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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露同情地看着他,徐怀山知道朱剑屏喜欢钟玉络,已经能想到自己跟他度过了怎样的一天了。堂堂业力司的教主跟另一位男子把臂同游,甚至眉目传情、当街戴花,也不知道城里的人是怎么看自己的。
徐怀山头上爆出了青筋,喃喃道:“那个混蛋……我把他当兄弟,他惦记我姐就算了……居然还觊觎本座的身子……”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衣领,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李清露忍不住笑了,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他就给你写了一幅字而已,挂在花圃里了,你要取回来么?”
徐怀山道:“写的什么?”
李清露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徐怀山静了片刻,知道钟玉络一向以牡丹花自居,她觉得自己不但武功高强,容貌也十分艳丽,天下没有女子能跟她争艳。如今她不在了,朱剑屏还想念着她,就算对着个替身也能一往情深,实在是个痴情种。
他叹了口气,道:“算了,写都写了,搁着吧。”
月亮照在两人身上,清风把牡丹花吹得轻轻摆动,香气沁人心脾。李清露坐在徐怀山身边,觉得月下的牡丹比白天看起来更美。
徐怀山凑过来,轻轻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李清露感到一阵温柔,十分安心,闭上眼靠在了他肩膀上。
她白天跑的有点累了,有些困倦。徐怀山道:“进屋去睡?”
李清露喃喃道:“不……外面有花,还有月亮……我喜欢外面。”
徐怀山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心中充满了柔情。就在这时候,忽见前头有一道黑影越墙而来。那人虽然身材高大,落地却悄无声息,是个难得的高手。
徐怀山登时警惕起来,道:“谁?”
李清露睁开眼,四下张望,道:“没人啊?”
她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已经掠了过来,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拽了过去。
这人的动作快得像闪电一般,居然能在徐怀山面前把人抢走,着实有点本事。徐怀山一掌拍过去,那人已经一个撤步,退出三丈以外了。他身材高大,穿着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一块黑布,一双眼睛亮得像寒星一般。
他看了这二人一眼,哈哈一笑道:“好家伙,在这里花前月下呢,我来得不是时候吗?”
“放开她!”徐怀山怒道。
李清露也吓了一跳,挣扎道:“你是谁,抓我干什么?”
那人一把扯下了蒙面的黑巾,却是铁憾岳。他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温和一点,道:“小姑娘,你别怕,我有几件事问你。”
他虽然这么说,一只手却勒在她的脖子前,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
徐怀山往前走了一步,铁憾岳的胳膊便勒的紧了些。李清露的脸色发白,咳嗽起来。铁憾岳扬起一边嘴角,道:“你再往前试试?”
徐怀山不敢乱动了,皱眉道:“你想干什么?”
“不用紧张,”铁憾岳道,“老子都说了,就问几个问题。你们只要照实回答,我就放了她。”
他低头看李清露,道:“你今年多大?”
李清露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有些害怕。徐怀山连忙道:“二十、她虚岁二十,十月十六的生日。”
铁憾岳瞪了他一眼,道:“我问你了么?”
徐怀山只能闭上了嘴,铁憾岳道:“小姑娘,你的八字是什么?”
李清露犹豫了一下,徐怀山点了点头,示意她照实说。这人凶神恶煞的,脑子又一阵阵的不正常,徐怀山怕他忽然发作起来伤害了她,只让她哄着这疯子,先脱身再说。
李清露道:“戊申,癸亥,庚申……己卯。”
铁憾岳的浑身一震,低头看着她,眼中隐然生出了泪光。李清露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小声道:“大叔,我都告诉你了,能放了我么?”
铁憾岳道:“还有一个要求,你左肩膀给我看一眼。”
他这要求有点过分了,李清露不住摇头,道:“不……不行。”
徐怀山也急了,道:“住手,别动她!”
他掠过来,要把她抢回去。铁憾岳一拳打过来,拳风激得徐怀山的头发都飞扬而起。他躲过了那一拳,一脚踢过来,攻他下盘。铁憾岳早就防着徐怀山攻这里了,抬腿挡住了他的攻势,同时一掌将徐怀山打的向后退出了数步。
徐怀山一捂胸腹,感觉疼的不太厉害,这人下手还是留了情的。铁憾岳冷笑了一声,道:“你这小子的武功虽然不错,但跟老子比起来,还是差的太远了!”
他一把撸起李清露的衣袖,天暖和了,春衫都宽松轻薄。轻纱飞扬起来,李清露的左肩上赫然有一个青色的胎记——果然是她。
铁憾岳心中激荡,老泪纵横。丢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竟然好几次跟自己擦肩而过。难怪他一见到她,就想起了苏静柔,她们母女两个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铁憾岳一把将她举了起来,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哈哈大笑道:“素素,我的好女儿,爹终于找到你了!你娘知道了一定很高兴!我是你爹,快叫爹,叫爹!”
李清露像个孩童似的被举了起来,整个人都懵了。她被转的头晕目眩,失声道:“啊啊……啊啊啊,放我下来!”
铁憾岳还在哈哈大笑,沟壑纵横的脸上却淌满了泪水。徐怀山难以置信,道:“什么意思,她是你女儿?”
铁憾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是啊,你看我们长得不像么?”
徐怀山:“……”
说实话,他觉得一点都不像。任谁也想象不到这么一个让全江湖都闻风丧胆的巨灵神,能生出这么一个小巧可爱,像露珠一样的女儿来。
铁憾岳把她放了下来,李清露连忙躲到了徐怀山身后。铁憾岳没想到她这么怕自己,望着她道:“好女儿,我是你爹啊,我不会伤害你的!”
李清露有点茫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像个浮萍一样漂泊至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爹娘?
铁憾岳一片真诚,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她看,道:“我是你爹,你娘是苏静柔,二十年前你被苏府的管家抱到了玉虚观,那里的师太收养了你。”
他说着又有些难过,哑声道:“都是爹不好,要不是我被人关在地牢里这么多年,早就能找回你们母女了。”
他擦了一把眼泪,道:“不过没关系,既然找到了你,咱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我已经把你娘接出来了,现在安置在宜昌坎泽堂。我看这姓徐的小子还算靠得住,你先跟他待一阵子,等我忙完了手头的大事,就带你去见你娘!”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翠绿的玉石雕琢成团花的模样,背面刻着一个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