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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宁懒得理会她,一刀割下了段横天的左耳,拿手绢一包,飞踏几步越过墙头,就这么走了。晏晏靠着墙缩成一团,抱着头瑟瑟发抖。其他侍卫闻声赶了过来,见了这情形都慌了,纷纷道:“段统领,你怎么了!”
一人伸手一摸他的鼻息,骇得缩回了手,道:“没气了,快去禀报门主!”
次日一早,徐怀山吃过了饭,庄宁在外头求见。徐怀山道:“直接进来就行了,这么见外做什么。”
庄宁看了一眼正在收拾屋子的李清露,似乎有点不方便。
徐怀山从屋里走了出去,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庄宁递给他一个匣子,道:“属下已经把段横天杀了。”
徐怀山一诧,没想到他真的能做到。他打开匣子看了一眼,见里头放着个血淋淋的耳朵,上头还有个金耳箍,难怪他刚才没进屋里来。
金刀门如今就靠段横天一个人撑着。此人一死,姚长易想耍横都没了底气。徐怀山心中一喜,道:“好,不愧是本座的爱将。多谢你了!”
庄宁的神色沉静,道:“能为教主效力,是属下的福分。”
徐怀山道:“城西那边怎么样?”
庄宁道:“属下回来之后,让人在外围盯了一宿,听说姚长易为他干儿子哭了大半夜,天明时分从外头运了棺木过来,准备下葬了。”
徐怀山嗤了一声,道:“儿子没了才知道后悔?若不是他让段横天来闹事,也不至于这么早就送他走。”
庄宁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事,段横天跟姚长易的小老婆有染,昨天晚上我去的时候撞见了。”
“啊?”徐怀山一懵,随即笑了,“那姓姚的一天到晚拿别人寻开心,自己却绿云罩顶还不知道?”
庄宁道:“就是个几十两银子买来的小妾,指望她给姓姚的守什么贞节牌坊。”
徐怀山道:“我知道了,你去歇着吧。一会儿我让人把赏银给你送过去。”
庄宁行礼退了下去,徐怀山又看了一眼匣子里的耳朵,心中十分舒畅。他叫了个侍卫过来,吩咐道:“跟蜈青说,让他派人盯着城西的情况,有动静就回来禀报。”
侍卫答应了,快步出去了。徐怀山望着远处的天空,露出了一丝笑容,轻声道:“左膀右臂都被我砍了,看你还能使出什么本事来。”
姚长易多年一直没有子嗣,好不容易认了个干儿子,没想到还没捂热乎人就没了。
他闻讯赶去的时候,段横天坐在大树边低着头,好像跟活着的时候一样。然而他一碰,段横天便重重地倒下去了。姚长易登时心里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段横天被人割了喉,还少了一只耳朵。他身上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浓浓的酒味,对方应该是趁他醉酒迟钝,把他杀了的。姚长易怒道:“早说了不让你喝酒,你还要喝,让人趁了空子,把命都送了!”
他愤然扇了段横天几个巴掌,可他已经不会疼了。其他人看了这情形,都十分伤感。李绛上前劝道:“门主,节哀,节哀啊。”
姚长易气得不住倒气,前天他刚让段横天去挑了城东的铺子,今天就出了事,显然是业力司的人干的。
段横天在当今江湖中算是一流高手,能杀得了他的人也是个狠角色。
姚长易心中含恨,扭头道:“谁干的,有人看见没有?”
一众侍卫互相看了一眼,有人出声道:“那人用一口苗刀,穿着一身黑衣裳。小的只看见了个侧脸,好像是庄宁。”
姚长易皱起了眉头,他记得那小子原本是屠烈身边的人,不知怎的就去了徐怀山那边。
他忍不住骂道:“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早该杀了那个贼人!”
他骂完了庄宁,心里还是恨徐怀山更多一些,又断断续续地骂了他半个时辰。业力司的人都被他骂了一通,天也渐渐亮了。侍卫布置好了灵堂,把棺材运进来,装殓了段横天的尸身。
姚长易虽然心里难受,天热也不能拖太久,便在城南找了个墓地,把段横天葬下了。
举行完葬礼,姚长易一直头疼。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总也睡不着觉,索性坐了起来,大声道:“晏晏呢,给我把她叫过来!”
有人去通传,片刻晏晏低着头,怯生生地进来了。
“夫君是要奴家伺候么?”
她站在一旁,拿起扇子想给他扇扇风。姚长易虚空蹬了她一脚,不耐烦道:“我有话问你,老实回答我。”
晏晏便在他面前跪下了,一副乖顺的模样。姚长易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头发散着,脸色蜡黄,坐在床上看着她。
他道:“那件事是你最早发现的。大晚上的,你怎么会在那里?”
晏晏现在想起来还十分害怕,道:“奴家听见外头有打斗的声音,以为进了贼,便出来看了一眼,没想到就见有人把段统领杀了。那人凶得很,差点把我也杀了,幸亏其他人来的及时,要不然奴家就见不到夫君了!”
她说着放声哭了起来,膝行了两步,一个劲儿地往姚长易怀里拱。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责怪她也没有用。姚长易被她这一闹,有点心烦,又有些心疼,道:“行了别哭了,起来吧!”
晏晏收了声,站在一旁默默地抹泪。姚长易揉了揉眉心,心中又恨起徐怀山来。自己只不过砸了他一个铺子,他就要杀自己的义子。那姓徐的表面上看着不动声色的,做人却像蝎子一样,可比自己狠多了。
段横天这一死,身边连个能保护自己的人都没了,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姚长易越想越气,忍不住咳嗽起来。晏晏过来帮他捶背,道:“夫君,你没事吧……我给你请大夫去?”
姚长易最近胸口一直发闷,头也疼得厉害,多半是出殡的时候着了凉。他挥了挥手,示意她快去。片刻晏晏叫了人过来,郎中给他把完了脉,道:“门主不必担心,就是一点小风寒,还有点忧思郁结于心。我给您开个方子,您吃几天就能好。”
姚长易躺在床上,病恹恹地道:“有劳先生了。”
郎中行了礼出去了,晏晏坐在床前握着他的手,道:“夫君,你快好起来啊,人家看你这样心疼死了。”
姚长易半闭着眼,也懒得出声,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他打算先睡一会,醒了再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街上咚咚锵锵的,一会儿又有人轰然叫好,潮水似的拍巴掌,吵得他头疼。姚长易道:“外头什么动静?”
晏晏道:“是社戏,牡丹花神捉鬼降妖。”
姚长易被吵得睡不成觉,烦躁道:“给我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