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30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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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映慧道:“那些东西又哪儿是你我兄妹喜爱之物了?不过是需要用它们撑个场面罢了。二妹妹才是需要撑场面的那个人呢!”

她抿着唇,不想在这里继续纠结了,索性起身走到窗边叫绿绮:“去请二姑娘过来,就说我有事要与她商量!”

情谊

谢慕林听完兄姐的话,再看一眼那只装有桂园契书的红木匣子,人还有些懵:“爹爹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呢?他想省些钱,就拿现成的东西给大姐做陪嫁,而不是另外花钱去买新的,这样不对吗?你们有什么好纠结的?不要总想着东西是从前你们亲生母亲弄走的就好了,反正如今东西都回到谢家手里的呀!”

谢映慧叹息道:“这种事怎么能不想呢?事实上这些贵重的物品就是我们的母亲从谢家卷走的!父亲一声不吭就把东西分给了大哥和我,你们心里就一点儿怨言也没有么?这对你们太不公平了!”

谢慕林哂道:“这有什么不公平的?父亲把这些东西给了你们,可家里其他的就没有你们的份了呀?都是谢家的东西,还要讲究哪些东西曾经落入何人手中?真正为了你们母亲曾经的行为纠结别扭,迟迟不能忘记的人是你们俩!家里谁在乎过这些往事了?都是四五年前的老掉牙了,你们也早就跟曹淑卿划清了界限,怎么还总拿自己当曹家外孙,而不是谢家子女呢?!”

谢映慧涨红了脸,抿着唇低下头不说话。有些事,哪儿有这么容易忘呢?不是她与兄长把自己当外人,而是曹家与曹淑卿的所言所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是谁的骨肉!

谢显之也面露黯然之色:“我们心里自然清楚自己是谁家的儿女,也心知曹家早已与我们是两路人了。可母亲……心里未必会这么想。东西落到我们兄妹手中,她兴许会生出妄念,将来又打起这些东西的主意来……”

谢慕林打断了他的话:“难道大哥大姐你们会乖乖把东西献出去吗?觉得不这么做,就不孝顺了?‘孝’字是这么定义的?!那你们对父亲的‘孝’又在哪里?不能越过你们对曹淑卿的‘孝’吗?!”

谢映慧忙道:“当然不会!她就算把嘴皮子磨破,我和哥哥也不会把这些财物与产业交给她的!她若真的快要饿死了,我们又不是养不起她,找个宅子,雇两个人,每个月花上十两八两银子,足够她衣食富足了。我们又怎会傻到把父亲赠予的珍贵物件交到她的手里?!”

谢显之也连连点头,他与妹妹是同样的想法。

谢慕林把双手一摊:“这不就得了?东西落到你们手里了,也不会落到曹淑卿手中,那爹爹要怎么分配他名下的财物与产业,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是不知道大哥大姐纠结些什么,在我看来,爹爹这么做大概只是为了省事而已。既是要省下另行花钱购置珠宝古玩的财力物力精力,也是要避免后患,免得曹淑卿将来见曹家平安无事,又重新做回了尊贵的外戚,便跑上门来仗势夺产了。她对我们其他兄弟姐妹们是不会留什么情面的,但对你们这两个亲生骨肉,大概还能记得些面子情,不会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爹爹估计是不想跟她打交道吧?反正,若曹淑卿真的找上门来,你们替爹爹挡了就是。东西只管安心收下,将来若是拿出去走礼,又或是敬献给什么贵人之类的,都无所谓。只要是对你们俩有好处,这些东西说送也就送了,还能省一笔钱呢!”

谢映慧默默听着,与胞兄谢显之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接受了谢慕林的建议。不过前者又提出:“二妹妹将来嫁的是燕王府,同样不必顾虑曹家权势,不用担心我们母亲会找上门去,那不如二妹妹也挑一些古玩字画珠宝的充作陪嫁吧?有这些东西充场面,宗室皇亲里的人就算要挑剔二妹妹的家世,也会被这些东西堵住了嘴!”

谢慕林不以为然地道:“我正寻思着要多弄些珍贵藏书或药材什么的充作陪嫁呢,珠宝古董什么的倒在其次了。我感觉这些东西在京城和江南一带比较吃香,在北平这儿其实不大时兴。这边武人风气更重些,陪嫁藏书与字画可以显摆咱们家书香门第的底蕴,让人别再黑我们家是商人出身、暴发户什么的,至于其他的古董……前来看嫁妆的人里又有几个识货的呢?我还不如让家里的掌柜们从江南给我多弄些华丽的绫罗绸缎,起码这城里的人一看这些东西,就知道是贵价物了。燕王与燕王妃都不是爱好虚排场的人,他们不看重这些,我又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呢?”

谢映慧嗔道:“你不需要这个虚架子,难道我就需要了?让你拿,你就拿好了,啰嗦什么?!”

谢慕林笑道:“大姐将来跟着黄姐夫去京城,少不了要给上官送礼打点的时候,有几样拿得出手的古董,可以省事许多。字画类的东西,你可以分给大哥。马家全家都是有名的大诗人、大画家,大哥哪怕是拿这些东西讨好丈人,也是好的,也可以办个鉴赏会什么的,多请些文人名士来聚会,趁机开拓人脉,打响自己在京城士林的名声嘛!爹爹这么安排,是真的要给你们省钱。我那儿有的是好东西,真不必拿大哥大姐的私房充场面。”

她觉得她手里的各种配方与农工业知识是更宝贵的财产。现在她在家里做闺阁小姐,行事不大方便,等嫁给萧瑞后,上头婆婆燕王妃看着是个开明的长辈,不大约束家里人的,她有了自己的钱和地盘,就可以放手施为了。有了技术,还怕没钱吗?她觉得自己手里的东西,比起大哥大姐所有的几箱子死物强得多了。

谢慕林笑着对兄姐道:“我对爹爹安排的嫁妆很满意,虽然原本要买的地,爹爹没买,而是另买了小汤山的地皮,我也觉得挺好的。我要这些东西有大用,也相信从这些地里,我能得到更多的财富。相比之下,大哥得的桂园,只能自住或是宴客,又仍旧是谢家的东西,不可能卖掉或送出去。大姐得的古董珠宝,也是同理,不到艰难时,还不好变卖呢。可见你们得的只是死物,不能生钱,比起我可亏得多了。我听说了爹爹的安排后,还觉得他对你们太不公呢,劝他多给你们一些能生钱的产业,好歹要保证日常生活的花销呀!”

谢显之与谢映慧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他们觉得自己得到了太多的好处,损害了弟妹们的利益,怎么如今他们反而成了吃亏的那个呢?他们也心知这是谢慕林在安抚自己呢,心里温暖之余,越发希望能给弟妹们多留点好东西了。

谢显之清了清嗓子,柔声道:“罢了,二妹妹既然这么说,二弟也执意认定我该遵从父命,那我就不再啰嗦了。只是东西到了我手中,要如何安排,那就是我的事了,对不对?”

谢映慧心领神会:“大哥说得是!这不是父亲分配姐妹们的嫁妆,而是姐妹之间的情谊,旁人都干涉不得的!”

谢慕林挑了挑眉:“你们想干什么?”

亲疏

谢显之与谢映慧兄妹俩研究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把曹淑卿先前托付给他们兄妹的那几箱东西里头,属于谢家所有的那部分古玩珠宝挑选了一番,找出了几幅价值最高的名家字画与几套最难得的首饰头面,分别送给了几位兄弟姐妹。

连三妹谢映容的份都有,只不过她得的是比较平常的字画与首饰,价值远不能与其他姐妹所得的比。

谢慕林有些哭笑不得,但大哥大姐说得明白,这是他们身为手足至亲的情谊,若她认他们为兄姐,就不能推拒,只当是他们给即将出嫁的妹妹一个念想了。

谢璞与文氏那边听说了,问了一下各人收到的都是什么东西后,就没有了下文。谢慕林见他们不发表意见,亲哥谢谨之也默默把东西收了,也只好把这两份珍贵的礼物收下。只不过,她心里也在估算着这两份礼物的价值,寻思该如何回礼才好。

谢显之与谢映慧也不理会她想些什么,兄弟姐妹们愿意收下他们的礼物,他们就很高兴了。如今虽然送出了几件私房收藏中最珍贵的藏品,却还有大量财物仍旧在他们手中,兄妹俩可以安心分配这些东西了,心里不再象先前那般纠结,但两人私底下约定好了,将来就算真有需要把这些东西送出去,也绝对不能送给与曹家有关的人,尤其是不能让亲生母亲曹淑卿沾手!

就算曹淑卿不顾母子情谊,厚着脸皮跑来向他们讨要这些财物,他们也绝对不能归还!哪怕母亲指责他们不孝,他们宁可认下这个罪名,也绝对不能辜负了父亲与弟妹们的信任!

谢家其他兄弟姐妹们得了如此珍贵的礼物,都十分惊喜,纷纷前去向兄姐道谢,也跟谢显之、谢映慧更亲近了几分。只不过,当谢映容发现自己得到的礼物是所有兄弟姐妹中价值最低的,她立时就觉得恼火了,差点儿当着谢映慧、谢慕林与谢映芬的面与前者翻脸。即使勉强忍住了气,她也没说出什么好话来,含沙射影地酸了好些话,可惜姐妹们都没搭理她。

于是她更生气了。

在大金姨娘屋里,没有旁人在,她就放心地发了一顿火:“这分明就是瞧不起人!都是一样的亲姐妹,凭什么我就不如别人了?凭什么我得的东西就比别人的差?!倘若是因为我是庶出,也就罢了,可四丫头得的东西也比我强,叫我如何服气?!她大小姐若不把我当姐妹,那还不如不送我呢!真把人当成叫花子了么?!”

大金姨娘在旁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凉凉地道:“三姑娘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大姑娘倘若真个不送你,其他少爷姑娘们却人人有份,三姑娘只怕越发要生气了。罢了,反正是白得的东西。你姨娘我也算见过些世面,大致能看出这字画是前朝名家之作,值个几百两银子,首饰也是上等货色,还是内造的呢!三姑娘得了这些,在万家人面前也不失礼的,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谢映容气恼地瞪着大金姨娘:“姨娘是我亲娘,怎么如今说话都不向着我了?!前儿太太叫你去说起我的嫁妆,你也是一个劲儿地念佛,只会说太太仁慈,老爷大方了。你也不仔细瞧瞧,大姐二姐嫁妆单子上有多少好东西,我又得了多少?!哪怕是四丫头,那两间陪嫁的铺子在杭州城,也比我的陪嫁铺子在湖州城强得多!姨娘不但不替我委屈,反而处处说太太的好,还劝我别去闹腾,非要我忍下这口气,这也是亲娘干得出来的事?!”

大金姨娘无奈地道:“三姑娘就只知道跟别的姑娘比,也不想想,那嫁妆单子上,光是压箱银子,三姑娘就能得六千两,这是多大一笔钱哪?!想当初曹氏还在谢家当家的时候,我就想法子试探过她的口风,她给庶出的姑娘们准备的嫁妆,统共也不过三千两银子而已!”说起往事,大金姨娘就不由得激动起来,坐直了身体,“三千两!那时候谢家还富贵着呢!号称百万身家!三姑娘与四姑娘还要管她这个皇后的亲妹子叫母亲呢!三千两……她也拿得出手?!”

骂完之后,大金姨娘稍稍缓和了语气,又重新歪坐回去:“相比之下,如今的太太真的太大方、太仁厚了!老爷也舍得出钱!姑娘一份嫁妆就值二三万两银子,比得上高官显宦家的嫡出小姐了,这又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铺子在哪儿,有什么要紧?湖州城也是大城了,铺子又在最繁华的街道上,一年下来,光是租子也有二三百两呢,别说姑娘的脂粉钱,只怕衣料钱都够了。

“四姑娘的铺子在杭州,那是因为她八成要嫁给杨家表少爷的,杨家表少爷将来备考乡试什么的,还要往杭州去,在那里有自己的产业,更方便一些。而三姑娘你,万家姑爷又不用考科举,要杭州的铺面做什么?湖州虽然离得远些,但咱们老家就在湖阴,姑娘的奁田也在湖州府,正好方便老家族人替姑娘照看产业,不怕叫万家人占了便宜去。这都是为了姑娘着想,怕你叫万太太那个恶婆婆算计了去!姑娘要知道好歹!”

谢映容听了,不但不觉得高兴,反而更生气了:“我要什么老家族人替我照看产业?!我自己就能照看得了!若是觉得我夫婿不必往杭州去考乡试,那也没必要把铺子买在湖州城呀?!京城那么大,哪里的铺子不能买?大姐姐陪嫁的就是京里的铺子,凭什么我的就要在湖州?!”

大金姨娘看了谢映容几眼,低声道:“姑娘怎么好跟大姑娘比呢?嫡出、庶出,差着一等呢。姑娘也别抱怨了,谁叫你没那个福气,托生在太太肚子里?太太是原配正室,还受了曹氏那个平妻十几年的气呢。相比之下,姑娘算是过得轻松的了,只是如今太太当家,你才觉得自个儿不如姐妹得宠罢了。可你一向不爱亲近其他姑娘们,对少爷们也是爱搭不理的。就算是有什么事,需要在太太面前献殷勤,事儿办完之后,你也就不理会了,整天缩在屋里,也不帮衬太太打理家务。连做戏都不肯做全套,怎怨得旁人与你疏远?”

谢映容脸微微一红,自知理亏,却还要强辞夺理:“姨娘这话就冤枉我了,我这不是忙着做嫁衣么?!”

大金姨娘笑笑:“太太都说了,姑娘们的嫁衣可以叫外头的织绣坊来做,手艺比自家做得强。偏姑娘一定要亲手做,太太才依了你。我也不管这是不是姑娘找的借口,反正姑娘躲起来不理人是实情。就算是一样的兄弟姐妹,也还有个亲疏远近呢。姑娘自个儿都不愿意做人情,倒埋怨大少爷与大姑娘待你不如别的弟妹亲热了。就算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也觉得姑娘没道理呢!”

谢映容听得越发恼怒了,偏偏没法驳回,只能自个儿生闷气。

差别

谢家里头只有谢映容一个生闷气,其他人个个都心情很好,也没什么人留意三姑娘在生什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