当然这也不是舒朗独有的待遇,便是他爹和他大哥来了,也是无差别对待。
舒朗便起身后退三步,带着人沉默的离开椿龄堂。
直到彻底脱离椿龄堂视线,舒朗才察觉身后跟着的人像活了过来,可见老太太的威力之甚。
等到了他娘这边,舒朗便随性多了,母子两亲亲热热说了好一会儿话,荣夫人这才提点小儿子:
“原本你大哥上次休沐便要上山去瞧瞧你过的可如意,给你带的东西收拾了一马车,谁知马车还没出府门,你便派人来说了徐仲秋一事。
你大哥近日忙于奔走各方打点,这才叫案子能如此短时日便开堂审理。”
徐家也不是没名堂的人家,徐仲秋又是他爹的唯一嫡子,礼部侍郎不能眼睁睁看着兄长膝下唯一嫡子身上多一个暗害人命的罪名。
自然要动用关系,多方奔走,以期这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风过无痕,自然消散。
荣舒堂最近便一直在和徐家那边打擂台。
很显然,舒朗能坐在这里,证明徐家这场已然落败。
荣夫人没好气的用手指戳了戳舒朗脑门儿:
“你啊,说你傻你是真傻,若不是那姓徐的主动上山挑衅,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娘此事真相了?”
荣夫人至今想想都还心有余悸,恨不能撬开这小子脑壳儿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简直不分轻重!
舒朗忙讨饶,递过去一小碟被他剥的饱满圆润的瓜子仁儿,露出乖乖巧巧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