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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有人不被迷惑,嘲讽道:“晏相不愧为天子近臣,如此混淆视听的话也说得出口。惠王有罪大理寺可曾审问过?宗人府可在现场?罪状可签字画押过?哪位大臣旁听过?这些问题晏相可不要回避,现在就给大家作个回答。”
晏子默表情不变,看一眼正望着他的皇帝,徐徐开口:“陛下在惠王府时究竟发生了,你、我,包括在座的各位同僚均不在现场,难道仅凭传开的一则真假难明的消息就妄下定论?且不说惠王早有谋反之心,他见一击不成,第二次定会精心准备,陛下的安危何其重要,率先击杀敌人也不妥吗?”
“晏相,你我同为相国,难怪你更得陛下看重。”衡芜笑眯眯地给他拉一波仇恨,话锋一转困惑道,“可现如今结果正摆在我等面前,陛下毫发无损,惠王却一副棺椁拉回了京,如果锦衣卫的话都不可信,那惠王亲信说的话岂不是更不可信?如此一来,我们只能听你这个不在现场的人的分析之词了?”
是狡辩之词吧?
一干人等暗自腹诽,同时也越发不满,七嘴八舌争论起来。
被争论的对象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再抬眼时直接把案上的茶盏砸了下去,一声脆响,满室骤寂。
“如衡相所说,朕杀了惠王,爱卿们想让朕现在如何做呢?”
他问完的后果,就是当天便被送到了太庙,要求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进行深刻的自我反省。
腊月二十六,巳初,天空灰蒙蒙的,风声啸啸。
太庙的偏殿内暖意融融,扶襄坐在书案后正在抄写道德经。
他坐得端正,微垂着头,目光极为专注,那隻捏着毛笔的手腕又细又白,看似瘦弱又暗藏力量。
晏子默来了好一会儿,见他专心致志地抄写也没有上前打扰,自顾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看他。
大概一刻钟,他放下笔,起身走向仍在安静等候的晏子默。
晏子默一直看着他,看他隔着一个小方桌坐在了自己旁边。
“陛下现在有何打算?”他又给他倒上一杯茶,直接问。
扶襄歪着头看他,吐字清晰,“不破不立。”
晏子默瞬间明白过来,直视着他的双眼,沉声问:“那为何先前不与我商量?”
扶襄被他注视着倒没躲避,只是略显心虚地眨了眨眼,说:“事已经成了一半,朕现在和你商量。”
晏子默倾身凑近他,缓慢开口一语点破,“陛下是回京的路上才果断做下决定的吧?甚至早就打算亲手把人杀了。”
“就知道瞒不过你,”扶襄衝他笑了笑,一一解释,“人已经杀了,回来时朕收到了牧云霁的书信,他那边一切顺利,问朕什么时候可以回京。朕就回信让他立即动身,并向第五深借了一些兵马,估计再过几天就该到城门下了。”
说完,他捏起茶杯送到唇边一饮而下。
再放回桌上时,他神色畅快透着隐隐的期待。
晏子默垂在衣袖下的手指悄悄握紧又松开,面上却不动声色,“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欲速则不达,你刚回京,计划确保是万无一失的吗?”
“局面已经是这样了,朕还能如何做?”扶襄靠在椅背上敛着眉看他,“难道要一直受製于摄政王,他一点点放权,朕却始终困在他的掌心里,就连杀了一个该死之人都要禁闭反省?”
殿内安静了一下,晏子默放轻声音安抚他,“你既然决定好了,我自然全力配合。只是太过突然,我难免会担心计划不够周全。”
扶襄见他这样,不由开始反省自己,“也、也怪我没提前和你商量好,你给牧云霁去封书信,互通一下各自的情况,如果他到城外驻扎还是先见一下面为好。”
晏子默点头应下,两人就这件事又讨论出种种可能出现的隐患,不知不觉茶水都换了几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