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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憾岳走到跟前,俯身一摸那女人的鼻息,发现她就这么死了。他抬头往前一望,路上的灯火幽暗,姚长易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边跑边喊:“救命,救命啊——我金刀门的人何在,快来救本座!”
铁憾岳漠然道:“你叫,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铁憾岳让人在金刀门总堂附近埋伏了好几天了,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下午他听说姚长易有异动,对他格外留了心。铁憾岳亲自等到了二更天,见总堂里没什么动静,实在不耐烦了,又怕姚长易悄悄逃走,干脆带了一队人从正门杀进去,把堂里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他在总堂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姚长易,却见小门开着,泥地上有两道车辙印。他奔到街上来,发现了姚长易的马车。铁憾岳平生最讨厌不讲义气的人,骂了一声脓包蛋,堂里那么多人在拼死抵抗,姚长易身为金刀门的总门主,却卖了属下只顾着自己逃命。
铁憾岳让手下兵分两路,大部分留下来控制金刀门总堂,其他人和自己去追姚长易。几十个人跟在铁憾岳身边,望着前头姚长易狼狈逃窜的身影,都笑出了声。
一人道:“大哥,这贼人跑的忒快,小的骑马把他逮回来?”
铁憾岳咧嘴一笑,眼里露出了阴狠的光,道:“不用,老子就是要把他的胆都吓破。让他跑一夜,他也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
他说着四下看了一眼,见一人手中的齐眉棍又结实又长的甚好,一把抄到了手里,道:“借我用用。看老子不把他打个皮开肉绽,屁股开花!”
其他人都轰然大笑起来,纷纷道:“大哥说的对,欲解心头恨,钝刀斩仇人。慢慢地玩他,才够快活!”
徐怀山睡了前半夜,忽听街上传来一阵喧嚷。他心头一动,寻思道:“莫不是岳父动手了,这么快?”
他起身披了衣裳,走到庭院里,见朱剑屏和庄宁从隔壁院子里走出来,也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三人打了个照面,徐怀山道:“什么情况,打起来了?”
李清露揉着眼出来了,道:“什么打起来了,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你们不嫌累么?”
徐怀山无辜道:“不是我,是你爹。”
这时候赵鹰扬从前头过来了,这几天他防着要出事,睡觉都衣不解带,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上半夜他听说城西打起来了,正打算来通报教主,就见大伙儿都被闹醒了。
徐怀山道:“外头怎么回事?”
赵鹰扬道:“二更天的时候,铁憾岳带着几百个人杀穿了金刀门总堂。姚长易走小门要逃走,铁憾岳亲自追了过来。方才有人看见铁憾岳手里提着一根棍子,追着姚长易从城西打到城东,快要打到咱们门前来了。”
他说着,忍不住笑了。众人听了极其诧异,又十分兴奋。姚长易当街挨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戏,错过了就太可惜了。赵鹰扬道:“要怎么办,请教主示下。”
徐怀山看向身边,道:“你想看么?”
朱剑屏折扇哗地一展,道:“太想看了。”
徐怀山回头看其他人,道:“你们呢?”
李清露和蛛红等人也忍着笑,拼命点头,就连庄宁眼里也藏着笑意。徐怀山大手一挥,道:“好,那就叫上所有没睡的兄弟们,去大门前看戏。”
天覆堂的大门轰然大开, 业力司的兄弟们涌了出来,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兴奋地等着看热闹。
月光照下来, 徐怀山和李清露等人站在门前的石台阶上。宽敞的大街上空荡荡的, 远远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灯火照亮了他的脸, 正是金刀门的总门主姚长易。
他散着头发,黄褐色的衣裳被撕破了好几道口子,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他身后不远处,有个铁塔一般的大汉大步走过来,像催命神一般跟着他, 正是铁憾岳。
铁憾岳手里提着根棍子,慢悠悠地跟在姚长易身后。他看着姚长易跑出去一段距离,便掠过去,朝他后背抡一棍子。片刻放他跑出去几步再打, 直打的姚长易连滚带爬,鬼哭狼嚎的, 十分绝望。
谁也想不到把江湖搅得天翻地覆的金刀门门主, 落到命中的克星手里, 居然会这么惨。
铁憾岳放他跑了几丈路, 又追过来打了姚长易一棍子, 道:“让你关了我十九年, 还关水牢, 想冻死老子是不是——我让你关我!”
他骂一句,便打一棍子,打的姚长易背后都是血。众人平时被金刀门的人欺压的太多了, 见了这情形, 觉得十分解气, 哄然大笑起来。
徐怀山也忍不住笑了,想不到有一天能这么近距离地看死对头挨揍,实在太痛快了。
姚长易被打的十分恐惧,慌不择路,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业力司的地盘上来了。徐怀山等人抱着臂,正悠闲地瞧他的热闹。性命要紧,姚长易也顾不得体面了,放声喊道:“徐教主、好兄弟,你帮个忙,快帮我拦住他!”
他的声音颤巍巍的,只要见到个人,便当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徐怀山对他十分厌弃,冷冷道:“这是你们的私人恩怨,我插什么手?”
姚长易回头一望,铁憾岳又快追上来了。他慌忙道:“我不跟你们斗了!我保证,以后金刀门跟业力司井水不犯河水,什么也不争了!”
徐怀山悠然道:“现在这样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啊。”
姚长易绝望至极,翻了脸道:“姓徐的,你派人杀我义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如数奉还!”
徐怀山笑了,道:“你不提你干儿子我都忘了。你知不知道,段横天跟你最爱的小妾有染?”
姚长易的脸色一白,怒道:“你少胡说八道!”
他虽然亲手杀了晏晏,却容不得她对自己不忠。徐怀山淡然道:“那天晚上我的人亲眼所见,怎么会有假?你想一想,段横天若不是去跟你的小妾私会,怎么会出现在女眷住的院子外头?”
姚长易一辈子都以作弄人为乐,没想到临了却成了别人的笑话。他气的浑身发抖,哑声道:“好,你好得很……”
铁憾岳已经大步追了上来,他粗声粗气地道:“好女婿,别给我捣乱,等我杀了他再跟你说话。”
李清露有点不好意思,这些男人说话就是这么没遮拦,当着这么多人乱叫什么女婿。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徐怀山却轻轻一笑,道:“是,岳父大人。”
铁憾岳抡圆了棍子,狠狠一记抽了过去,打的姚长易就地打了个滚,惨叫声像杀猪似的。他在地上趴了一会儿,疼得浑身发抖。铁憾岳吼道:“别给老子装死,你关了我十九年,老子要打你一百九十棍,少一棍都不成!”
他把棍子抡得虎虎生风,作势又要打下去。姚长易十分害怕,连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了。
众人看了一阵子,见铁憾岳撵着姚长易渐渐走远了。两人的身影都看不清楚了,远远地还传来姚长易的惨叫声,看来他这棍刑还要受一阵子。众人瞧了一场热闹,十分过瘾。徐怀山摆了摆手,道:“行了,回去睡吧。”
赵鹰扬安排了人值夜,其他人回屋睡下了。次日一早,徐怀山洗漱完了,显得神采奕奕的。李清露道:“怎么这么高兴?”
徐怀山道:“姚长易倒台了,金刀门从此土崩瓦解,这还不值得高兴?”
李清露想金刀门做了不少坏事,没了是挺好的。她寻思了一下,道:“不知道姚长易怎么样了?”
徐怀山道:“等会儿派人出去瞧瞧,顺便看看你爹去什么地方了。”
这时候就见赵鹰扬大步过来了,他进屋道:“教主,铁憾岳来了。他在花厅等您,说有东西要给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