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16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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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们家处境是好过了些,可薛家出了太子妃,身份不同以往,三妹妹此时贸然上门求助,未免有挟恩图报之嫌。人家薛四姑娘面皮薄,不好意思回拒救命恩人,意思意思帮了她一把,这事儿就算是了结了,往后我们家也不好再提什么恩情。三妹妹实在不该再找上门去,向薛四姑娘提更多的要求的,那就显得太贪心了。”

谢映容刚为谢慕林不曾拆穿自己而暗暗松了口气,听到后面的话,就忍不住心中冷笑,暗道你们知道什么?薛四姑娘怎会是这样无情的人?她心肠好着呢!自己对薛四姑娘的帮助,也不仅仅是去年那一次救命之恩而已。若不是这些都是秘密,不能轻易告知于人,谢映真又哪里有脸在这里大放厥词?!

谢映容不以为然,但卞太太却觉得谢慕林的话很有道理。她没法当着谢映容的面教训对方,只得干笑着说:“三姑娘年纪还小呢,只知道好朋友之间没什么可计较的,哪里知道那等皇亲国戚人家的行事?二姑娘就别怪她了。”

“我能怎么怪她呢?”谢慕林笑眯眯地说,“她做这些全都是为了卞家着想,只因她与卞老太太、卞大姑娘情份不一般,便总是想着要帮你们一把。当初三妹妹受伤生病,大姐在家鞭长莫及,多亏有府上帮衬,照顾了她几个月,哪怕是为了还府上这份恩情,她厚着脸去攀个高枝儿,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就是失了薛四姑娘这位朋友罢了。她们原也算不上朋友,只是三妹妹对人家有过恩情而已。只是三妹妹……”

她转向谢映容:“就算你对薛四姑娘有恩,如今人家帮过你,就算是还完了恩,你可千万不要再上门去了。你当初原也不是为了让人家报恩,才去救人的,如今搞得象是挟恩图报似的,一再要人家帮你谋好处,又算什么呢?你本来就不是这样的人,可别叫人误会了。”

谢映容恨不得用眼刀子杀了她,她只微笑不语,瞥了卞太太一眼。

卞太太涨红了脸,窘迫得恨不能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谢慕林表面上是在教训谢映容不该对薛四姑娘挟恩图报,私底下又何尝不是在影射卞家对谢映容挟恩图报呢?

谢映容还实打实地救了薛四姑娘性命,可是卞家……虽然收留了谢映容几个月,却也是先承了谢映容对卞老太太相救之恩的呀!这份恩情需得打个大大的折扣,就更没脸面要求谢映容为他们谋好处了。

卞太太想起婆婆与丈夫那里才得的一套太后所赐的炉瓶三事,只觉得脚底下好象踩了烧红的煤块一般,恨不得马上走人。

谢映容见卞太太脸色不对,倒是醒过神来,警惕地看向谢慕林:“二姐姐这话也说得太过了。我与别人交好,朋友之间,哪儿能象做生意似的,一笔一笔算得清?朋友之间相互帮助,都是凭着本心而行,才没有你说的那么俗呢!薛四姑娘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跟我计较的!”

谢慕林有些玩味地看着谢映容,再一次体会到这姑娘真的没什么眼色:“你怎知道薛四姑娘不会计较呢?你跟她很熟吗?你说这种话,难不成是真的觉得,自己救过她,所以要求她做任何事,都不会惹人厌烦?三妹妹,你这样是不行的,你救别人是好意,非要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你,会被人误会是挟恩图报的。你本来不是这样的人,怎能叫人误会呢?”

她转向卞太太:“您说是不是?”

卞太太想到谢映容几次向自家女儿求助,还有她对程笃的那番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卞太太的心乱了,除了涨红着脸干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谢慕林见她这副模样,决定宽宏大量地放她一马:“今日多谢卞太太把舍妹送回来了。我们兄妹在报恩寺旁租了一处小宅,离此处甚近,我这就带舍妹回去,不必再劳府上操心。”

卞太太立刻顺坡下驴:“那我就先告辞了。我们家老爷奉婆母前往宁国侯府探病,我正要赶过去会合呢。”

谢慕林微笑:“听闻令甥是在说亲中途不慎染病,想必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吧?等到令甥大婚,还请府上给我们家捎份喜帖。我们两家交往了这些时日,老太太若知道府上大喜,定会送一份厚礼前去道贺的。”

这是谢家无意与宁国侯府联姻的意思?那……

卞太太神色尴尬地朝谢映容处看了一眼,应声道:“二姑娘客气了,客气了……”很快告辞而去。

谢映容急了,就怕她真个把谢慕林的话当了真,不顾自己对程笃的救命之恩了,扑上去就要拦人解释,却被谢慕林一把抓住。

谢慕林用凌厉的目光盯住她,压低声音警告:“你要是不老实听话,信不信我立刻把你半夜跟着男人翻墙逃跑,还卷走了你姨娘所有私房首饰的事也告诉她?!”

谢映容的脸刷的一下白了,顿时老实下来。

禁闭

谢慕林令两个有力气的婆子挟住谢映容,强行把人送上了马车。

至于蜜蜡,自然也不例外,叫另两个婆子扭送上了后头的小马车,一同被押回了谢慕林兄妹三人目前寄居的小宅。

下车进门后,谢慕林没有理会蜜蜡,只命人把她关起柴房,严加看守就算了,如果不老实,还可以拿绳子绑了,再堵上嘴。她现在还有事要忙,暂时顾不上这个丫头。

至于谢映容,谢慕林也叫人把她关起了原本给她预备的房间,所有窗户都事先从外头拿木板钉子钉死了,只留一扇门,等她进去后,也要拿大铜锁锁起来。

谢慕林当着谢映容的面,吩咐负责看守的蒋婆子与另一名壮妇:“到了吃饭的点,就给她送干粮和茶水,一律是两个馒头,一壶温热的糖盐水,拿木碗和铜壶送,不要拿瓷器,随她爱吃不吃。她不吃的话,过后她嚷饿,你们一律不得理会,等到下一次饭点再送,反正少吃一两顿,她也饿不死,还正好败败火呢。除了这馒头与糖盐水以外,你们什么都不要给,也不必给她预备洗漱的东西,更无须派人进去侍候她饮食起居。

“她就算在屋里嚷嚷着头痛肚子痛,又或是病得快要死了,甚至是不依她的意思办事,她就要上吊自尽,你们都不必管。我非常肯定她是不会真的去寻死的,再吵再闹也不过是为了哄你们上当受骗,让你们放她出去,又或是帮她办事而已。就算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和大哥大姐也不会怪罪你们。若是爹爹和娘有话说,我自会去领责,怪不得你们身上。”

蒋婆子与那仆妇对视了一眼,便小声问谢慕林:“二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没干什么。”谢慕林淡淡地说,“谢三小姐天真浪漫,任性妄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自以为得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我只是要给她些教训,免得她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世上所有人和事都会照她的意思进行呢!都被人当面打脸了,她还只会嚷嚷着薛四姑娘是她好友,断不会对她弃之不顾的话,真真叫人听了发笑!我要让她好生冷静几天,想清楚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蠢事!等到什么时候她知道错了,愿意真心反省悔改,我再与她说话不迟。现在……说什么都是浪费唇舌!”

蒋婆子缩了缩脖子,给仆妇递了个眼神,双双退下去,做临时狱卒去了。她先前没能把谢映容看好,叫人逃了出去,此时也面无上光,哪里有底气去劝谢慕林什么?况且她觉得,二姑娘好歹还没断了三姑娘的食水,只是把人关在房间里禁足罢了,罚得一点儿都不重。

但谢映容不是这么想的。她觉得谢映真的惩罚力度太重了,一点儿都不讲理。她这一路上不知跟这位二姐姐说了多少好话,伏低做小试过了,以理相劝也试过了,甚至还曾经拿未来太子妃娘家的权势去吓唬对方,都没能让谢映真变一变脸色,令她挫败不已。

她知道今日想要继续进行自己原本的计划,是不可能的了。

没错,她今天本来是有两个计划的,先是帮卞家讨好了太后与皇子们,得到奖赏与贵人的青睐,提前将卞举人荐到三皇子面前,紧接着她便要跟在太后的车驾后头,赶到报恩寺,与薛四姑娘会合,一同去讨太后的喜欢了。为了不让太后起疑,卞家人跟太后一行人接触时,她压根儿就没出屋子,免得被宫人看见。

让卞家得到太后的奖赏,是为了让卞家人对她更有好感、更感激她,愿意替她与程笃的婚事出力;讨好太后,也同样是为了增添她本人的份量。毕竟左思云还有亲生父亲与伯娘支持,只有一位伯父反对她与程笃的亲事,可她却连父母的支持都得不到,在京中完全是独力支撑。谢璞远在北平,远水解不了近渴,万一他得到消息太晚,宁国侯改主意了怎么办?这时候若有一位身份尊贵的贵人能替她撑腰,她与程笃的婚事就真的是板上钉钉了!

上辈子左肇知是因为皇帝求情,才答应的婚事。而皇帝会开口,则是因为太后发了话。传言左思云就是在这次报恩寺法会上遇到太后,得到太后喜爱的。一个御史之女都能凭借太后的青眼,嫁进宁国侯府,谢映容觉得自己乃堂堂三品高官之女,又凭什么就不能呢?!

谢映容为今日的计划做了许多准备,拉上薛四姑娘,不仅仅是为了给对方换一桩更好的姻缘,以报答对方上一世的恩情,也是为了借薛家之力,实现自己的目标——没办法,她身边只有一个蠢蠢的蜜蜡,手头的银钱也有限,没人没钱,能支使得动谁?又如何能阻拦左思云讨太后的欢心呢?薛四姑娘同样需要争夺太后的青眼,正是她最好的合作伙伴!

可如今,她第一个计划稍稍受挫,正要实现第二个,却偏偏被拦在了报恩寺的山门之外,怎不叫人扼腕?!就算一时进不去也无妨,只要她守在门口,等到太后车驾出来,她未必就没机会再凑上去讨欢心了!至不济,她也可以再见薛四姑娘一面,打听对方是否如愿以偿,倘若能与对方议定通信之事,今后她便是回了乡下老家,也依然能在京中留有强援,与宁国侯府议亲时,也能有个打听消息甚至是帮忙说好话的人……

谢映容想要支走卞太太,免得她妨碍自己,不成想事情没办成,反而把谢映真这个煞星给招来了,真真晦气!她力图说服谢映真留在报恩寺外,又或是把她送进报恩寺里,与兄姐会合,可谢映真油盐不进,直接就带她回了住处,把她关起来,这叫她如何能接受?!

太后的车驾马上就要离开了。错过这个好机会,她几时才能再有可能再见到这等贵人?!

还在谢映真先前跟卞太太胡说八道的那些话,卞家人该不会真的认为她不图回报,也不帮她做媒了吧?!她还需要去见卞家人,去跟他们通信,向他们打听程笃的病情,暗示提亲的事……若是什么都没做,她就被兄姐押上了返回湖阴老家的路途,那程笃病愈之后,又要如何报答她这个恩人呢?想要宁国侯上门提亲,也得有人在他面前提出这个建议才行哪!

谢映容在房间里拼命大力地拍打着房门,大声叫唤:“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二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吧!我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呀?我只是去见薛四姑娘罢了!首饰的事,我姨娘也不会跟我计较的。她就只有我一个女儿,那些东西将来还不都是给了我么?姨娘都不计较了,你罚我做什么?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关在家中禁足,你快放我出去呀!”

蒋婆子再检查了一下锁头的坚固程度,对谢映容的喊叫充耳不闻,只斜眼去看闻声赶来的大金姨娘。

大金姨娘面无表情,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又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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