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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熟络最好的方法就是打?上?一架,跟李凭云来的书生盗贼们,见?贵为侯爷的裴瑯主动敬酒,也纷纷回敬。
在所有人闹哄哄地喝完粥后,李凭云缓缓端起碗,示意回敬。
裴瑯走到李凭云旁边坐下,道:“李凭云,你这个人,我看不透,也不想看透了,咱们是因?鸢妹走到一起的,往后只要你不害鸢妹,咱们就是朋友。”
李凭云轻轻晃着手里的碗,“侯爷有话?直说,不必委屈自己。”
李凭云这个人最令人难解的地方正是,他?很坦白,可越是坦白,越是让人猜不透。
裴瑯心中默默骂了句娘,道:“那我就直说了。李凭云,我瞧不上?你这种为了往上?爬心机算尽的人,但眼下陛下的亲爹要鸢妹的命,除了求你,我也想不出能帮她的法子?,只要你能救她一回,你是要我的命,还是要我家财,我都给你。”
李凭云摸了摸碗口,“我不要裴侯的命,也不要钱财。我奉皇命行事,为君解忧,裴侯若诚心要帮赵家,便向陛下献上?逐鹿军。”
“不可!祖父生前曾再三嘱咐,逐鹿军,只能效忠刘氏王朝。”
“裴侯,你没得选。收私兵是必行之事,此番刑部接囚,本?是陛下对付陈国公的招数,没想到被赵大人带着逐鹿军,拦了陛下派去的人马,赵大人又意外惹怒陈家人,将暗处的矛盾放到了台面上?,不惩治赵大人,陈家人不会善罢甘休。陛下受了委屈,你说,她会拿谁来出气?”
诸侯世家手拥私兵,是开国时的时宜之策的后果。如今世族手中的私兵明显威胁到了皇权,自然该收了。此番裴瑯讨了女皇嫌,又人在长安,自然是第?一个被开刀的。
裴瑯权衡利弊,发现这是一场死局。
他?将粥碗抛起,拔剑将碗砍成两半。
“我和鸢妹到底做错了什么!当初我们两小?无猜,因?她猜忌我与赵家结亲,对她不利,就拿美□□我,离间我和鸢妹。那时我怯懦,顺了她的意,让鸢妹伤心多年?,如今还不准我帮她么?”
裴瑯的质问,没能打?动李凭云半分。
李凭云这人,他?仿佛没有喜怒,恰如那冷漠无穷的苍天。裴瑯看不惯天命,可他?不能向苍天发怒,怒火便转移到了李凭云身上?。
他?那剑指着李凭云,“不就是要死么?那大家一起死,成全这无极皇权!”
李凭云丝毫不畏那剑。
他?生来一无所有,因?此没有他?怕的。
他?平淡道:“此番是赵大人和逐鹿军的劫难,更是机遇。”
在平静的李凭云面前,裴瑯羞恼地无地自容。明明他?是侯爷,有兵权,有地位,在眼前这人面前,他?好像什么都不是。
因?为李凭云拥有他?梦寐以?求之物:自在。
他?明确地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论他?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只为了他?自己。
“献上?逐鹿军,能保鸢妹,那我呢,又能得到什么?”
人没有不贪的。裴瑯已经?有了和北凉的婚约,有了无上?地位,他?还渴望更多好处。李凭云打?心眼里看不起这种怯懦而贪心的人,他?们固然有道义,有情义,可那些道义、情义,也不过是一种点?缀罢了。
大概只有赵鸢的那样的傻姑娘,才对这些空话?深信不疑。
“长安禁军统领之位,当配得上?裴侯身份。”
裴瑯讽刺道:“李凭云,你以?为自己是谁?老天爷么?还是你比老天爷还厉害,老天爷都拿不准的事,我凭什么信你。”
李凭云想了半瞬,道:“因?为我是李凭云。”
同一时刻,营帐里,赵鸢躺在行军床上?扮演死尸。
放弃希望的人,与死何异?
她看着角落的蛛网,纳闷道,营帐搭起来才两天,就有了蜘蛛网,这玩意儿生命力怎如此旺盛?见?缝插针地织网,若她有蜘蛛一半的生命力,此时应该去想办法,而不是躺在这里了。
她知道前方是刀山火海,只想躺着不想动弹,若装死能躲过一劫,那就这样下去吧。
“赵大人。”
门帘外,一个端着粥的身影被灯火照亮。
赵鸢懒得坐起来,换身干净衣服见?人了,她懒懒道:“李大人,你进来吧。”
李凭云拨开门帘,进来就瞧见?她直挺挺躺在床上?。她这几天不曾更衣,不曾沐浴,若非睁着的双眼有光,和死尸几乎一模一样。
她的衣服上?全是污血,那么多人的血,都粘在她的衣服上?。
李凭云把碗放在桌子?上?,“趁热喝。”
“喝不下。”赵鸢呆呆道,“李大人,我完了。”
李凭云正用勺子?搅弄着米粥,闻言,动作停止了一瞬。
“我先是伤了陛下派来的人,后来又忤骂了陛下亲爹,我自己有难,我也认了,但我以?赵家的名?义欠了百姓大几千两银子?,若赵家一次性拿出那些银子?,就给了陈家参奏我爹的理由?,我爹怕是该恨不得没生过我这个女儿了。估计这回我是活不成了,可是就算我死了,地府地下,还有晋王和晋王府的人,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上?天入地,我无处可逃啊。”
李凭云舀了半勺粥,尝了尝温度,还是有些烫。
赵鸢终于?换了一个姿势,她侧头看向李凭云。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心弦难以?松懈,而他?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极其放松。
出发前她对他?放下豪言,二人打?赌这一程的结果,赵鸢输了个彻底。她知道,李凭云在等自己认输。
眼下情形,容不得她再固执了。
赵鸢翻下床,太?久没吃饭的她,腿脚发软,向前跌去。她及时用双手抓住李凭云的袖子?,站在他?身后,“李大人,求你帮我。”
血衣2
李凭云放下勺子, 他低头,看到一双苍白可怜的脚。
赵鸢的鞋袜都在烤火,她赤着双足, 衣摆上的血污衬得那双足更是白嫩干净, 脚趾圆润,青筋隐现, 似若在刚上了釉的新瓷上画了几笔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