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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映容一头雾水,摸不清万太太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但瞧对方的态度,似乎并不厌恶自己。兴许……那桩婚事还是挺稳当的,万太太并没有因为两个女儿的态度,就把她踢出庶子媳妇候选名单?
谢映容暗自窃喜着,但面上却不敢透露半分。她在万家姐妹面前吃过一次亏,如今也不敢再着力表现什么,更不敢显露出自己真正的情绪,只在客人面前装出个老实顺从的模样。
她没想到这副作派反而称了万太太的意。庶子媳妇心气儿高,爱慕虚荣,固然会跟庶子相处得不好,给庶子添堵,可若是这庶子媳妇不够老实,成在家里闹腾,也会令人烦心。谢家三姑娘这副有心气却没胆气的模样正好,将来嫁进了万家,在她这个嫡婆婆面前,只需要温顺听话就可以了,有再多的怨言,再大的脾气,等回了自个儿屋里朝万隆发去。她发作得越厉害,万太太心里还越欢喜呢!
万太太这时候基本已经决定了,要为庶子万隆求娶谢家的三姑娘。但这事儿倒也不必急着办,谢家刚刚给两个嫡长女了亲,文氏有的是正事要忙,哪里腾得出手来操心庶女的婚事?万太太自认为是个体贴朋友的好人,当然不会在这时候添乱,所以跟丈夫万参议打过招呼后,便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等过些日子再办不迟。
谢映容却不知道这一点。万太太见过她之后,似乎就没有下文了,再过府来坐聊时,也不再把她喊过去作陪,这是什么意思呢?若不是被喊去作陪的通常只有两位已经定了亲事的嫡姐,另一位庶妹谢映芬也没那荣幸,谢映容就要怀疑万太太是不是又嫌弃自己了,打算为庶子另寻合适的媳妇人选?
她有些焦虑,只能一边让大金姨娘去文氏那儿探口风,一边让顺心想办法从正院或谢慕林院子里的丫头处打听消息。可万太太近日都不再提庶子的婚事了,大金姨娘与顺心能打听出什么来?只知道燕王妃近日似乎要办什么赏梅茶会,邀请几家官眷去王府作客。
文氏近日都在忙活着这件事,打算到时候带两个长女过去,这做新衣裳、挑新首饰什么的,也同样没闲心去管庶女的婚事了。万太太也在忙活同样的事呢,这几日都没再过府闲聊,倒是曾打发人过来问过,文氏母女三人在茶会那打算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免得与万家母女三人撞了,大家尴尬。
谢映容暗自着急了一夜,第二便吩咐顺心去正院打听茶会的相关消息。燕王府的茶会,虽然不是正经宴席,却也是十分体面的交际场合,正是她们这些官家闺秀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大好机会!倘若万太太要略过她,给庶子万隆另择一位合适的闺秀,那么她就得抓紧机会向万太太证明,自己才是最合适万隆的人!
倘若她能趁机讨得一两位贵人欢心,甚至是得到燕王妃或燕王郡主的青睐,那就更好了!虽然燕王府没几年风光了,可眼下至少还掌握着大权,还是本朝最有权势的权贵之家,总有能利用上的时候。
谢映容满怀壮志,在两个时辰之后被上门来拜访自己的二姐谢慕林给泼了盆冷水。
谢慕林皱着眉头看向她:“你又在捣鼓什么?为什么要命令自己的丫头去打听燕王府茶会的消息?我听你还向金姨娘讨要自己的几套金头面?可别告诉我,你明知道茶会没有你的份,还打算特地装扮好了,到茶会那日就硬要挤上我们家的马车,也要往燕王府走一遭!”
谢映容目光闪烁,谄媚地笑着:“二姐姐误会了,我哪里有这个意思?不过是想着,过年时可能需要戴些体面的金首饰,怕姨娘替我收着的头面都旧了,拿出来验看验看,若需要就送到外头去炸一炸,并不是打算在茶会上用的。太太又没叫我去王府,我哪里敢自作主张呀?”
谢慕林冷笑一声:“你最好到做到。若叫我知道你嘴上一套,暗地里做另一套,故意在燕王府的茶会上生事,我绝不会轻易饶了你!”
谢慕林当然不会轻易纵容谢映容生事。燕王妃要办什么赏梅茶会,绝对不是事先就有的计划,而是忽然生出的念头,为的,其实是萧瑞与谢慕林的这门亲事。
巡抚夫人出面为萧瑞向谢家提亲,庚帖也交换了,婚约已经算是初步定下了。可是萧瑞如今名义上还是柱国将军府的次子,他要成婚,没有自家父母出面,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燕王夫妇声称自己会代表萧瑞的父母办妥此事,那么亲家之间的见面,就会改成燕王夫妇与谢璞夫妻之间的会面了。为了不让这场会面显得太奇怪,燕王妃拿茶会做了幌子,甚至还打算把萧瑞的“生母”李瑶枝姨娘也请回到王府里来,在茶会当,跟文氏私下见个面。如此一来,这门婚事便有了“父母之命”与“媒妁之言”,燕王夫妇再出面主事,谢璞夫妻也就不会再有什么疑虑了。
萧瑞辗转通过谢徽之给未婚妻送来了解释的书信,谢慕林虽然觉得有些麻烦,可也接受了对方的安排。既然是她与萧瑞双方家长的会面,那她就不能容许有任何人搞事,破坏这次会面。谢映容的脑回路很奇怪,谁也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来。谢慕林不想在自家父母与未婚夫父母正式会面的当口,闹出什么影响谢家女孩儿名声的丑闻,肯定要把谢映容拦下来的。
于是她对谢映容道:“我娘正忙着大姐姐和我的亲事,万太太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我们家的。你跟万隆的事应该已经有眉目了,但还未到定下的时候呢,你急什么?老实待着,不然到手的亲事也会飞掉!”
提醒
谢映容一听,忙迫切地问道:“此话当真?!二姐姐,你确认万太太已经选中我做万隆的妻子了?!”
谢慕林闻言不由侧目,顿了一顿,方才回答谢映容:“他们家没有表现出不打算再搭理你的意思,看这架势,应该是已经选中了你。所以你如果真有意于这门亲事,就别轻举妄动,免得人家生出什么嫌弃的想法。”
谢映容咽了咽口水,心下窃喜之余,也有些心里没底:“二姐姐是怎么知道的呢?你是听万太太还是万家哪位姑娘说的么?”
谢慕林怎么可能会跟万太太或万家大姑娘、四姑娘明着打听这种事?自然是从别的事情上推测出来的。
首先,文氏与万太太这几日接触交谈,就察觉到对方对谢家的态度还是很亲近的,前些天还有心情特地把谢映容叫去相见,近日没有这么做了,却也没有暗示要另择庶子媳妇的意思,可见万太太并没有改变想法。
其次,由于谢万两家当家主母日常交往颇为密切,又是近邻,两家的下人私底下还是有点交情的。万太太身边的丫头婆子,就没少跟文氏正院里的丫头婆子来往。这些天已经有不止一个万家的丫头婆子找谢家人打听谢三姑娘的信息了。而从翠蕉与香桃探听到的消息来看,来打听的万家下人起码有两路人马,一路是拿谢映容的事迹当八卦趣闻来听的,还略带几分不怀好意与幸灾乐祸,大概率是万太太一方的人手;另一路则只有一人,亦是万太太身边侍候的丫头,却一边听着谢映容从前的言行,一边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似乎是在为万隆这个即将与谢映容订婚的庶出少爷担心。
不管这两路人马背后的指使者是谁,能打发人来打听谢映容,便也算是相看的一部分了。万家继续进行着相看媳妇的程序,又怎会是另择人选的迹象?
最后还有一个原因,则是谢慕林从文氏那里听来的一个传闻,似乎是北平城里某户世家望族里的千金小姐——而且是已经有了婚约在身的——对万隆很是欣赏,曾经以“朋友”这两个字来称呼对方。
且不说这“朋友”的称谓是否有水分,反正这位千金小姐对万隆的态度,多少还是有些暧味的。她的未婚夫家也不是陌生人,恰好是谢映慧从前交好的赵滢的家族,虽然前些年曾经受过不小的打击,可如今慢慢地重新恢复了元气,在林家遭受朝廷清算、曹家又自顾不暇之际,又回到了实权重臣的圈子里,还出了一位新阁老。
这样一户世家大户,自然是许多官宦世家联姻的首选目标。那位北平望族的千金小姐可能不太在乎,万家却非常重视。万太太的嫡长女正有意与赵家一位公子议亲,自然不希望万隆与那位望族千金的绯闻传到赵家人耳中,影响了万家的声名。
文氏没有明言这位千金小姐的家世身份,谢慕林也没有认真打听。可这件事若是真的话,近期万家肯定是要尽快把万隆的婚事定下来的,怎么也不能拖到明年开春后。如今冬季运河封航,许多消息都难以传到南方,那位望族千金的绯闻也同理。可一旦南北交通恢复正常,万家便再也拦不住消息了。赵家未必会立时便与那位望族千金退婚,可拒绝万家的联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罢了。万家三房远在两千里之外,还能拦得住赵家给自家子弟另行议婚吗?
谢慕林把这些情况简单地告诉了谢映容,道:“你其实可以再考虑一下,是不是真的要接受这门婚事。万太太与几位嫡出的万公子、万姑娘,对家中的妾室庶子庶女态度都很糟糕,就算你娘家就在隔壁,也未必能避免受委屈。而且这个万隆也不是什么正直纯洁善良的人,否则他跟那位望族的千金就不会传出什么绯闻来了。他俩的传闻从前只是有几个人私底下说说罢了,这几日却越传越烈,天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推波助澜?你最好也提防一下,是不是有人在利用你干些什么,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谢慕林这时候还愿意提醒谢映容这番话,已经很是厚道了。可谢映容满心满眼都在为婚事未出变故而开心,哪里听得进她的提醒?反而笑着说:“二姐姐不必替我操心,我觉得这门婚事很好。我也不求未来夫婿是什么纯善耿直之人,只要他聪明能干有上进心,能让我过上好日子,也就足够了!”
谢映容当然不怕万隆是什么有心机的人,若他没有心机,上辈子还能飞黄腾达,叫江家人都畏惧不已?!只要他的心机是用在出人头地、争权夺势上,就能让谢映容感到满意。她不觉得这有什么,自个儿要是真的嫁给了万隆,父亲谢璞再提携万隆一把,这等知遇深恩,万隆这辈子都只有感激的份,肯定要拼命报答的。她这个做妻子的,只需要安享他挣来的富贵尊荣就行,至于他对别人耍了什么心机,与她有何相干?!
想到这里,谢映容便笑着向谢慕林道谢了:“多谢二姐姐告诉我这些消息,如今我心里就安稳了,不会再胡思乱想的。”
谢慕林瞥了她一眼:“那燕王府的茶会,你还去不去了?”
谢映容掩口笑得有些假:“二姐姐说笑了,那茶会的帖子只有太太与两位姐姐才有,我又怎能去得了呢?不过我很好奇,燕王府会是什么样子?等姐姐回来了,千万要跟我说一说。”
谢慕林扯了扯嘴角,想了想,再次忍不住道:“我真的觉得万隆近日流传的那桩绯闻,传得太古怪了些,只怕万家那边都坐不安稳了。如果这真的跟万隆有关,那他这个人的心性还真是难说得很。爹爹也常道,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三妹妹,你确定自己真的要嫁给这么一个聪明人吗?”
谢映容羞红着脸低下头去:“瞧二姐姐你说的,未来夫婿聪明能干,难道不是件好事么?虽说你定亲的是个武将,并不是读书人,可你……也别觉得聪明的读书人不好呀。难道大姐姐说的夫婿,就不是聪明人了么?”
谢慕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成,你既然觉得自己扛得住,那我就只有祝福你了。”
周家
燕王府举行茶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这一天,天气颇为晴朗。虽然寒风凛冽,天空中却阳光普照,万里无云,竟是冬日里难得的出门好日子。
谢慕林穿戴得整整齐齐,与同样郑重妆扮过的大姐谢映慧一起,陪同母亲文氏,坐着马车前往燕王府花园赴茶会。马车才离了大门,她们便听到万家的马车也跟了上来。万太太才掀起一角车帘,跟文氏打了招呼,两人就同时听见周家的下人在前方不远处开道了。周家也有一位太太要带着家里的女儿去赴燕王府的茶会呢。
万太太远远瞧了周家的马车几眼,便小声对文氏吐嘈:“周老大人都病得那样了,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蹬腿,他家里的女眷倒还有闲心去参加什么茶会!”
文氏一向不爱说周家的闲话,闻言只是笑笑,没有附和。
周家也有人要去参加燕王府的茶会,那官眷们之间,自然是要让周家马车先行的,因此谢家与万家的马车队伍都停了下来让路。可周家人不知为何,偏偏拖拖拉拉的,差不多耽误了一刻多钟,才正式出发。万太太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因文氏母女坐的马车此时离万家马车远些,她不好跟文氏吐嘈,只得跟女儿们抱怨:“动作这样慢,还非得挡人家的路,不肯与人方便,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贵人么?!等家里老人去了,我倒要看这北平城里,还有谁愿意给他们脸面!”万家两位嫡出的姑娘都是母亲的忠实小粉丝,自然只有应和的份。
文氏这边则从丫头婆子那里听说了更多的消息,低声对两个女孩儿道:“周家内部也不是一条心的。今日要去茶会的是周家二房的太太和姑娘,她们一向跟那位徐夫人亲近些,时常有往来,却与周家长房有些不大和睦。周老大人病重,家里老太太本是不乐意让儿孙们出门去做客的,可周家二太太有了徐夫人撑腰,便硬是将女儿带出了门。那位周四姑娘跟你们姐妹年纪相仿,但因为周老大人的身体近年不大好,家里人都忙着侍疾,她父母又疼女儿,未免挑剔些,因此至今还未说亲。大约也是周二太太见周老大人病得重了,担心女儿一旦守孝,便要耽误了花期,因此打算趁着今日王府有茶会,替女儿相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