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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既如此,就是我误会了妹妹,回头真该把乱传话的下人乱棒打死才是!”
曹氏道:“嫂嫂不必如此。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如今哥哥刚刚去世,嫂嫂御下还当宽和些,就当是为哥哥积德祈福了。”
程氏的表情有些扭曲,好一会儿才笑道:“妹妹说得是。”
“误会解开了就好。”程王氏笑着拉住两人的手,“如今你们姑嫂和好了,有许多事就好说话了。”
头一件事,就是曹氏要改嫁方闻山。
由于平南伯生前发过话,向方闻山许诺婚事不会变卦,因此平南伯夫人程氏表示可以退让一步,默许曹氏嫁人,但要求她必须一年后再出嫁,而且尽可能不要大办婚礼,最好也别在京城里办,更不必给亲友送请柬,要低调一点。
此前曹氏与方闻山的传闻就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一旦两人婚事落实,闲话只会更难听,对平南伯府的名声更是打击。既然方闻山要外调,那就没必要再在京中掀起话题了。
曹氏对此默默同意了。她本来就打算这么做的。只是连请柬都不给亲友送,倒显得她不是光明正大嫁人一般。她还得跟方闻山商量过才行。
第二件事,就是谢映慧与曹文衡的亲事。
程氏叹气说:“昨儿文衡在气头上说错了话,把慧姐儿气走了。过后文衡醒过神来,就后悔得不行,连自己的伤都不顾了,非要出府找人。我怕他出事,死活把他拦下了。他跟我闹了一晚上,今日见慧姐儿回来,便忘了昨儿的事,又贴了上去,做小伏低地给慧姐儿赔不是。看到儿子这个模样,我心里真不好受。
“可再不好受,也不能不管孩子们的心意。文衡既然对慧姐儿有心,我就不能说出反对的话,叫孩子记恨我。这门亲事,既是伯爷生前定下的,还是继续下去吧。虽说如今孝期内不好订亲,但你我姑嫂心里有数就行了。待出了孝,我们再挑个合适的吉日,给两个孩子把大事办了。”
曹氏听得默默含泪:“都是做娘的,嫂嫂的心里话,也正是我的心里话。我只盼着慧姐儿一生平安喜乐就好。只要嫂嫂与文衡能厚待慧姐儿,别让她受了委屈,我当然不会反对这门亲事。”
她心里默默想着,只要方闻山外调之后,仕途顺利,官位稳固,能给她母女二人撑腰,失势的平南伯府就没有理由亏待谢映慧。再说,还有母亲承恩公夫人在,有她老人家庇护,女儿谢映慧在平南伯府,应当能过几年安稳日子。等女儿与侄儿曹文衡完了婚,生下子嗣,就在平南伯府站稳了脚跟。到时候,哪怕母亲承恩公夫人有个好歹,自己与方闻山又远在外地,女儿在平南伯府也能安然无恙了。
程氏与曹氏各有盘算,在儿女婚事上达成了一致。
第三件事,是曹文衡的前程。这是程氏提出来的,曹氏原本没有预料到。
程氏说:“文衡袭爵未必顺利。原本我还指望方将军在禁军中,能提供一点助力,求皇后娘娘与大伯松松口,让文衡顺利袭封平南伯。可如今,方将军自请外调,我这个打算就落空了。但文衡怎么说也是妹妹的亲侄儿,如今又即将成为妹妹的女婿,难道妹妹就不能为女婿的前程出一分力?若是文衡将来有个正式的实缺官位在身,他与慧姐儿完婚时,慧姐儿脸上也好看些。”
曹氏没听明白:“我能出什么力?我又不认得吏部的人,皇后娘娘与大哥、二哥,待我也不见得比嫂嫂更亲厚几分。这样的事,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这时候,就轮到程王氏开口了:“这对姑太太来说,并非难事。大姐与我商量过了,京中权贵众多,平南伯府头上压着宫里的娘娘与承恩侯府,文衡想要出头,难上加难,倒不如从外地另起炉灶……
“比如在北方边城,若是遇到战事的时候,让文衡跟着沾点光,立点小功劳……积少成多的,慢慢升到六七品,也就差不多了。京城里与文衡一般年纪的少年人,有几个能做到六七品的?这样的青年才俊迎娶慧姐儿为妻,姑太太脸上也有光呀。将来文衡再往上升一升,让慧姐儿也得个诰命,姑太太难道不是更欢喜么?”
曹氏诧异不已:“什么?这这这……这太危险了!万一文衡有个三长两短的……”
“这就要指望他姑姑姑父出力了!”程氏板着脸说,“我们也不求文衡能成为什么军中后起之秀,只需要让他跟在人后沾点光就行。方将军久在边镇,如今外调,又是一地主将,难道就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
曹氏与她对视了好一会儿,慢慢地回过味来:“嫂嫂这是在威胁我吧?你拿慧姐儿来威胁我,让闻山哥为文衡出力。”
程氏看着她说:“妹妹既是文衡的姑姑,方闻山娶了你为妻,便是他的姑父了。怎么?让姑父帮文衡出点力,难为他了?妹妹就不想让慧姐儿出嫁后,过得风风光光?你该不会只想着把她扔给我们母子,便安心地跟方闻山风流快活去了吧?!”
程王氏忙道:“大姐,姑太太必定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又劝曹氏,“姑太太,这明明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你怎么就不答应呢?”
曹氏板起脸不说话,过了好久才道:“这事儿我做不得主,得问过闻山哥才行。”
程氏神色淡淡地:“那我就等妹妹的好消息了。什么时候有了准信儿,我也好给妹妹准备嫁妆与婚书。”
曹氏想到女儿的婚事,强忍住一口气,起身走了。
姑嫂二人再次不欢而散。
谣言
平南伯夫人程氏与曹氏的关系僵在了那里,表面上看似乎已经和解了,事实上彼此的心结却越来越深。
程氏记恨曹氏无情无义,先是害死了丈夫,如今又不肯为她儿子出力,为了自己能过得快活,不管娘家亲人的死活。
曹氏惊觉嫂嫂性情态度大变,对女儿根本不是真心,只是拿她来威胁自己办事,更担心自己即使答应为侄儿曹文衡的前程提供帮助,也无法保证女儿在平南伯府能过得顺心如意。一旦某天她对嫂嫂侄儿再无用处,他们就会将谢映慧抛弃。
曹氏给方闻山送了信,提起此事,方闻山在回信中也极力反对她为曹文衡的前程操心。他是在边境真刀真枪杀敌立功,才爬到如今这个位置的,最看不起凭借好家世与后台,抢走真正有功将士功劳的高门纨绔子弟。
倘若曹文衡有点真本事,他也不是不能好生调|教一番,把人教导成材。可问题是曹文衡文不成武不就,只是个绣花枕头,哪里是从军的料?把他弄去边城,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他娘还不得发疯呀?不让他去冒险,却还给他记功劳,方闻山就是主动把自己在军中的名声往地上踩了。
哪怕平南伯夫人程氏说的只是让曹文衡跟在人后沾点光,方闻山也一个字都不会相信,认定对方只是嘴上说得好听,真到论功行赏的时候,绝对会使出见不得人的手段,一旦出事,还要把黑锅算到自己头上。其他的事方闻山可以让步,但这种事绝对不行!
他还认为平南伯夫人程氏并非真心要与曹氏和解,不过是装模作样,想哄骗曹氏继续为平南伯府出力罢了,很有可能还私下哄骗了谢映慧,让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站在了他们母子那一边,以此要挟曹氏屈服。
这完全就是讹诈。
曹文衡很有可能是他母亲的同伙,只是在欺骗谢映慧。为了谢映慧的终身幸福着想,哪怕是曹氏面临与女儿反目的风险,也最好直接将她带离平南伯府,今后不要再让她与曹文衡见面接触了。这么做,兴许谢映慧短时间内会跟生母大吵大闹,也会伤心难过,但小姑娘家忘事也快,过几年给她寻个才貌出众,样样都比曹文衡优秀的未婚夫婿,她很快就会把前事都忘记了的。
曹氏放下方闻山的书信后,心情犹豫不决。她很高兴对方与自己有相同的看法,却又觉得方闻山对女儿太过狠心了。曹文衡只是说了句不会娶谢映慧,谢映慧就能离家一夜,曹氏真把她带离平南伯府,天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冲动的傻事来?曹氏想想都觉得心惊胆战,万万不敢冒此大险。
女儿先前提的,愿意跟着外祖母承恩公夫人过活,倒是个可行的办法。不管嫂嫂程氏包藏什么样的祸心,侄儿曹文衡是否真心实意,有承恩公夫人在,他们都没法伤害到谢映慧。曹氏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很有信心。
她又尝试去探望母亲。无奈承恩公夫人醒过一次,见过女儿与媳妇孙子后,大房的承恩侯夫人又拒绝其他人探视她了。似乎是皇后娘娘从宫中派来了一个宫人,与承恩侯夫妇密谈片刻后,承恩侯便下达了命令,对外则宣称弟妹平南伯夫人与妹妹曹淑卿在继母面前发生争吵,引得老人怒气攻心,加重了病情,因此不许平南伯府中人再来打扰承恩公夫人静养。
有皇后娘娘派来给老夫人诊治的太医作证,程氏与曹氏姑嫂二人迅速被冠上了冲撞长辈、不孝不悌等数个罪名,在京城贵族圈中名声扫地了。再结合平南伯莫名其妙的死因,以及曹氏与方闻山的丑闻,说闲话的人越来越多。
曹氏心里着急了。谣言她已经习惯了,只要不出门,她听不见,就可以当作不存在。但她见不到母亲,就没办法把女儿送到母亲身边去。方闻山那头,却已经定下了出发上任的日期,没几天的功夫了。她必须尽快决定,是否要跟随方闻山一同上路。若答案是肯定的,她就得提前收拾行李了。
曹氏几次想办法获得承恩侯夫人的允许,去给母亲探病,无奈长嫂就是不肯答应,对她的态度也越发冷淡了。她对长嫂是既气愤又失望,实在没办法,只好再一次用上了平南伯夫妇在承恩侯府里安插的耳目,设法给翠鬟递信。
过得两日,翠鬟终于从承恩侯府里传了口信出来,承恩公夫人已经知道了谢映慧的事,但并不同意。她反对外孙女儿跟随自己生活,还要求女儿曹淑卿尽快带着孩子离京。
曹氏有些懵,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不愿意将外孙女儿接到身边。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平南伯夫人程氏就来寻她晦气了:“妹妹动用了伯爷生前安插在大房里的人手?你怎么就没跟我打声招呼?!如今人被大嫂发现了,已经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死是活。与他有关系的人,也全都被打发了。伯爷与我在大房的所有布置,都被毁了个干净。我再想打听什么消息就难了,这真是多亏了妹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