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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不由嘀咕:“都怪小师弟, 跟他在一起待得久了,我都不会好好说话了。”
剑灵:“……”你对气运之子到底有多少怨念啊,有事没事都要在脑子里戳弄人家几下。
沈映宵虽然搭话失败,却不能把人扔这里不管。
他也不想真的像个恶霸一样,抓着师尊硬往洞府里塞——总归现在还有时间,他便也不慌不忙,决定趁师尊毒发难以反抗,趁机把话说清楚些。
沈映宵抬袖挥散地上的粉尘,盘膝在凌尘对面坐下,托腮看着他:“你徒弟的事非我所为,硬要算起来,我倒是救了他几命。”
本以为得掰扯半天,才能把这口最大的黑锅洗清。
谁知凌尘沉默片刻,竟说:“我知道。”
沈映宵微怔,挑了一下眉:“你知道?”
凌尘想起自己眉心被下的那一道封印,又想起这处大殿层层叠套的阵法,直言道:“你不擅长这些,这座大殿并非你的手笔。而且映宵心口的那一截断茬上面,沾有你的灵力,那截刺,是你出手掰断的。”
沈映宵:“……”
他面上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微笑,心里却压根没听到后半句话,脑中全被前半句占满,他忍不住对剑灵道:“师尊竟然嘲讽我!”
剑灵嫌他吵:“只是嘲讽,你就知足吧,若非他现在动弹不了,恐怕已经上手了——他只认同了你没有直接谋害他徒弟,可你看他这副样子,显然还在怀疑,是你引着本体来了这里。”
沈映宵望过去,就见凌尘没跟他说上几句,便又低头去查看本体的状况。
他不禁叹气:“师尊对本体和对我的态度,还真是判若两人,我究竟哪里比本体差了。”
“……”剑灵欲言又止,“……我错了。”
沈映宵心不在焉:“嗯?”
剑灵:“我不该总说你针对你那小师弟,你这分明就是无差别扫射,争起宠来竟连自己都要踩一脚——前世你那端庄守礼的大师兄形象能屹立不倒,简直是个奇迹。”
沈映宵冷哼一声:“我只是在理智地对比自己的处境,哪里就成争宠了——说了别再看你那堆古怪的话本子,等回去我就都给你烧掉。”
剑灵默默闭嘴了。
但其实也没有在怕:按沈映宵那个四处乱丢东西的习惯,别说它偷藏的那些话本子了,就连沈映宵自己的药,也经常随手乱放,一眨眼就再也找不着。
对面。
凌尘听不到一人一剑的对话,只看到银面人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
他不太自在,到底还是先开口了:“你还有何事?”
沈映宵回过神,掏出他用来撑场面的折扇,轻轻扇了扇:“我在想,该办的事都已办完,你准备何时跟我回去。”
凌尘沉默。封存已久的剑意方才耗掉一些,此时正是难以操控的时候。处于这种无力的状态,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肯同意,被带回去也是迟早的事。
但有一件事,他必须弄清楚。
凌尘看向沈映宵的本体,声音微冷:“他为何在此。”
沈映宵想了想,忽然发现这口黑锅倒是能分得出去。于是他并起折扇,指了指脚下土地:“你先猜猜这是哪?”
凌尘:“你洞府附近的秘境?”
“错了。”沈映宵笑道,“是傲天宗后山的‘蜃景’。”
凌尘眼睫一动,显然回忆起了一些事——比如前不久楚傲天忽然跑到天行宗中抢人,还真的险些成功把人抢走。
沈映宵知道自己这师尊因沉默寡言、不擅追问,因此格外喜欢自己思考、将碎片拼凑成一条不知真假的完整情报。
他本以为能就这么糊弄过去,谁知凌尘这次却不那么好说话了,又看向他:“那你又为何在此?”
“……”
沈映宵心中念头飞转,片刻后,他坦然道:“我让人留意了你徒弟的行踪。”
凌尘心中虽早有猜测,却没想到他竟这么直接便承认了。
银面人倒是十分理直气壮:“你徒弟的修为虽差了些,却仍是当世数得上号的仙灵之体。万一我哪位同行鬼迷心窍将他掳去,被你算到我头上,我可就要蒙受不白之冤了——就如同此时一般。”
凌尘整日被困在他的洞府当中,一时无从分辨真假。体内毒素渐渐上涌,他只觉得神智越来越昏沉,也越来越难以维持思考。
但有一件事能够确定:如今主动权全然不在自己,就算银面人真的包藏祸心,利用了徒弟,此时他又能如何?
映宵就在身边,便是想硬撑着同归于尽,也束手束脚。
最终,凌尘想起银面人先前发过的心魔誓,决定暂且将此事揭过不提,先保障徒弟的安危。
他竭力维持着清醒:“怀风……我是说我那三弟子,是否也在附近?”
他说的虽是疑问句,可语气却颇为笃定。
沈映宵瞥了一眼本体腰侧的伤口,以及伤口上那一抹存在感极强的剑意,不怎么情愿地点了一下头。
凌尘语气放缓,像是在同他商量:“把映宵交到他手中,我便同你回去。”
银面人低笑一声,把玩着手上的折扇,似真似假地哀怨叹气:“我辛辛苦苦救人,却被你问东问西。你那小徒弟砍了他一剑,你倒不担心那小徒弟会来害人。”
“他不会。”凌尘看向沈映宵身上的伤口,“这一剑大概也是情急之下扫到的。怀风一向敬爱兄长,只是有些粗心大……”
顿了顿,在外人面前,凌尘改口用了能给徒弟留些面子的说法:“有些不拘小节。”
剑灵见他说的笃定,又想起戚怀风斩断藤蔓时那不顾人质死活的潇洒,不由唏嘘:“在你师尊眼里,你师弟的形象似乎不错?”
沈映宵哼了一声:“是啊,哪位先生不喜欢勤学上进、总拉着他秉烛夜谈的乖巧徒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