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34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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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问

然而,谢慕林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朱瑞不说,难道她就完全没察觉了吗?

就算她本来没那根弦,在看过那么多小说电视剧之后,也对这种“亲妈赏儿子丫环”的情节发展耳熟能详了。眼下绿腰已经嫁给了王风,谢慕林没什么好抱怨的地方,但等到夜深人静,屋里只剩下她与朱瑞夫妻俩的时候,她就必须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她得弄清楚静明师太是个什么意思。这次送的绿腰不成,以后还会不会再有个什么红腰、紫腰的?这世上没有千年防贼的道理!

面对新婚妻子的逼问,朱瑞最终只能说实话:“姨娘没有明着说什么,只是道绿腰跟了她许多年,却不象翠鬟那般有心出家修行,留她在慈云庵,太耽误她了。横竖姨娘在庵中,有一个翠鬟侍候便已足够。绿腰还年轻,生得也不错,人也老实,还是要给她一个安排,才不枉这些年她侍候姨娘的功劳。至于要如何安排,姨娘也是让我看着办,若是手下人里有合适的,嫁出去也没什么,但如果没有合适的,就索性留在身边。

“姨娘觉得,我如今是个郡王,不管多么看重正妃,早晚都是要纳妾的,不然外人就该说闲话了。哪怕是为了妻子的贤名,我也该在屋里放个人。绿腰是她身边的人,资历够深,但为人很本分,不会闹出什么争风吃醋、不敬正房的丑事。有她在前头镇着,将来我屋里无论会纳什么新人,都不敢轻易胡闹了,总比外头来的可靠些。我姨娘这些话,其实有些不妥当的地方,但她一辈子都生活在萧家,学的也是萧家的规矩,会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我领受了姨娘的好意,但回了王府就把绿腰许给了王风,免得你进门后见到绿腰,会生出误会来。”

谢慕林皱着眉头听完,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静明师太是萧大小姐萧明珠的丫环出身,在萧家受的教育,直到朱瑞带着她离开萧家为止,她脑子里对于男人一定会纳妾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了,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所以才会想出这种给即将新婚的儿子送通房丫头,还自以为是体贴儿媳妇的做法。这是她思想上的局限性,并不是有什么坏心,谢慕林也没办法抱怨什么。朱瑞能提前处理好这件事,避免了以后可能会产生的矛盾与纠纷,便是他对她的体贴了。谢慕林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大吵大闹,抱怨什么人,又或是埋怨什么人,那就可能会伤到朱瑞的心了。

可她也要把话跟新婚丈夫说清楚:“你曾说过,不会让我伤心的话;还说过,这辈子有我一个就足够了。我从前信你,现在也信你,所以,我是绝对不会接受什么妾呀通房的。你真要纳也行,我不会大吵大闹,要死要活地拦着你。但你纳了之后,就休想我会再给你什么好脸色了,以后你我只做一对表面夫妻就好,在外人面前维持着夫妻和睦的假象,也算是给你留面子,但私底下,你我各过各的日子,你也别往我屋里来,我才不会理你!”

朱瑞忙赔笑道:“好娘子,我绝对不会那么做的,你信我就是!”

谢慕林淡淡地说:“我现在自然是信你的,但愿你别辜负我的心。”顿了顿,又道,“你为了不让我误会,提前把绿腰嫁了出去,我也不说什么。只是绿腰年轻,人也长得秀气,却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差不多十岁的鳏夫为续弦,哪怕对方是良民,她心里也未必是乐意的。你说你已经问过了她,我心里却存疑。王风管着你在王府外头的产业,职权颇重,他要是对妻子不好,又或是对妻子太好,都有可能影响到你的产业。所以,你最好弄清楚,绿腰对这桩婚事是否有怨言,如果有,那就尽量弥补一下。她只是个身不由己的丫环,只要不是存心要介入你我之间,我还是盼着她能过得顺心如意的,不希望她糊里糊涂地就被你牺牲掉了。”

朱瑞听着,脸上放柔了神色,握住谢慕林的手道:“好娘子,你真是个再善良好心不过的人了。哪怕不高兴姨娘给我送丫头,心里却还是要为那丫头着想。你放心,你都能想到绿腰可怜,她好歹侍候了我生母好多年,我还真能不顾她的死活么?我只是不想让她介入你我之间,让你看了生气,却没打算真让她受什么罪。

“王风年纪是大些,也曾经娶过亲,但前头的妻子没有留下子嗣,他本人无论长相还是性情,都是很不错的,才干也有,将来我要重用他,他的妻子就必须是我信得过的人才行。我把绿腰许给他之前,也曾让她见过王风本人,跟她把事情说清楚了。她也觉得王风不错,还认为我这是让她帮忙盯住王风,将人才笼络住,所以心中半点不觉得委屈,还很高兴能帮上我的忙。我想……姨娘大约没有跟她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到我身边侍候而已,因此并没有太多的小心思。”

静明师太既然说了绿腰就算给朱瑞做了妾,也会安分守己,帮着嫡妻压制其他妾室,那自然不是说说而已。绿腰在师太身边侍候了许多年,几乎是师太看着长大的,性情为人,师太自然一清二楚,就连朱瑞心里也有数。所以,她轻易地就接受了朱瑞对自己的安排,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出了慈云庵就嫁人,是什么委屈的事儿,以后说不定还真会帮朱瑞盯着王风,确保丈夫始终忠于主人,不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小心思呢。

谢慕林对于这样的结果,也挺无奈的,不过她是得益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表示:“既然如此,绿腰对你足够忠心,在婚事上也受了委屈,我以后传他们夫妻进府看账的时候,会多多留意。只要她做得好了,我便多赏赐些,算是给她撑腰。要是王风欺负她,我也会替她做主的。”

朱瑞笑道:“王风倒不是那种人,不过有备无患也好。我看他们夫妻如今过得挺好的,很是和睦,王风十分疼爱妻子,半点儿不输给古东山呢。这些别人家里的事,咱们说了半天,也就够了吧?好娘子,咱俩还有自个儿的事没说呢,夜都这么深了,你看……”

盥馈

这一晚,朱瑞有什么事要与谢慕林细说,暂且不表。反正第二天清晨起来,谢慕林就一直板着脸,直到朱瑞伏低做小,赔了半天笑脸,她方才稍稍消了点气,愿意跟新婚老公说几句话了。

今天是他们新婚的第三日,按照规矩,谢慕林要着翟衣进紫禁城去行盥馈礼,也就是洗干净手后去侍候长辈进食。这道礼节她是要单独去完成的,不过,考虑到盥馈礼后便是拜东宫,虽说东宫不在北平,但也需要他们夫妻俩意思意思地朝着京城方向行礼,所以朱瑞索性也穿了皮弁服,陪着谢慕林去了紫禁城,只不过是没有随她一同前往慈宁宫,而是留在午门外罢了。等待新婚妻子期间,他还能顺道去几个衙门那里瞧瞧,处理一些比较紧急的政务。这事儿前一天晚上燕王已经交代过了。

谢慕林再次穿戴起那套沉重的郡王妃行头,顶着七翟冠,前往慈宁宫。皇帝不在北平,所以她的盥馈礼只需要对太后行就可以了。

太后穿着常服,早已面带微笑地在正殿正座上等着她了。在赞礼女官的引领下,谢慕林净了手,来到太后面前,拜了四拜,从女官手里接过放在膳食的托盘,送到太后面前的桌案上,然后退回到原本站立的位置,再次拜了四拜,方才退往西南面站立,然后开始侍候太后进食。

这个进食,也就是意思意思。太后她老人家早起已经用过早饭了,现在又还未到午饭时间,所以只需要挟几块肉干,喝一口酒,就象征着在孙媳妇的侍候下用过膳食了。

接下来,按照规矩谢慕林就要告退出宫的,但太后娘娘可不会管这么多,直接就把孙媳妇给留下了:“今日他们男人都不在,咱们娘儿俩正好说说私房话。这么早回去做什么?听说你娘家宅子离这行宫并不远,就是在哀家这儿多留一阵子,也不会耽误了你们小两口回门。”

谢慕林有些为难地说:“太后娘娘,郡王爷还在紫禁城外等着孙媳妇儿,要一同拜东宫呢。”

太后摆摆手:“那就让人去告诉瑞哥儿,叫他晚些再来。东宫又不在北平,你们往南边拜几拜就是了,费不了多少时间。”说着就把手伸出来,示意谢慕林扶她回后殿去。

谢慕林无奈,只得伸出手去扶着太后,慢慢地往后殿方向走。太后便与她聊起了家常,起初只是问她在燕王府过得习不习惯?朱瑞有没有欺负她?接着又问她是不是见过朱瑞出家的生母了?不过没有多过地谈论静明师太,只是让她别忘了静明师太对朱瑞的抚养之恩,要时时关照对方在慈云庵里的生活,也就迅速改换了话题。

谢慕林有些拿不准太后忽然提起静明师太的意思。兴许太后只是顺嘴而已,可是昨日她才直面了静明师太在朱瑞生母这个话题上的古怪态度,心里便不由得有些敏感,很容易想太多。

太后又问起了她在燕王府里过得如何,是否有人欺负她,云云。这当然是没有的,燕王夫妇对她都很和蔼,小姑子永平郡主早就是她半个闺蜜了,这三位主儿都表了态,朱瑞又是燕王唯一的儿子,深受燕王妃母女的欢迎,燕王府里的属官、管事与下人们就没一个敢给他脸色看的,自然也不会跑来触她的霉头。

至少,在她新婚才第三天的时候,还没有人来得及给她来个下马威。

朱瑞身边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古娘子一家三口都是她的熟人,翠蕉更是她的前心腹大丫环。他们三人只会向着朱瑞和她,绝不会给她添堵的。至于其他人,暂时还没机会。反正朱瑞对这些人也没多少情份,已经明说了让她看着安排,随时可以任用或淘汰任何一个人。这些人但凡不是蠢货,都不敢违逆她,更何况是故意来欺负她呢?

因此谢慕林坦白对太后道:“王爷、王妃、郡王爷与郡主都待孙媳妇儿很好,旁人见状,越发不敢对孙媳妇儿失了礼数了。太后娘娘请放心,孙媳妇儿在燕王府里过得很好。”

太后微笑着点头:“燕王两口子对晚辈都很慈和,永平与永安也是好孩子,哀家不担心他们。料想王府里的下人们,也不会有人胆敢冒犯尊上。你要提防的,也就是那几个宗室旁支里的蠢货罢了!”

谢慕林恍然大悟,笑道:“太后娘娘您不必担心,大婚那日,王妃就拦着没让宗室里的女眷来闹新房,对孙媳妇儿疼爱有加。往后有王妃庇护,孙媳妇儿在宗室长辈们面前,也不会吃大亏的。”真起了冲突,还说不准谁才是吃亏的那个呢!

太后拍了拍谢慕林的手背,叹道:“哀家知道,你与你婆婆都是书香官宦人家里出来的斯文孩子,兴许没见识过那些不要脸的泼妇是何等嘴脸!你婆婆明明知道北平宗室里一些人是存心要跟她过不去的,但因为性子清高,就是不肯放下架子与她们计较,怕坏了自己的涵养。你孝顺你婆婆可以,但别学她这一点。有些人哪,该骂的时候就要骂,该反击回去的时候,也得毫不犹豫地下手!不然她们得陇忘蜀,不会觉得你们婆媳俩好涵养,知书达礼,只会觉得你们好欺负罢了,往后只会行事越发过分。所以,千万不能纵容她们!”

谢慕林眨了眨眼,小小声问:“太后娘娘指的是徐夫人?”

“哼,她算哪门子的夫人?!”太后嗤之以鼻,“不过是仗着正妃去得早,婆婆生前又积了德,引得许多人敬重,所以便扯虎皮拉大旗,借着顺义郡王与郡王太妃的名头来替自己张目罢了。实际上,她不过就是个妾!没得朝廷诰封,竟然还觉得自己委屈了!她若是给顺义郡王生了儿子,皇上还能封她个次妃当当。既然没有,那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哀家在顺义郡王太妃面前行了妾礼,那是因为郡王太妃确实是先帝元配!人品也值得人敬重。哀家身为继后,依礼拜见她,她也承受得起——哀家拜过的人多了去了,这不算什么!从前受过哀家大礼的人,如今几乎都已死绝,哀家坐享天下富贵,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只要燕王在北平事事顺利,哀家也不介意再屈一屈膝。可徐氏倘若因此就觉得哀家和皇上低了顺义郡王一系一头,连她这个没有名分的妾也敢对着皇家之事说三道四了,那就打错了主意!”

谢慕林睁大了双眼,心中无比好奇。

徐夫人这回又干了什么?!

发飙

谢慕林非常有求知欲,然后太后娘娘跟她不是很熟,暂时不打算满足她的求知欲。

太后只是非常郑重地对谢慕林说:“往后你跟在你婆婆身边,若是见到再有北平宗室女眷对你婆婆无礼,不管她是谁家的女眷,不管她是姓徐还是别的什么阿猫阿狗,都只管驳回去!尊卑有别,祖宗家法在上,谁许她们没大没小,没上没下的?!燕王妃和气宽厚,不是她们狂悖无礼的借口!皇家不欠他们什么,他们也别厚着脸皮说什么自家才是正统的话了。

“燕王府的正统只有当年太宗皇帝的幼子燕安王!燕安王后嗣如今何在?早已泯然众人。这些闹腾的北平宗室,谁家不是从京城过继过来的?!当年借来的富贵,能得享数十年甚至上百年,已经是他们天大的福气了。即使皇家收了回去,他们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说什么正统?真真笑话!即使皇家没有过继嗣子,难道他们就个个都能当上燕王了?不过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谢慕林老老实实地低头听着,太后发飙,轮不到她插嘴。虽然不知道徐夫人和其他宗室女眷又做了什么事,惹毛了太后,但既然能引得太后大怒,也就证明那些人的气数不长了。她这时候老实听着,过后禀报了公公燕王与婆婆燕王妃,对徐夫人等人稍稍辣手一点,难道他们还能造反不成?!下回再遇上不长眼的宗室女眷,她骂人的底气都能足些。

太后其实也就是顺嘴骂了几句,发泄了一通心中的不满罢了,倒也没有真的动手干些什么。她老人家拎得很清,知道北平是小儿子燕王的地盘,自然是由得燕王做主。但她身为亲生母亲,也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好让燕王知道她的心意,不要总是太过忍气吞声,委屈了自个儿。这种事正经派人去传话,显得过于正式了,可让新进门的孙媳妇儿转达,就非常妥当。太后骂完了,转眼看到新孙媳妇若有所思的模样,显然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心里就更满意了。

她又重新换上了慈爱的笑容:“好孩子,哀家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以后有你陪在你婆婆身边,哀家就能放心了。瑞哥儿回王府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又成日家跟着他父王在外头学习、办事,能与你婆婆见面的时间不多。等永平出了嫁,王府里就只剩下你与你婆婆做伴了。你多亲近亲近她,别跟她外道。她是个温柔性子,会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