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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允白的尸首用的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进棺前扶襄亲自给他沐浴净身,然后小心又仔细地为他穿上了一套端重精致的玄金衣袍,衣襟和袖口绣着祥云仙鹤,长长的墨发也挽了起来,用银冠牢牢固定着。下边一张脸依旧苍白,少了几分凌厉,闭着眼显得宁静又平和,但只有他知道那双眼睁开时有怎样的风采,是桀骜不驯,也乱他心神。
回到京城已是五日后,这一路上扶襄都浑浑噩噩的,有时他固执地认为他没有死,任凭别人怎么劝也非要打开棺木,他怕他突然醒过来,又在漆黑密闭的空间里昏死过去。有时他又异常清醒,只是整夜趴在棺木上和他说话,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京中众人早已得到消息,各大官员早早守在城门口迎接,俱是袖手低着头,气氛尤为凝重。
两列人马分开,拉着棺椁的马车向南阳侯府缓慢行进,扶襄接受不了,跳下马车追上去,死死拉着棺木不愿松手。
人群中有两人脚步微动,还是沈齐快步上前拉住他,低声哄劝,“襄儿,听话,南阳侯府是他的家,他得回去见他的双亲。”只是他的眼眶也红了,又咬牙把那点湿意逼了回去。
后方摄政王也赫然在列,一贯的面无表情,在看到扶襄任性不愿放手的时候眉宇一沉,最终也没上前。却侧首看了看一旁的晏子默,正与他目光撞上,只见他微微颔首后收回了视线。
他心中冷嗤,然后在一众人等猜测愕然的眼神下直接坐上软轿离开了。
棺椁送回侯府如惊起一阵滔天骇浪,南阳侯早已得到消息,当时让已近耳顺之年的男人怔愣了好一会,等反应过来跌坐在椅子里,老泪纵横。
第二天整个人老了好几岁,头顶白发霜霜。侯夫人担心地问他怎么了,他目光闪躲,下意识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现在,该坦白了。
“这是谁的棺木?我问你这是谁的棺木??”侯夫人死死瞪着他,指向棺木的手指颤抖得厉害。
南阳侯也湿了眼,深吸一口气后,涩然答道:“是我们的儿子,顾允白。”
话落,侯夫人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机械地放下手臂,望着南阳侯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音都发不出。
下一刻,她就浑身一软,脸色惨白晕过去了。
南阳侯府顾小侯爷为救圣驾身亡一事,彻底在京城流传开来,不熟的人叹一句舍身为国,实乃大忠。相熟的人则不可置信了好一会,又可惜,又怅然难过。
棺椁送回侯府的第二日,侯府上下一片缟素,正厅设立出灵堂,前来哀悼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皇宫,扶襄一整夜都不曾休息,又早早起床让内侍穿衣束发。铜镜前的他一身黑裳,腰封也是极浓的黑色,头顶一束银冠,其他配饰一应俱无。
已进入初冬,元忠又给他加了一件披风,他没有拒绝,匆匆坐上软轿直奔侯府。
不过一盏茶功夫,软轿停在了侯府门口。轿内的人眨了眨酸涩的双眼,一手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门口的两盏素白灯笼随风摇曳,扶襄一步步向里走,不多时听见了一阵哭声,沉沉敲在他的心头。
迈步进入灵堂的第一眼,他就看见了挂在上方的那个大大的“奠”字,下方香案上摆着牌位,灵柩正对着门口,诱使他上前摸一摸。
刹那间,灵堂内的所有人好像都消失了,只有他,和上方望过来的顾允白。
他解开披风,身后的内侍接在臂弯。三炷香奉到他的手边,他双手接过,郑重地衝着灵牌鞠躬三下,只是一下比一下迟缓。
最后把香插入香炉,他抬起赤红的眼,深深地看向牌位,又看住下方的棺木,在心中无声说,顾允白,你食言了。
他怕自己下一刻就控制不住打开棺木看他,很快转身离去。
直到坐进软轿,他的神色都是平静的。路上不知怎么轿子一晃,停了下来。他也跟着身体一抖,然后泪水再也止不住,大颗大颗顺着眼角滚落。他低下头把身体缩成一团,抽噎着痛哭起来。
接下来怎么回的皇宫他都没有意识,夜里躺在龙床上身体一阵阵发热,他费力睁开眼,元忠正跪在床边,哀求道:“陛下,奴才让御医来看了,您感染了风寒,起来喝点汤药吧。”
“顾允白在哪?”扶襄无力坐起身,眼睛红红地隔着纱幔看向殿门口。
元忠扶着他的动作顿住,半晌小心翼翼地回道:“顾小侯爷在侯府”
“我要去找他。”扶襄一把掀开被子,光着脚直接站到地上,一脸认真,“他既然在侯府,我总能找到他,我一定能找到他”
说着,他跌跌撞撞往外走,甚至推开了元忠搀扶过来的手臂。
纱幔拂过他的脸颊,他步伐急切起来,刚衝到门口,一道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他不禁一喜,却在看清来人的脸时心又沉了下来,甚至后退了两步,接着像做错了什么坏事一样嗫嚅道:“皇叔。”
扶行渊看他仅着了一件中衣,甚至光脚站在地上脸色就是一黑。他一步步走近他,问:“做什么去?”
“我要去找顾允白。”
“你现在生病了,明日再去。”
说罢,他不由分说打横抱起他往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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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顾小侯爷正文杀青(不是,别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