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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一横反正什么底子面子都没了,干脆当众撒起泼来,闹着要带赵小胖一起去寻死,哭哭啼啼折腾到大半夜。最后这件事还是合力瞒了下来,邹氏丢了嚣张的资本,整个人乖顺起来,被喊去做饭、洗碗、下地干活也不敢吭声了。
三家虽然极力瞒着,但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村里人明面上虽然不说什么,暗地里都在议论。赵小胖的身世始终是横在赵家人心里的一根刺,赵庆文也不下地了,整日借酒消愁。
连着数日,赵老汉看不下去了,把赵庆文喊到堂屋,关起门来沉吟良久才道:“俺想过了,邹氏说的也不无道理,你常年不在家,她无事可做才会这样。反正你读书也读不出什么名堂,就别读了吧。农忙过后,你就回书院收拾收拾,回来种地。”
赵庆文混沌的双眼瞬间清明:“爹,你说什么?什么叫不用读了?邹氏那个贱人偷人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赵老汉拍桌,“你继续读,老婆儿子都得是别人的!”
赵庆文:“我不读,把奸夫□□赔的二十两都给赵凛去读书吗?戴绿帽子还不够,还要当冤大头是吧?”
赵老汉:“那是你大哥,他供了你十几年,你怎么就不能供他了?你好好想想,他读出来了,能少得了你的好处?”
赵庆文气得胸口疼:“不想,总之一句话,让我供他不可能!”他从小到大都受尽了偏爱,分一分出去他都觉得窒息,尤其还是分给他最厌恶的赵凛。
赵老汉腾的站了起来:“不同意也得同意!”
门砰咚一声被撞开了,赵老太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挡在儿子面前,骂道:“好你个老头子,想让俺儿子给那个煞星当垫脚石供他读书,想都不要想!”
赵老汉一瞧见她气焰就弱了两分,板着脸道:“老二又不是读书的料,孙子还指不定是谁的,不供老大读书供谁读?你不想当官老太太了?”
她是想,但拿她儿子当垫脚石就绝对不行。
赵老太:“俺管孙子是谁的,总之老二一定得读书。”她开始后悔把赵凛这个瘟神请回来了,自从他回来,家里就没有一日安宁,如今老头子心都偏到肚脐眼了。
从来都是沆瀣一气的三人吵得不可开交,赵小姑担心他们打起来,喊来赵凛去劝架。这一去更不得了,赵老太连他也一并骂了进去。
屋子里面吵吵闹闹,院子里安安静静。天上一轮弯月,稀疏三两星子分布其上,赵小胖孤孤单单的坐在院子里,红着眼睛:“他们会不会都不要我了?”这几天他出去,好多小朋友说他是野种,他好难过啊。
从前他们骂赵宝丫,赵宝丫应该也很难过吧!
赵宝丫也说不好,挠挠小脑袋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
然而下一秒,赵小胖眼睛亮晶晶的问:“要是他们都不要我,我能不能跟着你去书院呀?我会乖的,只要给糕点给我吃就行。”
赵宝丫:“……”
见她不说话,赵小胖眼睛暗了下来,抿唇:“不去就不去。”
他安静了一会儿又问:“村里的人都说俊良舅舅才是我爹,是不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
但这话赵宝丫也不能乱说,抓耳挠腮的想了一会儿,很认真的说:“别管谁是你爹,总之你是你娘肚子里出来的,你跟着她就好了。就像我只有爹,我就跟着我爹。”
“是哦。”赵小胖终于不再纠结了,搓了搓眼睛,自己跑去屋子里睡觉了。
赵宝丫:“……”这就是阿爹教的‘心宽体胖’吧。
一家人吵了一晚上的结果就是,赵家重新分家了。不是族谱上的分,而是画了一条楚河汉界。赵老太带着二房一家住在东边的屋子,赵老汉和赵宝丫父女住在西边的屋子,至于赵小姑,她屋子本来就在西屋。
不仅住要分,吃饭、干活、晒衣服都要分。
赵小胖也一改往日粘着赵宝丫的性子,凶巴巴的朝她道:“不许和我说话,我娘说你和你爹都不是好人,就想霸占我家的家产。”
赵宝丫觉得之前给他的糕点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翻脸比他爹翻书还快。
赵凛适时的教育她:“所以说以利诱人终不是长久之计,要拿捏他的短处才行。”
“短处?”小团子满脸问号:赵小胖的短处是什么呀?腿短?
想了一会儿她就不想了,她有大黄,还有村里很多很多的小朋友,才不要跟骂过她的赵小胖玩呢。
小团子无所谓,赵老汉就郁闷了,老太太不搭理自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那么一瞬间就想服软了,但一看到二房那三个,心里更郁闷。
赵凛瞧着这一大家子,心情倒是出奇的好,没事就去赵春喜家吃酒。有一回还直接带了一坛子好酒回来给他爹。赵老汉正愁着呢,喝的稀里糊涂开始耍酒疯,越过了楚汉河界,逮住赵老二就是一通数落,顺便还吐了他一身。
自己老子又不能怎么样,赵老二洗了三大桶水依旧觉得有味道,半夜想想还是犯恶心,爬起来去院子里打水起来搓澡。
子夜星稀,月华半隐,寂静的夜里,忽听西厢房的门开了。赵老二吓了一跳,缩在井边没说话,屏息三秒,见一人影从房间里摸了出来,然后闪进了他爹的屋子。
赵凛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去干嘛?
他眼珠子转了几转,丢下搓澡的布巾,随后披着衣服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透过半开的门往他爹屋子里看。朦胧的月光下,他爹睡得和死猪一样,而赵凛背对着他正在床头柜翻找。
他爹能有什么东西值得半夜来找?
正思索间,赵凛就从床底下翻出了一个带锁的小木盒,那木盒他见过,是他爹用来装房契和田地契的。
他立时警铃大作,三步并两步跨了进去,一把握住按住了他要开锁的手,压低声音喝问:“好啊,赵凛,你居然趁着爹睡着偷家里的房契和田地契!等爹醒来我就告诉他,让他看看你的真面目。”
赵凛微微用力,赵庆文存不不让,床上的赵老汉打着呼噜翻了身,闭眼面朝他们。
赵凛遗憾的摊手,站直了身体:“你以为爹现在还会信你们母子?”他的脸半隐在月华霜色里,带了十足的嘲讽与讥笑:“等你和你娘被赶出家门了,这些东西迟早都会是我的,我只不过提前看一看,确保你们走的时候不会耍心眼,怎么就成偷了?”
“你做梦吧,我爹怎么可能把我和娘赶出家门?”赵老二抱着木盒游移不定的瞧他,用那轻微脑震荡的脑瓜子想了一圈,似是想到什么,惊愕问:“你故意的?”
“你心里其实一直嫉恨我们,爹娘去书院找你时,你故意什么也没说就同意回来了?一步步给爹画大饼,让他偏心你,然后又设计让小胖发现邹氏偷情告知于我,让爹更加厌恶我们?”那天晚上,小胖是说他和赵宝丫一起看见的,当时他被气昏了头,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赵凛挑眉:“你因该感谢我,不然你那绿帽子还要戴很久。”
“哦,对了,邹氏这些年来拿给罗俊良的可不止二十两,也就是说,他们赔给你的银子是羊毛出在羊身上——都是你的!”
他一副大发慈悲的表情,气得赵老二胸口翻涌。
“你别得意,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