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文原配不干了

第4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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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她的丈夫裴鲜于也没把错都归在了她身上,再加上胡西月性格里有着一股韧劲儿,不懂,那就学,人生的前十几年被时代所抛弃,那现在就开始,把这些落下的东西全部捡起来。

她头脑灵活,从未看轻过自己,此后数十年,倒当真和裴鲜于做到了琴瑟和鸣。

胡西月自己是深受“旧式女子”这个标签所害的人,所以在站稳了跟脚之后,对这些包办婚姻之下的可怜原配,就要格外怜惜一些。

此时听说了萧肃这位原配妻子,竟有这份魄力,将自己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诉诸法院,一时间虽然没见过她,却也对她生出了几分欣赏的情绪。

裴鲜于和她相伴多年,一眼就看出了老妻的想法,不禁出言感叹了一句,“听说这位原配也姓陈?这倒让我想起了学校里最近招进来的一位优秀学生。”

胡西月白了他一眼,直言不讳的开口,“你这是在为这位萧大才子转移话题?怎么?想起了自己的初恋女友?”

时代风气如此,裴鲜于纵然已经算是,比较有责任担当的那类人了,但在最开始和胡西月结婚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外心。

主要是那时候,人人都觉得他是当代进步青年中的佼佼者,和新娶的愚昧落后的太太差别太大,两人必定不能长久的走下来。

一个人长期受着这种思想的潜移默化,即使是没有外心,心思也会被动摇得不坚定了。

最后还是胡西月当机立断,在事情刚出现一点苗头的时候,就快狠准的出手,掐断了裴鲜于的这朵桃花,这才保住了两人的婚姻。

想到这里,胡西月对这位萧才子的所作所为越发不齿,“还是什么大才子,现在这个社会,当真是通了一点墨水,就敢以才子自居了!你们常说旧社会不好,但在我看来,旧社会却有一点比现在好得多,起码放在以前的朝廷,敢抛妻弃子罔顾人伦的人,光是御史的弹劾都要把他弹劾死。”

胡西月出身于安徽省名门胡氏,这是个官宦世家,胡西月的祖父,最高的时候还官任三品,曾做过广西盐运史,所以她此时才会拿旧朝官场上的事情举例。

而且她这也没说错,相较于旧朝,这时候的人在某些方面,实在是不太讲究了些。

“什么新思想旧思想的,我是不太懂,但这打着文明进步的旗号,做着抛妻弃子薄情寡义的行为,我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此时是有着学西方进步思想,破四旧打击封建礼教的风气,但旧式女子本来就是封建礼教的受害者,不说善待她们,反而披在西方人权这层皮下面,靠轻视践踏对方来为自己的禽兽行为洗白,竟还能是正义的了?

她心里打定了主意,等到开庭那日,必要前去助这位原配一臂之力。

和胡西月有着同样想法的原配,还有不少,一个人能将生活经营成什么样子,本来就不是靠“新派”“旧派”这些标签来决定的。

同样,她们这些人的好坏,也不该是简单的由一个“旧式女子”来定义。

因此在当前的世情下,她们这群人越发要抱成一团。

此时的陈知意还不知道,一大波原配正在赶来,她这场离婚官司,注定不会平凡。

不论在哪个时代, 打官司都是一件繁琐的事情,陈知意本来就忙成狗了,还得努力努力再努力的抽时间准备材料。

早上起来的时候, 她打了个哈欠, 深深觉得再这样下去,怕是事情尚未成功, 她就要先英年早卒了。

可手头上的事情, 却是一件也不能停下来的。

随着《保罗》的连载和大卖,如今她手头上已经有了,足够供她随便挥霍的钱财, 陈知意不是一个会苛刻自己的人,早就专门请了一个阿姨来处理日常的琐事。

这位刘嫂做事利落,尤其做得一手可口小菜,把陈知意的早餐料理得十分舒适。

吃完早饭后, 刘嫂把前一天收到的信件拿了进来,放在她左手边的茶几上, 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有些为难的开口, “陈小姐, 我儿子那边有点事, 我想向你请个假。”

她也是没办法了, 六岁的小儿子生病, 家里的劳动力又忙于生计,也就她这边看着这个家里没别的男人,主家是个年轻小姐, 平时待人又和善, 这才硬着头皮开了口。

陈知意没为难她, 问清楚情况后,很爽快的就应下了。

刘嫂走后,她才翻起了茶几上的信件,拆开其中一封信,一目三行的浏览完后,她心情有些复杂。

这是一封来自南城的信件,寄信人是她这辈子的父亲,陈忠。

陈知意刚穿过来的时候,原身在陈家过得并不算好,毕竟当家的是一位姨太太,且这位姨太太自己还有着一双儿女。

那时候她年纪小,又是处在这么个世道,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这个父亲,后来哄得陈忠偏向自己后,父女两人之间也是有着一点感情的。

这么点感情,到底不深,在做了那个预知梦,得知陈忠昧下了她母亲的嫁妆,又在梦里那个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毫不留情的将人逐出家门后,陈知意就将这个父亲在心里的地位,又调低了一些。

如今她要离婚,还要闹到法院,陈知意早做好了受到攻击的准备,毕竟即使是在后世,都还有些键盘侠对离婚后的女人指指点点,更何况是这个世道?

但到底是没想到,第一份指责竟然是会来自相处了十几年的亲人。

陈忠在信中极力斥责了她的离婚官司为“胡闹之举”,并且勒令她“立马停止这种丢人的举动,陈家百年清誉,丢不起这个人”,随后是一大段的女则女诫之说,劝她“务必要忍让,烈女不伺二夫,离婚后该如何在这社会上立足?“。

半点没关心过她在这段婚姻中是否受了什么委屈,怎么会闹到离婚这个地步。

陈知意有时候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冷情的人,父慈子孝的相处了十几年的父亲这样的指责,她看了,竟都没有几分心寒。

大部分心神都还放在刚翻译的那段有关“资本”的精辟见解上面。

心里装着的东西多了,再看这种偏见和伤害,对她来说似乎只能停留在思维的表面,半点入不得心里。

垂下眼眸思索了片刻之后,陈知意提笔,匆匆给这位父亲回了一封信。此时的陈家,收到陈知意的回信之后,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陈忠初初听闻最喜爱的大女儿,竟然要离婚,而且还要把这件事闹到新式法庭上的时候,他心里的确是不敢置信的。

陈知意虽然比不得二女儿柔顺贞静,但却最得他的意,在教导陈知意念书的时候,陈忠常常会在心里感叹,如果旧朝还在,大女儿又是男儿身,那科举场上也必定会是有她的一席之地的。

只可惜这个女儿生错了性别,又生不逢时。

现在这个从小最有灵性的女儿,竟冷不防的,给陈家招来了这么大一个惊雷。

陈忠在屋内走了几圈后,想到陈家百年来的清誉,一夕之间就要被这大逆不道的孽女给毁了,她在发这些疯的时候,有没有顾虑过陈家,有没有想过经此一事,外界会如何对陈家指指点点!

陈忠只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要被这不孝女给丢光了!

陈雅柔坐在客厅她母亲旁边,她此时心里的感受,倒是和她父亲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