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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朱剑屏觉得教主就是图个新鲜,太容易得到的女人很快就会让人腻味,这种宁死不屈的征服起来才有意思。可后来徐怀山对她越来越在意,一颗心好像都系在了她身上。李清露却始终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态度,仿佛长了一颗铁石心肠。
这种事情就像赌博,对方越是没有反应,他就越想要投入更多,希望能换取对方的一点真心。可万一他爱的人根本不会回应他呢?
朱剑屏提醒道:“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太喜欢她了?”
徐怀山的脸色一沉,道:“我哪有?”
“没有就好,”朱剑屏淡淡道,“天下何处无芳草,若是真的跟她没有缘分,也不必抓着这一个人不放。”
徐怀山听不得这话,眉头微微一皱,道:“那你怎么还想着我姐?”
钟玉络都去世好几年了,朱剑屏还对她念念不忘,经常对着她的画像一看就是几个时辰。虽然他劝兄弟别拿感情打水漂,自己却也忍不住留恋镜花水月,论起痴情来也不遑多让。
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彼此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强多少。朱剑屏觉得他这样睚眦必报的,实在不像是能听进劝的样子。他叹了口气道:“好,你高兴就行,是我多嘴了。”
徐怀山没心情跟他争,起身吩咐了几个探子去探查李清露的下落,一有消息就去人和堂回报。一边让人去通知申平安他们,说启程回长安,下午就走。
他在大殿上转来转去的,恨不能马上就把她找回来。朱剑屏看着他焦躁不安的模样,觉得他是栽在这个小姑娘手里了。然而徐怀山不肯承认,他是堂堂业力司的教主,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怎么会陷在情爱之中无法自拔?
他觉得自己是这段关系的主宰,能够从容不迫,游刃有余。他有时间,也有精力跟她耗下去,早晚有一天能磨的她丢盔弃甲,承认她喜欢自己。可没想到这一天还没来到,她就消失了。就像一片雪消失在了冬天里,悄无声息。
徐怀山不能接受这种事,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把她找回来。就算她真的要离开,也得是自己放手,决不能让她这么不明不白地把自己抛弃了。
徐怀山窝着火赶回了长安,大步走进人和堂,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屋里干干净净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李清露已经不在了。
徐怀山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眼前仿佛出现了她的身影。她不在,屋里也变得冷清起来,纵使烧了碳火也透着一股寒意。
他打开橱子看了一眼,里头的衣服没少,她的剑也没带。看来她不是自己离开的,应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控制住了。他心中有些担忧,怀疑是苏雁北对她下的手。
那姓苏的自诩是正道大侠,应该不会伤害一个弱女子。但他跟自己有深仇大恨,在人后未必不会拿她出气。现在又是最冷的时候,随便拉出去冻半个时辰都要人命。徐怀山心中越发不安起来,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罪。
有人敲了敲门,轻声道:“教主,你回来了。”
徐怀山回头望去,是穆拂衣。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衣裙,发髻上插着一只金步摇,戴着一双明珠耳环,肩上披着一件翻毛的红缎子披风,映得肌肤晶莹剔透。她一向穿的素淡,如今却仿佛一夕之间有了颜色,显得明媚秀丽。
李清露走了,就没人和她争了。她自然要穿的漂亮一点,好让他多看自己几眼。
徐怀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随即转开了,在椅子上坐下道:“苏雁北来过?”
穆拂衣道:“是,我带人抵挡了一阵子,但苏家的人多,我拦不住,请教主责罚。”
打得最激烈的时候,穆拂衣端坐在后堂纹丝不动,全靠庄宁在前头顶着。后来听说苏雁北要撤了,她这才让人去前头做了做样子。徐怀山一回来,她却说自己一直替他守着堂口,竟也会面不改色地撒谎了。
徐怀山一心想着李清露的事,没工夫查证她的话。他道:“堂口没丢就好。辛苦你了,我屋里的人呢?”
他这称呼实在有些暧昧,穆拂衣的脸藏在阴影里,轻轻一扬嘴角,笑得有几分轻蔑,转眼间又变成了担忧的神色,道:“那天晚上宅子里闹哄哄的,大家忙着救火。天亮了才发现,她不在了。”
徐怀山道:“当时屋里什么情况?”
穆拂衣道:“屋里整整齐齐的,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留书。清露妹子一心向道,说不定就是趁乱自己离开了。”
徐怀山皱眉道:“不可能,就算她不带行李,也不至于不带剑就走。”
穆拂衣微微一歪头,仿佛没想到这一点。她道:“那她就是被苏雁北带走了,教主打算怎么办?”
徐怀山道:“还能怎么办,去荆州把她救回来。”
算起来,从她被抓走到现在已经有七八天了,若真是苏雁北把她带走,应该早就到荆州了。徐怀山派出去的探子就快回来了,若是确定了她就在苏雁北手上,他无论如何也得把她带回来。
穆拂衣道:“教主,苏雁北一直跟你有嫌隙,你若是去荆州,恐怕会有危险。”
徐怀山自然清楚这些,但心上人被劫走了,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得去闯。他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穆拂衣还有些不甘心,站在一旁看着他。徐怀山抬眼道:“你还有事?”
穆拂衣沉默了片刻,道:“教主,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站在你这一边。”
她的声音有点低沉,仿佛只是一句寻常的话,却藏着她所能表达的最大爱意。她已经竭尽了全力来爱他,可他却视若无睹。穆拂衣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竟有种溺水一般的绝望。
徐怀山没听出她话中的情意,只是淡淡道:“多谢你了。”
穆拂衣没再说什么,静静地出去了。徐怀山待在一片黑暗之中,感觉有些寂寥。他在李清露睡的小榻上坐下了,歪在床头靠了片刻,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她就像茉莉花一样,虽然小,却洁白可爱,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让人只要在她身边就觉得安宁。
有时候他觉得她要是不那么倔就好了,可太乖的话又不像她了。她虽然外表清秀,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坚毅的气质,不会轻易向人屈服。他喜欢的就是那种有点幽冷的感觉,哪怕她对自己的好毫无反应,他也认了。
枕头边上放着个小笸箩,是她经常做的针线活。里头有一双黑色的布靴子,是他的尺寸。鞋底纳了一半,针脚十分细密。徐怀山看着没做完的靴子,心里有一点光亮了起来。
她既然会为他做鞋子,就是心里有他,又怎么会扔下他跑了呢。
那丫头的武功虽然一般,但运气一向不错。徐怀山记得她说过,她买东西总能买到打折的,掏鸡蛋从来不挨母鸡啄,下雨必然带伞,过年抽红包总能拿到最大的那一个。她夸耀这些小事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骄傲的模样好像还在眼前。徐怀山不觉间笑了,心情缓和了一些。
她此时一定好好的,在等着自己去接她。徐怀山在黑暗中闭上了眼,轻声道:“我这就去找你,等我。”
荆州,苏府。
自从姜家姐弟走了之后,李清露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苏雁北等了这一阵子,不见业力司的人来救她,渐渐放弃了拿她做人质的念头,对她看管的也不怎么严了。反倒是李清露意志消沉,跟刚来时总是跃跃欲试要逃走的情形不同,一天到晚在屋里待着,有种听天由命的感觉。
乔子涯要回家过年,前几天就回玉泉山庄了,临走前嘱咐姐姐好生照顾李清露。
乔歆华答应了他,苏雁北给小舅子带了好几车东西,送回了乔家。冬日里没什么事,有时候乔歆华看完了小姑姑,便来找李清露聊天。乔歆华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性情温柔大方,李清露的话也不多,两个人在一起不必刻意聊什么,却有种陪伴的舒适感。时常是喝一会儿茶,或是坐在一起看书绣花、烤一烤火,大半天就这么过去了。
这天下午,李清露睡了一觉刚起,听见外头有人道:“李姑娘呢?”
孙大娘道:“在里头睡觉呢吧,我去叫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