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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那人……殿下是认识吗?”楚修辰的手顿了顿。
姜知妤将外袍磕磕绊绊地扒下,露出里头雪白的中衣,胸口出早已被鲜血染就,甚为触目。
“哦,”姜知妤将褪下的外衣抛到一旁小几上,“不过是来崇安贩药的公子罢了,倒也不熟。”
话毕,姜知妤抬了抬眸,自己心直口快的毛病即便重活一世,仍旧难移本性。这话她没必要解释,更不用向楚修辰说那么多。
“殿下可知晓今夜的死士,是何人所派?”楚修辰微微缓了缓脸色,抬起右手,扼住了姜知妤试图进一步除衣的手腕。
一只很是寒凉的手覆上,引得姜知妤都惊住了一刹。
楚修辰并不想让姜知妤继续,只得这般让她戛然而止。
比起手骨断裂、仅距心口一寸的伤而言,的确甚微。
“我自然知晓。”
姜知妤挣脱开他的手,许是在挣扎过程中摆动力度过大,也连带着有些拉扯了他的伤口。
她早就看楚修辰脸色发白,一直在装罢了。
不过楚修辰这人仿佛没有嘴一般,好的不爱说,坏的又憋着不说,属实难猜。
“楚将军,你自是放心便好。今夜本公主看了你的肌肤,并不会对你负责的。”
她自诩早就仁至义尽。
不等楚修辰再耗费气力与她辩驳,姜知妤立即两手高举,顺着他锁骨位置,将中衣扯了下来,褪至到他手肘处。
作者有话说:
天色愈晚, 天边的云层也被风吹着重重遮盖住了半月,只有东边还有几颗明星乍现。静谧的秋夜,如水的凉风早已洗涤去了白日里的喧嚣与浮躁。
姜湛换上了明黄色的寝衣, 站在寝殿的窗前,踩着一地波光粼粼的月光,有些厚茧的手拂过雕刻精细的窗子, 在上方停留许久。
阿岁已经走失了十七日了。
这段时日,姜湛睡得并不安稳, 就连平日的饮食也因他的吩咐替换成了清淡的菜品, 可他身旁的高在喜却仍旧可以肉眼可见看出, 姜湛的两颊早就微微陷了进去, 两眼底下净是不用细瞧便肉眼可见的乌青。
“陛下。”高在喜佝着身子走上前, 在他身后轻唤道:“夜深了,陛下这几日都这般晚就寝, 娘娘说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
这几日高在喜都看在眼里,白日里姜湛要处理政务, 其余的时间便是时不时盘问影卫可否有五公主的下落,夜里也不曾召过任何妃嫔侍寝, 只是这般站在窗前, 静默到后半夜。
当真是陛下最宠爱的小公主了,高在喜心想。
“娘娘?”姜湛转身, 眼神幽幽落在了高在喜弯下的脊背上,许是他清瘦,脊背的骨头格外突出, “是皇后让你说与朕听的?”
高在喜吸了一口气, 仍旧不敢欺瞒, 头又朝底下弯了弯, “不是,是淑妃娘娘,她听闻陛下这几日因五公主的事殚精竭虑,故嘱托奴才的。”
姜湛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逐渐收回,转眼看向另一侧,语气极力压抑自己此刻心绪的紊乱,“朕自然知晓。”
姜湛眉心微颤,涩声道:“这几日朕不得空去看皇后,听闻她今日向太后请旨,回国公府了?”
显朝素以宗法礼教治国,遵的是三纲五常,出嫁即从夫,而后妃更是天下之表率,并不会随意接触普通百姓。
后宫的妃嫔想要省亲也只得是皇后与皇贵妃的规格身份才有这个权利,薛郁离也并不是头一遭这般。
姜湛叹了一口气,“她若是思亲情切,这次便由着她,多住几日也无妨。”
高在喜应了一声,随后便挪步后退,给姜湛让道回榻。
“对了,”姜湛走至一半,忽转身询问,“这几日修辰都有相关书信由飞奴传回,说是有五公主的线索,今日仍旧没有吗?”
高在喜双手托在胸口,面色严肃,“前几日都是有的,但今日并未听闻……许是,公主仍在城内呢?”
姜湛何曾不知,若是阿岁仍旧在崇安,他大可不必这般担忧,但城内早就翻了个遍,连个影子都不曾出现。
而楚修辰那日离京,书信上所解释的便是公主许是遭人掳走,未遭守卫盘查,带出崇安城。
若是阿岁只是胡闹,待在城内某个角落也好,如若当真遭人掳走……
“金吾卫可有派去搜寻?”
高在喜微微点头,“当日楚将军听闻事急从权出城,他手持着一支精兵锐骑还不曾调动,不过太子殿下倒是调了不少东宫部下到城外搜寻。”
高在喜回答时仍旧担心误触了逆鳞,心里揣度着,若不是太子是储君,位高权重,非诏不得擅自离京,他定然早就去寻五公主了。
不只是姜星野,五公主走失的消息自从在狩猎围场便传开,如今更是宫内外无人不知,自然没有人敢冒着大不为藏匿起公主。
高在喜今日命宫人将龙涎香里填上等量的安神香焚起。陛下总算是得以安稳入眠。
客房内此时静谧无声。
中衣顺着姜知妤手中动作缓缓滑落下。
首先投射入姜知妤眼眸的自然是那触目惊心的伤口,鲜红刺目,仿若在隐隐约约间仍旧可以瞥见伤口内测的血肉。
姜知妤早就设想过自己看见这伤口时该多么惧怕,心中早就有了铺垫。
她想得很是清楚,她自然日后不会再与楚修辰再有所牵扯了,待到两人返回崇安,姜知妤便要向姜湛陈述一切。
没了嫡公主的身份,让世人知晓自己早已不复存在,随后自己再搬离这里,寻个僻静之处,细水长流也是极好。
或许日后的走向,便不再是前几日梦里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