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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道理,曹家人懂,林家人不可能不懂。
别看林家在水匪一事上吃了个大亏,如今还顶着嫌疑去面对各种质疑的目光,但心里是从来没想过要收手的。二皇子若能抢走太子的储君之位,林家今后就发达了!
曹家能有今日显赫,还不都是因为出了皇后与太子的缘故么?富贵险中求,更何况他们昭仪娘娘与二皇子那般得皇帝宠爱,乃是圣心所在,根本就没什么险,不过是要寻个法子,让皇上能体面些地把曹家除掉,废后废储,却又不受朝臣反对么?就算这法子不好想,也不过是要费些时间罢了。
这时候若真的因为害怕而收了手,将来真叫太子继了位,曹皇后做了太后,以他们母子的脾气,别说林昭仪与二皇子没有活路,就是林家满门,也是活不下来的!一头是富贵万代,一头是合族死绝,傻子才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因此,尽管皇帝有吩咐让林家暂时低调些,林家却还是要继续暗地里搞事,给太子与曹家添麻烦。
比如太子殿下的婚礼,林昭仪就有心要搞鬼。据说曹皇后防范得严,林昭仪那边才有点苗头露出来,就叫她拿住了。也幸好只是个小苗头,看不出有明显的险恶用心,林昭仪的人用一句粗心搪塞了过去,挨了四十板子,被撵出了内务府,林昭仪却不曾受什么连累。曹皇后向皇帝告状,皇帝问过情况后,都觉得曹皇后太小题大作了,那可能只是一个偶然的意外罢了。曹皇后听说气得半死,却又拿林昭仪无可奈何。
萧瑞把这件事告诉谢慕林的时候,就评价说:“曹皇后太急了,她既然都发现了林昭仪的异状,只需要让人盯住了,等到林昭仪那边做出了大事,有了实证时,再一状告到皇上那儿去,抓个现行,就是皇上都没法再偏袒林昭仪。况且,林昭仪若真有心在太子婚礼上动手脚,这次失败了,不代表不会再去尝试,到时候行动只会更隐秘。曹皇后未必还能再次发现端倪,真等到出事时,想挽救就来不及了。这位皇后娘娘,素来就是个急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又容易冲动。但凡她稍有些耐心,行事柔婉一些,只怕如今皇上对她,也不至于如此厌恶了。”
谢慕林不去评价皇帝的老婆对小老婆是什么态度,只问:“林家就只是打算在太子婚礼上搞些小动作吗?可这种做法除了让太子丢个脸,再让礼部的几个官员倒霉,又有什么实质的意义?”
萧瑞听得笑了:“真不愧是谢二妹妹,一听就明白此计的局限之处。无奈,林昭仪与林家人,也就是这样的格局了。否则你以为他们怎会做出水匪那桩官司来?”
谢慕林问:“那二皇子呢?”
“二皇子还是老脾气。”萧瑞笑笑,“奈何不了太子,就去寻太子岳家的晦气。”
二皇子当初就算计过赵家,当时赵家还没出太子妃呢。如今薛家明确地有了一位太子妃,不日就要大婚了,二皇子又怎会看他家顺眼?连赵家那样的实权世家名门,他都说招惹就招惹了,薛家统共也就只有一位薛老太师可以支撑门楣,他就更不把薛家放在眼里了。
近日薛家子弟都在跟人诉苦,据说出门的时候,时常会被二皇子跟他的狗腿子盯上,百般为难,有人挨了打,有人肿了面,有人丢了脸,有人亏了钱,最倒霉的一个,不但断了腿,连官职都丢了。虽说那只是个小官小职,却也是一个天资平平的薛家子弟一生的希望,就这么被毁掉,薛家人别说有多痛心了。
可他们又能拿二皇子怎么办呢?对方是金枝玉叶,又是拿小孩子家不懂事打打闹闹做借口,寻薛家的麻烦,难道还能正经告他一状不成?就算是告,以皇帝一向偏爱二皇子的架势,薛家也未必能讨回公道。
而即将嫁入东宫的那位薛大小姐,她的父母则向薛老太师夫妻俩恳求,说女儿马上就要做太子妃了,不能在这时候得罪了皇家,受宠的小叔子闹事,忍就忍了吧,定要让皇帝看到她是个宽厚大方的贤惠媳妇才行。
皇帝怎么想,没人知道,但皇后对于薛大小姐的作派,是十分不满的。不过薛家自个儿要忍气吞声,她又不喜儿媳人选,自然不会多事地去干涉。薛老太师倒是跟林家的官员提过几句,可林家人都说,二皇子金枝玉叶,素有主意,他们也不敢多嘴的。
薛老太师无可奈何,又不敢真把林家给得罪得狠了,就算家里的子孙真的还手,打伤了林家的人,他还得让自家子孙上门赔罪去。但这样的事,光是忍也不行。他也曾私底下给太子递过话,希望太子能以长兄的身份去管教一下二皇子,好歹别让二皇子再盯着薛家人不放了。
太子倒是训斥过二皇子一回,但二皇子不放在心上,继续我行我素,太子又不能打弟弟,还能如何?他告到皇帝面前,皇帝也只是训斥几句就完事儿,不曾重罚弟弟。他自认为丢了脸面,回头听薛老太师再提这事儿,心里倒开始觉得薛家麻烦了。
孙女儿还未嫁进东宫呢,薛老太师就先感到了心凉。
薛家
实事求是地说,太子如今处境改善,薛老太师是有大功劳的。
自打薛家大小姐被定了将要嫁入东宫为太子妃,薛老太师就没少在人前为太子说好话,也曾指点太子,该如何与朝中重臣相处。暗地里,他也不是没有让门生故旧去盯着林家人,上本参奏林家不法事。
二皇子之所以这么恨薛家,未必没有薛老太师一心为太子打算的缘故。可如今薛家因此被二皇子记恨上,屡屡吃亏,太子却不打算帮上一把,还有些不耐烦,这样的态度,怎会不令薛老太师心惊呢?
他虽然平庸,却也是为官数十年,还平平安安做到了太师之位的老臣子,人并不蠢。虽说当初为了子孙后代的富贵前程,拼一把将大孙女儿送上了太子妃的宝座,如今也隐隐有几分后悔了。他早知曹家未必可靠,曹皇后也不喜自家孙女,却还以为有了太子支持,孙女儿与薛家将来未必没有机会在新君身边争得一席之地。倘若孙女儿诞下皇嗣,更是富贵可期。但如今,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太子殿下,并不是什么靠得住的孙女婿人选。
薛老太师想起,太子之所以愿意娶自家孙女儿,不过是因为孙女儿身边添了个姓王的美貌侍女,乃是太子钟情已久的犯官之后。太子需要借自家孙女儿之力,将心上人纳入后院,日后也需要自家孙女儿庇护此女,因此还有几分敬重正妻的想法。可一旦此女在东宫站稳了脚跟,或诞下皇嗣,太子眼里还有自家孙女儿么?孙女儿本就不得皇后喜爱,再失了太子的宠爱,等将来曹家有女长成,有意夺走太子妃之位时,等待着那孩子的,又会是什么下场?就算她为太子生了皇嗣,只怕也不大保险的!若是运气不好,薛家满门都难保住!
薛老太师后悔不已,然而圣旨已下,他的孙女儿注定了要嫁给太子。若太子不成器,他们薛家也没有好处。一旦让二皇子上位做了储君,以这位贵人的心胸,薛家同样没有活路。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趟这滩浑水,老老实实做个老太师呀!
谢慕林看着萧瑞模仿薛老太师后悔状,便忍不住想笑:“你怎知道人家薛老太师是这么想的呢?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萧瑞笑着说:“我虽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但他出东宫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着实难看,再打听打听他跟太子都说了些什么,很容易就能推断出这个结论来。况且,你还别以为我都是瞎猜的。薛家子弟我也不是不认得,当中有人嘴巴不紧的,稍稍套一套话,他就能把薛老太师在家里说过的话泄露出来。因此,我方才学老太师说的那些话,还真不是假的!”
薛家在二皇子手下吃了这么大的亏,都是因为跟太子的这门婚事而起。曹皇后与曹家视若无睹,太子只帮着说了二皇子几句就没了下文,薛家上下心里都生出怨恨来。那位薛大小姐还请父母出面,让全家人忍气吞声,好成全她在皇帝心目中的好儿媳形象,结果薛家满门连她都怨上了。如今薛家人已不再为了东宫外戚的身份沾沾自喜了,私底下抱怨无数,往外泄露一两句话,又有什么出奇的呢?他们透露的东西多了去了!
谢慕林听着好奇:“薛家还有什么事是能让他们透露出来的?总不会是薛大小姐的坏话吧?”
“倒也不是她的坏话,只不过……传闻中她的言行也不是太聪明就是了。”萧瑞告诉谢慕林,薛家人透露出来的消息,主角并非将要成为东宫太子妃的薛大小姐,而是她的堂妹薛四小姐。
这位薛四小姐原是薛老太爷嫡出二子的独生爱女。因着年纪轻轻就考中了举人的父亲执意要与出身商家的母亲成婚,被父母厌弃,便离京到岳家所在的南方生活。夫妻俩原也恩爱,可惜生下一女后不久,就先后病逝了。薛四小姐跟着外祖父母过活,直到前些年外祖父母过世,才让薛家老夫人接回京城。她继承了外祖家庞大的家产,身家丰厚,只是因为有个商户出身的母亲,在薛家一向被兄弟姐妹们看不起。可薛家大家族,日常开支颇多,也很需要薛四小姐的银钱贴补。所以,有薛老夫人护着,薛四小姐在薛家的日子也还过得去。
如今薛大小姐被选为太子妃,薛家另外几位姑娘,也成了京城婚配市场上的香饽饽,大家都挺有兴趣跟东宫太子做连襟的。薛四小姐虽然是个福薄的孤女,却因为有丰厚的嫁妆,同样颇受青睐。
正月里,便有人去薛家给薛四小姐说亲,对方倒也算显赫,在京城是上得了台面的官宦人家,男方本人生得也俊秀,据说还有秀才功名,算是很拿得出手了。只是有一点,这家人与林家有亲,关系还颇为亲近。倘若真的能把薛四小姐娶到手,别的不说,但是那丰厚的嫁妆,就足以令林家受益,薛家吃亏了。
薛四小姐并未回绝那家人。当然,也没有应承。
事后薛家其他人恼火地质问她,她倒是有充足的理由反驳:如今二皇子与林家专跟薛家过不去,倘若强硬回绝林家的亲戚求亲,令二皇子更加恼恨,越发对薛家下狠手了,怎么办?先拖着对方,有议亲这个理由在,想必二皇子与林家再遇到薛家子弟时,就有可能看在亲戚面上,高抬贵手了。
薛家众人顿时哑口无言,没法再责备薛四小姐什么,只是心里也不愿意把她许配出去。她身后的那庞大家财实在是太吸引人了,就算她迟早要出嫁,薛家也希望那一天能来得晚一些,又或者是给她说一门适当的亲事,令她出嫁后,财产也依旧能惠及薛家众人。
这时候,也不知是哪个没眼色的人意想天开,竟提出了让薛四小姐给薛大小姐做陪滕的主意。只要薛四小姐也入了东宫,不方便掌控宫外的财产,薛家代为监管,也是合情合理的。而那份财富就算是便宜了东宫,也是薛家的功劳,薛大小姐更是能直接从中受益,这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薛大小姐顿时大怒,把提议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大大破坏了她近半年来的娴雅淑女形象。吐嘈她的薛家子弟私底下还讥讽了她一番呢。
萧瑞说到这里,便冲谢慕林挑了挑眉:“薛家人谁会提这种给自家太子妃添堵的主意?银子落到东宫手里,薛家还想沾手?真当曹家是死人么?!若薛家真的这么做了,得益的绝对不会是薛大小姐。反倒是那位薛四小姐,默默无闻,一旦进了东宫,未来前程可期,只怕不是省油的灯。”
谢慕林不由得想起了谢映容对这位薛四小姐的形容,若有所思。
差异
谢慕林并不认识这位薛四小姐。在谢映真的记忆中,她俩也只是在谢老太太去年的寿宴上见面相识,寒暄过几句话,又恰好一同坐船游湖罢了。落水之后,她们就再也没见过。
谢家落难时,薛家没出面。谢家平安无事,东山再起后,薛家同样没有动静。两家本就没有深厚的交情,以薛老太师一向的作风,知道谢家与曹家结了仇之后,不欲与谢家继续往来,便断绝了双方的关系,一点儿都不出奇。京城权贵,官宦人家,大多是这么做的。除了极少数正派又厚道,又或是跟宋祭酒、宋氏有交情的官员态度不变外,谢家在金陵城内几乎是被孤立的状态。去年端午,谢家人去覆舟山道观看赵家打醮,东道主赵家也不过是维持了表面上的礼数而已。
至于私底下年轻人们的往来,那是另一回事。谢映慧若不是得了马玉蓉的青眼,永宁长公主还未必会搭理她呢。而没有马玉蓉带着,她又怎会与卢飞云、赵滢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