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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剑屏便笑了,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做好防备吧,别指望他讲信用了。”
徐怀山的神色凝重了些,道:“咱们的人除去伤员还有三百来人,万一打起来,勉强够应战的。地载堂倒是还有人手,但又未必调的动,啧……”
他说着,忽然意识到穆广添前几天就回咸阳去了,留下了二百个人护卫他女儿。他眼前一亮,穆拂衣可比她爹好说话多了,若是自己跟她要人,她必然不会拒绝。朱剑屏道:“穆姑娘应该会帮忙的——”
他说着看了李清露一眼,见她去了隔间,低声道:“但是得你亲自去求才好使。”
徐怀山道:“你少给我添乱,想让我后院也失火啊?”
朱剑屏一本正经道:“穆拂衣也是你的属下啊,教主吩咐她做事,她岂有不听的道理。”
说笑归说笑,徐怀山心里清楚,穆拂衣手里的人确实只有自己亲自去求她,才能调的动。凡事未雨绸缪总好过临时抱佛脚,自己是得先去跟她打个招呼。
徐怀山寻思着,站起来道:“两天没去营里看兄弟们了,我去走一趟。”
朱剑屏知道他要去哪儿,也不叨扰了,道:“那我先回去了……对了,你们见我师兄了没?”
李清露拿了件紫貂披风过来,给徐怀山系上带子。她道:“方才我去厨房拿饭,见申堂主提了一坛子酒往回走,这会儿应该在房里。”
朱剑屏喔了一声,道:“我看看他去。”
李清露目送两人出了门,她心知徐怀山去找穆拂衣了,却只当不知道。现在人和堂风雨飘摇的,能有人帮得上忙就不错了,她不想让他为难。
城里似乎平静下来了,却又有种暗流涌动的感觉。李清露揣着暖炉静静地坐着,不管怎么样,自己都盼着大家能好好的。
申平安院子里静悄悄的,门前弥漫着一股烧过火的气息。屋里点着一盏灯,一点红光透过窗户照了出来。朱剑屏在门上敲了敲,迈步走了进去。
“师兄,怎么不多点几盏灯?”
申平安道:“一盏够了。”
桌上摆着几个小菜,放着个酒坛子,两个碗。朱剑屏觉得有点奇怪,道:“一个人喝酒?”
申平安道:“不是一个人啊。”
他一指对面,碗边上放着一把折扇,是师父的遗物。申平安道:“今天是师父的祭日,你忘了?”
朱剑屏一怔,忽然想起五年前这时候,师父肺疾复发,就这么过世了。师父生前更疼爱朱剑屏,可他去世之后,一直记着他的人却是被他忽略的大弟子。
朱剑屏有点惭愧,转身去了隔间。申平安一直供奉着师父的灵位,朱剑屏点起四炷香,默默祷祝片刻,把香插在了香炉里。青烟缭绕在屋里,带着一点寂寥的气息。
朱剑屏道:“烧纸了么?”
申平安道:“烧了。”
屋外放着个铜盆,里头还有些没烧干净的金元宝。朱剑屏在桌边坐下,道:“说起来还是你跟师父更久。其实他一直很疼你的,要是你再认真一点,他早就重用你了。”
申平安靠在桌子边,一手托着下巴,笑道:“不不不,我不如你,哪能跟你比。”
朱剑屏抬眼看他,道:“我怎么听着这么酸呢。”
师兄弟二人坐在幽暗的屋里,动荡的火光照着彼此的轮廓。两人看着对方,片刻都笑了。
申平安道:“你刚来的时候,才十二三岁,也不怎么说话,就天天跟着我。别人都以为你内向,其实你是不甘心跟这些江湖草莽为伍。”
朱剑屏当初是藏着一股子傲劲儿,这个山上除了师父和钟玉络,他就没服过谁。
申平安感慨道:“以前我也觉得自己才高八斗,见了你才知道我还差得远呢。出身对人的影响确实挺大的,我早年跟着个游方道士长大,学了一肚子旁门左道的东西,到底是不登大雅之堂。”
朱剑屏摇了摇头,道:“别这么说,我孤身一人来到业力司,你愿意接纳我,我真的很高兴。到现在我还经常想起咱们一起玩的情形,你还带我摸过鱼呢。”
从前念书的时候,两个人趁着师父午睡,悄悄去旗营外偷来了一张晒着的渔网。半山腰有个镜子似的小湖,湖里的鱼很肥,几网子下去就能捞到一条大的。两个人抓到了鱼,在湖边生了个火堆,把鱼烤来吃了。
那天的天空很蓝,大朵的云彩倒映在湖水上。朱剑屏还记得拖动渔网时沉重的感觉,哗哗的水声和远处的蝉鸣交织在一起。那一点简单的快乐,让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就连无量山也没有那么阴沉了。
那时候朱剑屏还很崇拜他,觉得师兄什么都会,不光会抓鱼,还认得野草,什么能吃、什么有毒,都一清二楚。殊不知大灾那几年,申平安在外头流浪,吃过草根树皮,也吃过田鼠蝗虫,这些对他来说只是为了生存被迫学会的东西。
申平安给他倒了一碗酒,难得正经道:“其实我真的羡慕过你。你虽然家道中落,起码没饿过肚子,贵人运也好。关门弟子嘛,师父对你更偏心一点,把好多舍不得教我的东西都教给你了。”
朱剑屏喝了口酒,知道自己能得到这一切,是申平安让步的结果。
当时师父在犹豫让谁继承军师一职,申平安主动说师弟办事细致周密,适合托付重任。师父也觉得小徒弟跟钟玉络的性情更相合,便把自己的职位传给了朱剑屏。如今申平安在长安待了这些年,日子虽然过得悠闲,却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怨过。
朱剑屏道:“师兄,你的能力在我之上,人和堂若不是有你在,早就散架了。你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只是看的太通透,不执著于名利罢了。”
申平安笑了,道:“你少给我戴高帽,不爱听这个。”
朱剑屏也笑了,道:“那说点正事吧。教主说屠烈不可能真的消停下来,得防他一手。对面最近有动静么,线人怎么说?”
申平安道:“卢响说没有动静,还说下山虎天天醉生梦死的,没调动过人马。”
朱剑屏皱起了眉头,寻思道:“我倒是听身边的人说,城里最近多了不少生面孔,有点可疑。咱们不是还有别的线人么,怎么最近只有卢响一个人回报消息?”
申平安静了下来,两个人看了对方一眼,感到了不对劲。屠烈这阵子老老实实的,还亲自过来谈判,说不定只是在使障眼法而已。不妙的预感弥漫开来,他们的线人已经靠不住了,金刀门很有可能要有一场大动作。朱剑屏霍然站了起来,道:“我带人出去看看。”
申平安也站起了身,严肃道:“我去通知教主,做好防御的准备。”
夜幕降临了,从各处调集来的人手和云雷堂的人汇合在一起,站在正堂前的院子里。所有人都穿着暗红色的衣裳,头上扎着白色的麻布条。屠烈隐忍了这些天,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要跟业力司的人拼死一战。
他头上扎着白布,在屠小虎的灵位前上了香,道:“好儿子,你放心,爹这就给你报仇!”
有人捧了酒坛子来,给每个人都倒上了一碗酒。屠烈把酒一饮而尽,把碗猛地摔在了地上,其他人也跟着他把碗摔了。屠烈红着眼大声道:“业力司的人杀咱们的兄弟,抢咱们的地盘,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这口气能忍吗?”
一群人吼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