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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温家给了什么好处!
她又气又怨的,“我闹什么了,我哪里闹了?你们只看见他们家人做样子,哪里知道我的苦!”
“你们是不知道,我为他们家,做了多少!白干了多少活儿!”
黄莲枝说得声音哽咽,“当年我自己带着三个孩子,还要在托儿所看一堆孩子,这个姐倒好,自己跑去工作,把家里两个孩子丢给我。”
“那时候五弟和六妹才多小啊,我把屎把尿,替他们看着,替他们教着,不是我的孩子,那可真跟自己的孩子没差啊!”
“结果倒好,你看现在,他们念着我什么好,还这样对我们娘俩,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要这样被人对待,你们就看见他们家装模作样,没看见我的苦!我容易吗我!”
人群里有那易松动的,差点被黄莲枝的话带偏了。
温明雪说,“三婶,你也别瞎说,当年我也大了,这事都是说好的,咱爸咱妈又不是没给你钱。那时候你也有工作,看几个弟弟妹妹的时间,可能都还没有我多呢!”
黄莲枝不满,红着眼睛瞪着温明雪道,“你那时候才多大,黄毛丫头一个,就能看小孩了?可别乱记,倒是把功劳都自己领了,不是你看他们,而且我看着你们好吗!我把五弟六妹看得多好,白白胖胖的。”
“后来也不知怎么了,自己妈倒是把自己的儿子给看没了,死了。”黄莲枝阴阳怪气道。
陆英子脸上一僵,李春花也气得直抚胸口,温明阳赶紧上前扶着奶奶。
这事可是戳到温家人的软肋了,提及五弟,所有人都沉默了。
却在这时,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莲枝姐,我真的是看不下去了,我今天就是把自己的名声糟蹋了,也不能再让你这么颠倒黑白下去。”
温明曦循声望去,是阿平婶。
围观的人大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听见有人出声,都去找声音的源头,一见是阿平婶, 立刻侧身的侧身, 挪开的挪开, 让出一条道,让她走到前面来。
黄莲枝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心里暗骂阿平婶多管闲事,面上倒是客气了不少,语气有些凶, “阿平婶,你可别乱说话,我又没得罪你,乡里乡亲的, 这些年也互帮互助了不少,你不能看我不顺眼就乱说话吧。”
话里带着些隐隐的威胁, 温明曦灵醒, 一时提炼出重点, 不知道她们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才会让黄莲枝咬着牙说这些话。
她原本只是想新账旧账一起算, 顺便把温秋苗拉下马, 让她别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 但阿平婶……这实在就是意外之喜了。
只能说真的是人在做,天在看,早晚有报应。
原本还骂骂咧咧的黄莲枝, 登时连叫嚣的心思都没有了, 只死死瞪着阿平婶, 像是要把她瞪没了一样。
阿平婶刚刚在人群里急得直冒冷汗,被这么多人注视着,用头巾胡乱擦了擦,“你们别听莲枝姐瞎说,别的我不清楚,我只说我知道的,就我这双眼睛,看了这么多年,英子姐家就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们家的事,他家做对不起人的事情却是不少,就跟莲枝姐吵过架的,村里十户,没有八户也有九户了。”
人群里有人出声,“剩下一户,是要跟她买东西,不敢,让着呗。”
黄莲枝紧紧按着手指头,指尖发白,冲阿平婶大声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说话做事可要留一线啊,别什么话都胡乱往外蹦!”
旁人以为黄莲枝是在气阿平婶出来插手,温明曦却心想,一次不够,还又威胁暗示阿平婶,看来阿平婶知道三婶不少秘密。
阿平婶能在副食店干活,且一干就这么多年,也不是好惹的,“我是没少对你留一线,但我今天不干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干吗!因为我回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你留一线,但你可没对我留一线过。”
“你小儿子跟我儿子一样大,你多少次在外面跟人说我儿子又丑又傻,说我生了个傻球,你以为我没听见?我不是哑巴也没有聋!”
“小时候,你儿子也没少起哄村里的小孩骂我儿子,我儿子是傻,他就像个孩子,不是不会说话不懂事,你儿子每回都把他欺负哭,回家抱着我说自己怎么每次都要被人打被人作怪,那群小孩还拿着石头追着扔他。我找过你不少次,你教过你儿子这不对吗?你说,你教过吗?!”
阿平婶说到这里,正了正身子,又说,“我今天是豁出去了,被你怨我不怕,被英子姐怨我也认了。我以前是以为那是你们的家事,但这回你也太过分了。”
黄莲枝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她的嘴,被一旁的温明曦和温明雪一把抓住。
阿平婶看向陆英子,语带歉意,“英子姐,前天我是骗你的,那个出多了钱把猪肉买走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莲枝姐。我也是糊涂了,怎么会帮她呢……她跟我说她有个亲戚在南边香江读书,认识很厉害的医生,跟我说得多存点钱,以后可以介绍给我儿子看病……我真是傻糊涂了,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帮我。”
黄莲枝怒吼道,“明明是你见钱眼开,才把猪肉给我,怎么怪我身上了?难道是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卖给我的?是你自己点头的吧!装好人!她要买猪肉,我就不能买了吗?我这是先到先得!副食店她家开的啊,还给她留!?”
“我这是替天行道,死去的明河要是看见他们家这样大费周章给侄子办满月酒,他一定会死不瞑目的!他长到四岁,享过他们家什么福气,吃过什么好东西?我是心疼他,心疼他四岁在家门口昏过去,差点没人知道,差点被狼狗叼走了!”
想到夭折的儿子,陆英子听到这里,眼泪已经掉下来,满脸内疚。
李春花狠狠地剜了儿媳妇一眼,想到温明河死的时候,黑瘦黑瘦的,走到家门口昏过去没人知道,家里人发现他时,那群狼狗都已经要拖着他走了,那腿上的狼牙印,触目惊心。
李春花摸着胸口,对陆英子又是一通怒骂,她今早也是听三儿媳妇提起,想起五弟死前那样,让李春花觉得来吃曾孙的满月酒,实在对不住他,明河还是小小孩,不会高兴,可能会怨他这个做奶奶的,气不过,便临时不肯来了。
剩下三个小的明眼神交织,他们都不知道这事儿,只知道温明河死的早,不知道居然差点被狼狗叼走了。
再看温明雪和温明阳,应该是多少知道一点,脸色很沉重。
温明心已经红了眼眶,温明曦想到那场景,心里也跟着难受,尽管那不是她真正的弟弟,又是素未谋面的,但本该快乐长大的孩子,只草草走一遭,就像过客一样来受苦,总是让人于心不忍。
如此一来,也难怪陆英子自觉在李春花面前抬不起头来。
孩子有意外,大家都怪当妈的,别人也怪当妈的。
难受之余,温明曦还是心疼陆英子。
陆英子闷着脑袋不说话,温名生说,“这都已经过去多久了,就别提了,英子那会儿也不在,要说难受,她比谁难受,孩子又不是秧苗,插地里就能活。”
李春花跳了出来,“胡说,养娃不就像插秧吗,你看村里这些人,哪个不是放养着也活了下来?她要是上点心,这事就不会发生,我的乖孙现在都能当叔叔了!”
说完就一阵哭嚎,指着陆英子说,“就是你,就是你害死我孙子的,怎么你倒不去死,还活得好好的啊!”
温家人都垂着眸不发一言。
温明曦见来吃满月酒的宾客都看着陆英子,那眼神,好像聚光灯一样,只打在陆英子身上。
没有谴责,更胜谴责。
心头一紧,忍不住凭借记忆中对这件事的了解,站出来道,“那时候妈有工作,家里一堆人看五弟,出事不能只怨妈,真要怪,大家都有份,不能只怪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