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37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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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帖

幸运的是,并不是每一份请帖和邀约,燕王府都得有个主人前去赴会。

老总管向谢慕林解释,燕王府长期驻守北方边地,在本朝宗室之中,地位比较超脱,所以很多人情世故之类的东西,对燕王府中人的约束就稍微小一点了。燕王进京之后,除了个别交情比较好的宗室成员,又或是曾经有过友好关系的宗室长辈以外,其余宗室成员的各种饮宴活动,基本都不会参加。其中一些与皇家或燕王府血缘比较接近的支系,可能燕王还会打发人送个礼,意思意思一下,可其他人,他都不怎么搭理。

京城的宗室成员之中,对于燕王这种冷淡态度,也不是没人抱怨过。可抱怨归抱怨,很少有人会当面或者公开说什么。别看燕王从礼法上而言,只能算是远支宗室,可实际上他本人是皇帝的同胞亲弟弟,关系还一直很好,亲娘就是太后,本人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性子,谁敢在他面前乱说话?!

就算宗室们不惧怕燕王手中的兵权,以及他在北方的实际控制权,也要看太后和皇帝的脸色呀!

通常,也就是好脾气的燕王妃上京的时候,会被某些宗室女眷含沙射影地讥讽几句,而且讥讽的主题基本都在她没能生下儿子,也没有给燕王纳妾这一件事情上,偶尔还会被人顺带提一提她娘家当年站错了队,差一点儿全灭,却靠着嫁女儿逃过了大难的事儿。

当然了,会干后面这件事的人,在宗室当中也只是少数,大体上都跟当年燕王妃的娘家岳氏昔日曾经支持过的那位夺嫡失败者有关。不是跟他有亲,就是跟他有仇,反正都是因为岳家逃过了当年的清洗还活得很滋润而感到不满。但无论是有亲还是有仇,这一类宗室如今通常都混得不怎么好,所以他们说的话,燕王府压根儿就不必在意。

老总管向谢慕林介绍这方面的情况,主要是想提醒她,跟京城的宗室女眷们混的时候,千万不要太在意仪态、谈吐什么的,更别指望能搏得所有人的赞赏。当今皇帝登基前经历过几波夺嫡之争,而先帝上位前,也同样有过激烈而血腥的明争暗斗。宗室中参与过当年之事的人并非没有,而失败者的后代也有许多人存活,他们看待夺嫡的胜利者及其后代、亲属,是不可能顺眼的。不过这些人也要看皇帝一家的脸色行事,所以不必太过在意他们的想法。身为燕王府的女眷,谢慕林只需要理直气壮地出席各种宗室场合,依照礼数履行自己的责任,不会在明面上被人挑出大差错来就行了,完全没必要忍气吞声。

燕王妃岳氏因为脾气好,又因为娘家的事有许多顾虑,所以当年在宗室女眷们面前多有退让之处,结果就没少受气。反倒是永平郡主朱珮,她从一开始就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模样来,又能讨太后的欢心,所以没什么人敢欺负她,因为一旦欺负了,吃鳖的也只会是搞事的人自己。

谢慕林可以参考永平郡主的做法,却没必要学着婆婆燕王妃的礼让了。宗室的圈子不同于一般的家族,燕王府本身也是有立场的。

谢慕林听得恍然大悟,谢过了老总管的提点。有了他的提醒,她重新看向那一大匣子的各式请帖,心里就更有数了。

一般的宗室人家报喜报丧什么的,由老总管派人前去送礼道贺又或是吊唁送帛金,就可以了。

几家王府、郡王府的红白喜事,倒是需要郑重一点对待。若是对方家中的家主又或是比较重要的成员的邀请,可以根据各家与燕王府的关系远近,或是由自家成员亲自参加,或是让王府属员作为代表前去示意;至于对方家中普通成员的小型宴会,人家也只是过来报备一声,没指望能有面子请到燕王这样的大人物,所以收下帖子,到了日子打发人过去问候几句就行了。

有几位老总管特别指出,对皇帝有过拥立之功,又或是曾经关照过年轻时代的燕王,又或是曾经在燕王求娶王妃一事上,帮着说过好话的……这几位老郡王或他们郡王妃的寿宴,燕王府就必须出个家庭成员出席了。通常燕王都会尽量挤时间去露个脸,说几句贺寿的好话,送上一份厚礼什么的。不过如今燕王实在抽不出什么空来,天天都要往宫里去,所以真正要出面的,估计就是永安郡王朱瑞以及他的郡王妃谢慕林了。

谢慕林迅速对那一匣子帖子做了分类,把只需要派个代表送礼示意的帖子特别挑出来,交回给老总管,让他去应对。反正燕王一家不在京城期间,这种帖子总是会源源不断送到王府来,都是老总管负责的,他最熟悉不过,不必谢慕林特地操心。

剩下那一小叠有可能需要他们夫妻出面的邀请,谢慕林打算回头跟朱瑞好好商量一下,看哪些宴会是需要亲自出面,哪些没必要的。她对于京城的宗室圈子,只是从丈夫那里了解了一下情况,由于人数众多,家系纷杂,她实在是记不牢,还得靠朱瑞来做判断才行。

不过,她不用象燕王妃那般,对于京城的宗室成员了如指掌,连各人的生日都记得一清二楚,心里已经很满足了。要知道京城的宗室成员,可远远不止北平那三千人!

老总管笑眯眯地收好了一大叠帖子,赞叹道:“郡王妃真真聪慧过人!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所有帖子都归置好了,真是能干呀!”

谢慕林被夸得脸红,干笑着说:“老总管不必这般夸我,我还差得远呢!虽然我从前见过王妃是如何处理北平宗室事务的,但在京城,我还什么经验都没有呢,还得靠您日后多多提点。”

“郡王妃言重了。您但有吩咐,小老儿定然有问必答!”老总管搓了搓双手,“今儿有些晚了,小老儿这就告退,不打搅郡王妃歇息了。明儿郡王妃可要查账?小老儿让人把账簿都送过来给您过目?”

谢慕林咳了一声:“这个真不用了。老总管,我就是过来住些日子罢了。我知道京城这边的王府素来有自己的规矩,王妃都没打算改,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一切都看王爷的意思就好。”尤其是这边的人明显还为燕王充当着京城情报员的职责,情报方面的花销支出最是说不清楚的。她若要查账,只会查出许多不明不白的东西,不但无法理清账目,反而有可能得罪了京城燕王府上下人等……

她又不是燕王府的当家主母,真的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她如今的心理压力已经够大了……

前情

老总管笑眯眯地辞别了永安郡王妃谢慕林,退出东院,来到一处阴暗的长廊,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

不一会作,黑暗中已经闪出了几个人影,凑到了老总管身边:“如何?郡王妃怎么说?”

老总管笑眯眯地说:“郡王妃把所有帖子分门别类归置好了,除去几家可能需要王爷、郡王爷和郡王妃出面的以外,其余的帖子都交回给小老儿我处置,说是信得过我。”

有人急忙追问了一句:“那账呢?老总管可问了,她要不要查账?!”

老总管摇了摇头:“郡王妃说了,她在京城不会逗留太长时间,就不想多事了,横竖王爷和郡王爷没有吩咐过,王妃进京时也没干过这种事,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还是那句话,她信得过我老头子。”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还有人念佛的:“阿弥陀佛,郡王妃真是个宽和厚道的好人!近来咱们光是忙着王爷吩咐的差使,就已经忙得四脚朝天了,郡王爷与郡王妃又来得急,我们哪里挤得出时间来做什么假账?!本来还以为会挨一顿罚的,没想到郡王妃连查账的意思都没有,我们这回可省事了!”

老总管似笑非笑地扫视众人一眼:“虽说郡王妃厚道,没有查账的意思,但你们平日里行事也不可太过了。王爷另有厚赏,各人家中实在有难处的,跟我老头子说一声,也不是不可以通融,但若真的借着办差的名义,贪了公中太多的银子,别说王爷王妃、郡王爷郡王妃看着不象,就是我老头子看着也觉得没脸见主人!所以……郡王妃不查账,固然是好事,你们行事也当对得起她的好心才是!”

众人有人面露讪讪之色,也有人非常直白坦荡地答应了老总管,还有人笑道:“其实上一回郡主娘娘进京时查账……多少有些替王妃出气的意思。王妃来京城走动,也没走几家亲戚,却受了不少人的排挤。王妃是个省事的性子,不跟王爷说也就罢了,我们这些人分明知道,却也没提,害得王妃受了一个多月的委屈,才由永宁长公主殿下告诉了王爷。

“这原是我们的失职之处,王爷怎么罚都不过分的。偏王爷厚道,念着我们劳苦功高,只罚了几个月的俸禄就完事了,一板子都没打。王妃不在意,郡主娘娘却是眼里不容沙子的人,只是碍着王爷的脸面,不好公开斥责咱们,才借着上京的机会,以查账为由,狠狠叫我们吃一回亏罢了。其实当初郡主就是叫我们补上先前该受的罚,原也是我们该得的。”

有人嫌他这话有些刺耳了,不满地道:“这又不是一回事儿!若是郡主娘娘为着王妃受委屈的事儿罚我们,原本就是我们的错,我们也就认了。可为着账目上不清不楚……你我心里都明白,那上头有许多账压根儿就没办法说明白!一旦落于纸上,叫外人知道了便是把柄,没得给王爷惹麻烦,因此才要拿别的名头来搪塞,就显得采买上的人不老实,我们出门办事也虚报了账目一般。

“其实我们真个没贪什么钱!顶多就是抹个零头什么的……这都是在为王爷办事,却挨了罚,你心里服气,我还觉得委屈呢!郡主娘娘那一回,有王妃的前情在,我们还能受着。若是连新进门的郡王妃也要拿这种事施下马威,我可受不了!”

老总管咳了一声,众人顿时住了嘴。

“郡王妃没有查账的意思,心里想必也明白那账是怎么回事。少主母体恤我们,我们用心任事便好,少埋怨。在外头得了什么有用的消息,记得回来报上去,也让郡王妃心里有数。她还是新进门的媳妇儿,头一回在京城走动,可别叫她象从前王妃那般受了委屈!都记住了么?!”老总管扫视众人一眼,虽然周围光线昏暗,但所有人还是觉得自己被盯上了,都不敢大意,连声应答着:“是,总管大人!”

老总管挥了挥手,众人顿时四散。前者也继续不紧不慢地朝前走着,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谢慕林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事。她在屋里带着香桃与翠蕉二人收拾从北平带过来的行李细软,准备好明天可能要进宫时穿的衣裳,以及给永宁长公主与大姐谢映慧一家捎带的礼物,时间就差不多到了二更天(晚上21点到23点)。

朱瑞迟迟没有回来。谢慕林派院子里的婆子去前头打听,只知道燕王和朱瑞还在前院外书房里跟王府属员们议事,也不敢去打搅。她梳洗过后,直接上了炕,就打发两个丫头去睡了,自己则在灯下继续打那件还未完成的毛衣,打着打着,便忍不住打了哈欠,听到外头敲了三更,终究还是抗不住,把东西收了,吹熄了灯火,便在炕上睡下了。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好象有人摸了摸她的额头,接着亲了她的脸一下。熟悉的气味让她下意识地知道丈夫回来了,但没能睁开眼睛,便继续安心熟睡了,连朱瑞几时躺下的都不知晓。

第二天清晨,她被一阵窸窣声吵醒了,睁开眼,才发现朱瑞已经起来了,正在自己穿衣裳,似乎是因为看不清细节,所以系衣带时没系好,正低头捣鼓呢!而窗外透进来的光还颇为昏暗,时间分明还早呢!

她连忙翻身起来,披了件棉袄,便直接在炕边帮朱瑞重新把衣带系好了。

朱瑞笑着问她:“怎么不多睡一会子?现在还早着呢。父王上朝去了,我一会儿也得出门,家里没什么事儿,你索性多睡一个时辰。就是宫里传唤,也没那么早的。太后娘娘如今都起得挺晚了。”

谢慕林昨天睡得多,今天精神挺好的,并不需要补眠,便问朱瑞:“你今儿要上哪里去?午饭回来吃吗?晚饭呢?王爷那边怎么安排?”

朱瑞表示:“父王那边自有人照看,不必你操心。午饭我多半是回不来的,你也不必等我了。晚上我尽量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