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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人家要攒着买大件，咱家收音机和自行车都有了?，姐又?不会使缝纫机，这工业券自然是有的富余了?。”明珠想了?想问?道：“回头你?问?问?蔡小华他妈，他们家还差多少张工业券，要是十张以内的话咱们就帮把手，去年冬天?的时候蔡小华一家给咱们姐弟三弄来了?六七个盐水瓶葡萄糖瓶，过年的时候还给你?和明玉一人发了?两毛钱的压岁钱，咱们也得还人家人情不是？”
北京市有两种购物券，一种是发放给城市户口居民的购物券，也被?人称之为“工业券”，另外一种就是发放给农村户口居民的购物券，一般被?称为“农业券。”
城市人口每月按照工资比例发放，像明珠这个工资，每个月能领取两张工业券。
算上厂里奖励的工业券，明珠手里足足有二十多张的工业券，就算借了?十张给蔡家，那也够他们一家子用的了?。
“太好了?姐，蔡小华跟我说过了?，他们家就差五张工业券就能买辆自行车了?，我等会儿?就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明成对于姐姐的行为十分欣喜，麻利的开始洗碗刷锅，迫不及待的想去学校告诉好朋友这一好消息。
明珠带着照相师傅到厂里的时候, 李科长和刘干事早已在?那等候了。
明珠先安排照相师傅在?宣传科喝茶，又转身带上了自己精心?绘制的站位图敲开?了厂长办公室的门。
明珠看了看时间，正好是早上七点半, 高厂长前脚踩着点推门进办公室, 明珠后脚就敲门走了进去。
“小蒋啊，你怎么来了？”高厂长屁股刚挨上椅子, 正想吩咐人通知食堂给?他整碗豆汁和几个韭菜包子吃。
明珠拘谨一笑：“这?不是照相师傅已经?来了吗？高厂长，我想着咱们厂每次合照的时候都要因为站位问题纠结小半个钟，这?次友单位的领导来了, 肯定更有的纠结了。为了避免得罪友单位的领导，我刚在?路上和师傅交流了一下，特地做了一张站位表，您看看到时候拍照的时候大家伙这?样站行吗？”
“站位表？你快拿来给?我看看。”高厂长眼睛一亮，这?友单位的领导身份有高有低, 一个个也?都是厂里说得上话的人物, 把?谁往边了站都不太好, 每次合照的时候他也?怪头疼的。
明珠把?站位表送了过去。
高厂长瞄了几眼, 指着一处问道：“小蒋啊，这?轧钢厂的王厂长怎么给?他安排在?了最?后一排？”
轧钢厂和机械厂的往来较多?，先论交情单论厂实力怎么着也?能排上北京城各个厂的前十。
这?小蒋这?是糊涂了啊！这?么重要的领导怎么能把?他放在?最?后边呢？
“这?是我与王厂长秘书沟通过后确定的站位, 王厂长的为人含蓄不愿意坐在?第一排的凳子上。”明珠说的还?算委婉，实际上是因为王厂长这?人个矮, 每次拍照坐在?第一排时他的脚都不着地，只能悬在?那儿，跟周边一帮大老爷们比起?来就跟个小孩儿似的。
明珠从?以往的合照中发现了这?一事情, 所?以特地的改了一下站位。
高厂长和王厂长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也?知道王厂长的个矮, 笑道：“我懂，回头你通知人把?他的椅子再给?垫高，他周边那些人也?都别找个高的，这?样会显得他矮。”
明珠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了，但嘴上还?是说道：“厂长还?是您想的妥当，回头我就跟帮忙搬椅子的工人说一声。”
高厂长心?里很受用，得意道：“嗐，这?有什么的，这?些都是经?验之谈，等你以后接触的事情多?了也?就能和我一样了。”
“是是是。”明珠憋笑道：“我以后还?是得多?向您学习学习。”
高厂长笑的和蔼：“有什么问题尽管请教。”
“那可不行，高厂长您可是我们厂最?辛苦的人，我要是事事都来指望您，那就是我不懂事了。”
“还?是你懂事，也?不枉我特地把?你从?基层拉拔起?来。”高厂长一脸的欣慰，把?明珠能进宣传科的功劳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明珠哪能跟他计较这?些啊:“高厂长，这?站位表要是确定没问题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对了厂长，八点半的时候上边领导不是要带记者一块来观摩咱们厂开?工仪式吗？我昨晚上看食堂在?包韭菜包子，这?韭菜味大，我和刘干事一沟通，我两就自作?主?张给?拦了下来。”
明珠是知道高厂长爱吃韭菜的，可偏偏他有口臭，还?爱吃那种放很多?洋葱大蒜的韭菜包子，这?要是一口下去，回头还?不得熏晕上边领导和记者？
所?以昨天晚上在?识字班的时候，明珠便故意拉着刘干事一块往食堂里面转悠了一圈，两人一起?劝住了食堂的师傅，将早餐的韭菜包子给?改成了清淡口的。
“还?是你们女同志细心?，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本来想跟食堂说的，但是这?一忙就忘了。”高厂长厚着脸皮说道，他心?里也?有些小庆幸，他平时就爱吃那些气味大的食物，有时候吃完过后他去跟上边汇报情况，汇报着汇报着，上边领导都会不自觉的扇扇鼻子。
虽然人家没有直接开?口说他口臭吧，但还?是会伤害到高厂长那极强的自尊心?。
今天可是他的重要日子，听说还?会来好几个他曾经?都够不到的领导，高厂长还?不想给?这?些领导留下一个口臭的印象。
看着明珠把?各种细节都给?考虑清楚了，高厂长心?里长舒口气，怪不得老李看重这?小丫头呢！
先不提这?小丫头那一手的好字好文章，就说她这?面面俱到的体贴劲，这?哪个领导能拒绝这?么一个下属啊？
不能！
非但不会拒绝，还?会把?她的好都记到心?里去，这?心?里吧，还?总是会惦记着她的付出，总想着给?予鼓励！
高厂长决定了，虽然升迁时带不走小蒋同志有些可惜，但是他不能让小同志失望啊。
今年年中小蒋同志的高中毕业证就该下来了，这?正好是个理由，在?他离开?之前他要再给?小蒋同志升一级工资。
明珠又和高厂长对接了一些事务，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高厂长，事情都对接的差不多?了，我要先去停车场通知司机师傅去接友单位的领导了。”
并不是所?有的单位都有自己的车辆，有些规模较小的厂子领导甚至连自己的自行车都没有。
这?次开?工仪式来观摩的几家友单位便是这?样一个状况，高厂长以后升迁了可是要指望这?些友单位的领导给?他创造政绩的，为了照顾这?几位友单位领导，高厂长特地吩咐了明珠安排人去接。
“怎么现在?才通知司机去接？”高厂长看了看时间，皱眉道：“这?都什么时候了！”
“棉纱厂的赵厂长秘书说了他们厂长晕车，肥皂厂的李厂长说他不爱等人，所?以我特地和司机规划了一下路线算了一下时间行程，刨去预留出来的二?十分钟，司机师傅现在?出发正好。”
高厂长一愣，居然还?有多?余的时间预留出来，他不由得好奇：“小蒋啊，你这?脑袋都是怎么长的，怎么连这?些都照顾到了？”
明珠把?所?有的资料都收回自己的布兜里，笑道：“我哪有这?些能耐啊？还?不是我们李科长提醒的，他知道您身为厂长要操劳的事情太多?了，在?这?些小事上可能照顾不到，所?以特地提醒了我。我们李科长说了，不能够让您在?这?些小事上耗费心?神，不管是作?为兄弟还?是作?为下属，他都要辅佐您把?事给?干漂亮。”
“是嘛，老李他一直挺够哥们的。”高厂长有些心?虚的看着桌下。
生产科的陆科长跟李科长一样，都是他当兵时候的好哥们，不过他和老李私底下的关系更铁，他媳妇和老陆媳妇的感情更好。
本来那副厂长的位置他是打算给?老李的，可架不住媳妇给?他吹枕边风啊，他这?心?里本就有些亏欠媳妇，再加上这?媳妇难得开?口，他这?心?就有点偏向了老陆这?边。
现在?听明珠这?么一说，他反而不自在?了。
老李把?他当铁哥们，私底下那么为他着想，他怎么能就这?么把?要给?老李的职位给?了老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