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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才许了什么愿,该不会是祈求上苍,让自己放了她吧?
徐怀山这么想着,露出了一点自嘲的笑容。他除了内伤疼痛之外,不知怎的,心口也一阵阵作痛。两人沉默着,没再说什么。外头的烟火还没放完,徐怀山已经没心情看了。他转身上了楼,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清露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她心中一阵难过,觉得他可能真的不喜欢自己了。蛛红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过来道:“怎么了?”
李清露道:“没事。”
蛛红道:“你跟教主……是不是吵架了?”
李清露摇头道:“没有。”
连蛛红都看出他对自己十分反常,可他却一直这样,让人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早知道是这样,她宁可被关在小院子里,被孙大娘打打骂骂的,也比让她在喜欢的人身边受罪要好的多了。
她也没什么心情过年了,沉默着上了楼,就这么睡了。次日一早,外头有人敲门。李清露开了门,见是徐怀山。李清露现在既想见到他,又怕见到他。徐怀山想了大半个晚上,打算跟她谈一谈,可一见面,她就流露出为难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在勉强她。
他道:“我能进去么?”
李清露让开了,站在了一旁。徐怀山进屋坐下了,淡淡道:“天寒路滑,我打算在镇上多待几天再走。”
李清露嗯了一声,徐怀山道:“你也坐。”
李清露便在他对面坐下了,好像藏着许多心事。徐怀山有点心疼她,若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至于被苏雁北抓走。他道:“你在苏家这段时间,受了不少苦吧?”
李清露的眉心一跳,想他终于要问这件事了。她按着手臂上的守宫砂,仿佛守着尊严的底线。她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只在乎她的身体,那种幻灭感是她承受不了的。
她垂着眼道:“还好,没挨过打,饭也吃得上,让你费心了。”
徐怀山只是想关心她一下,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就是一副冷漠的反应。她浑身紧绷着,仿佛在怕着什么似的。从前的她温柔平和,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想她可能是怨自己没早来接她,道:“我一得到消息就来了,我知道你受苦了,我很抱歉……”
他不知道李清露在怕什么,她是怕他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她怕他会像姜家人一样刻薄地审问自己有没有为他守身如玉。她不想听他说下去了,打断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徐怀山沉默下来,觉得她浑身都在抗拒自己。他为她做了很多事,甚至不顾性命也要救她出来,却始终打动不了她。徐怀山的身体疼得厉害,心也隐隐作痛,忽然就有种疲惫的感觉。
这段时间里,她受的伤害都是因为跟自己扯上了关系。也就是李清露脾气好,忍受得了他这么久。若是换成别人,不但不会爱上他,反而会讨厌他。
说到底,自己的付出对她来说都只是一厢情愿而已。若是真为了她好,就不该让她这么为难。
徐怀山注视了她片刻,心中生出了不舍,却不想再自私下去了。
他低声道:“你是不是想回玉虚观?”
李清露不知道他怎么忽然这么说,一时间没有回答。
徐怀山当她默认了,道:“你要是想回去,就回去吧。”
李清露诧异地看着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徐怀山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他好不容易下了决心,不敢回头,生怕自己多看她一眼就要反悔。
“你不是一直想走么,我还你自由。”他整个人融在阴影里,沉声道,“你可以回玉虚观了,清修、练剑,比跟我在一起好多了。”
他走到门前,轻声道:“去吧,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你自由了。”
他说着大步走了,甚至没再看她一眼。他果然是厌弃了自己,李清露望着他的背影,从来没觉得他有这么冷漠。她想挽留他,喉咙却哽咽得说不出话,一颗心像是浸在冰水里,整个人都凉透了。
作者有话说:
跨服聊天,令人头大。
李清露以前一直盼着此刻, 可一旦他真的放手了,自己竟然有种心痛的感觉。
他不要自己了,跟姜玉明一样, 只是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 免得大家都难堪。
屋里静悄悄的, 李清露在桌边轻轻坐下,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一般。既然他厌弃了自己,她也不想再纠缠着他不放了。这样也好,自己早就想走了,回玉虚观, 好久没回去种地了,不知道菜园子荒了没有……若是师父也不要自己了,那也无妨,天底下的道观众多, 她多走几个地方问一问,总有地方愿意收留她。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是回到了而已, 一无所有, 也就不怕会失去什么。她站起身来, 想收拾一下行李, 却发现自己孑然一身。她把仅有的两套衣裳收起来, 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她抬手擦了一下眼泪, 喃喃道:“没什么好哭的,我自由了,是天大的好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这么说着, 眼泪却不住地往下落。她终于撑不住了, 崩溃地坐在床边, 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哽咽道:“我不难过……我好得很……我一点也不难过……”
次日一早,李清露拿了行李要走。她经过徐怀山的门前,犹豫了一下,低着头快步下楼去了。徐怀山一夜没睡着觉,天明时听见隔壁吱呀一声,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他隔着门扇看见了她的身影,她没有敲门,就这么走了。徐怀山有些失落,打开窗户向外望去,见李清露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背着个蓝缎子的包袱,就这么沿着长街走远了。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去,她一个小姑娘独行,身上又没有钱,实在让他不放心。徐怀山出门叫了两个侍卫,道:“李姑娘往北边走了,赶紧去追上她。”
那两人以为他们又吵架了,立刻道:“教主放心,属下这就把她请回来!”
徐怀山把自己的荷包解了下来,递过去道:“不用带回来了。把这些钱给她,她要是不收,就说是我欠她的工钱,再给她一把兵刃。看看她去什么地方,回来告诉我。”
那两个侍卫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还是答应了。两人骑着马向北边追去,李清露没走多远,在路边的一间茶摊里坐着,拿出了几个铜板,买了一笼包子。
她贴身藏着一点钱,吃饭还是够的,但经不起花。她打算去江边搭一艘船,往宜昌去。只要到了宜昌,就离玉虚观不远了。
老板把包子端了下来,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李清露咬了一口包子,汤汁涌了出来,她的心里没那么难过了。太阳渐渐升起来了,她吃饱了饭,身上暖融融的,又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她长舒了一口气,打算走了,忽然见两个业力司的人迎面而来。
她皱起了眉头,道:“你们干嘛?”
那两人站定了,向她拱手行礼道:“李姑娘,教主说您忘带了盘缠,让我们送过来。”
一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双手捧着送了过来。李清露认出是徐怀山的荷包,摇头道:“我不能收。”
另一人道:“教主说,这是给您的工钱,请您一定收下。还有这把兵刃也请拿着,路上好防身。”
她什么也没有,确实寸步难行,也不能太强充面子了。她把东西接了过去,轻声道:“那好吧,替我谢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