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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陷入昏迷的陆行渊,宗主在剥离道骨和继续留人中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寻来治疗神魂的丹药,把陆行渊救活。
陆行渊的体内毕竟流着云棠的血,剥离道骨重新植入谢迟体内的代价太大了,万一道骨不匹配,两个人都活不成。
所以从一开始宗主的选择就是留人,天衍宗需要的是道骨,在谁的体内都没关系。陆行渊不属于天衍宗,那就用糖,用鞭子把他困在天衍宗。
虽说陆行渊被交给宗主处置,但那些利益相关之辈还是会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在陆行渊昏迷后,他们旁敲侧击,知道宗主剔除了陆行渊的魔魂,心里打起了别的主意。
宗主传信把云棠叫回宗门,告诉她已经找到陆行渊。
十年阔别,云棠听见这个消息并没有太大的动容,魔族的一切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谎言诡计,她欺骗陆晚夜,设计魔族,就连孩子也不过是取得胜利的筹码。
“我们是在狼窝里找到他,大战后,他被一头狼王抚养长大。”宗主提了提陆行渊的近况,目光一直在云棠身上,审视她的一举一动。他不知道云棠对这个孩子还有多少感情,这关系到他接下来的计划。
云棠风采不减当年,只是性子更冷了些。她对宗主的话没有反应,冷淡道:“你找我来就只想说这个?”
宗主道:“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想知道。”
云棠没有说话,这种低级的试探她能一眼看破,又何必虚以委蛇。
宗主自讨没趣,一笑置之。他磋磨了陆行渊那么些时日,在对陆行渊的处置上有自己的考虑。他既然把云棠找来了,就不会瞒着她。
他要留着陆行渊,观察道骨在他身上的变化,把他变成一把供天衍宗驱使的剑。
“熬鹰这种事不难,无非是多花些时日。但为了安全起见,最好还是要给他戴上合适的镣铐,让他被牵绊,被束缚。”宗主看着云棠,笑意不达眼底:“我们这些人在他的眼里终究是敌人,但你不是。你生了他,是他的亲娘,他对你的恨永远不会彻底。”
云棠抬眸:“你觉得我现在的身份适合养他?”
云棠和陆晚夜成过亲,这在外人的眼里并不是秘密,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们计划的一环。但这个孩子的事只有天衍宗高层极少数的人才知晓,云棠隐瞒了这件事,就连仙皇也不知道。
宗主并不是这个意思,解释道:“我只需要你配合我唱出双簧,我这个恶人已经坐实了,在他眼里,我就是奸诈的白脸。倘若在我行恶之时,你身为娘亲救下他,照顾他,保护他,久而久之,在他心里,你就是唯一的依靠。他会对你言听计从,不会伤害你,更不会背叛你。”
宗主顿了顿,笑道:“你只需要用亲情绑住他,至于是不是真情实意,又有什么关系?这种事对你而言,应该不难。”
云棠扫了宗主一眼,眉眼间一片冷意:“区区一个孩子,也值得你算计到这个地步?”
宗主好整以暇,并没有因为云棠的冷嘲热讽就变脸,他淡然地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道:“他的命运,何曾是以孩子的身份来到这个世上?”
神魂受损,陆行渊昏睡了大半个月。宗主自己收拾自己的烂摊子,给他喂了不少的丹药,道骨把这些丹药的药力转换为灵力储存在陆行渊的体内。
虽然他还没有开始入道修行,但是体内的力量已经积攒到一个可观的地步。
这一次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陆行渊变得安静多了,哪怕醒来时看见宗主坐在他床前,他也没有像往常那般爬起来对他又抓又咬。他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
“没了魔魂,你倒是安静了。”
剔除魔魂的结果超出预期,宗主有点惊讶。一言不发的陆行渊冷着脸,倒是有几分像云棠。
当面上不显时,他们的内心就会变得难以捉摸。
不过到底是个孩子,宗主对付他的手段还多着。
“睡了那么久,想必你也饿了,吃点东西。”宗主把弟子们送来的食盒打开,里面依旧是清粥小菜和一碗肉羹。
陆行渊没有动,宗主道:“你来这里也有两三个月了,不想知道和你一起的那些狼崽子怎么样了吗?”
陆行渊的神情有了变化,泄露出内心的担忧和焦虑。
宗主了然于心,道:“你乖乖吃了这些东西,我就带你去看它们。”
陆行渊低头看了眼食盒,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下去,就连拿碗肉羹,他也忍着恶心喝下。
宗主见状,那种不达眼底的虚伪笑意再度浮现在脸上。他命人撤了东西,让陆行渊跟着他走。
和陆行渊在一起的那些狼并非妖兽,就是普通的野兽罢了。天衍宗仙门之地,门内再次也是低阶妖兽,还从来没有照顾过野狼。
但宗主下了命令,他们也不敢怠慢,单独开出一个园子,每天好肉好水地照顾,一个个养的油光水滑,个头都窜了一截。
陆行渊进了园子,两头皮毛泛灰的狼看见他,连忙跑过来,扑到他的身上,摇着尾巴,呜呜地叫着。
陆行渊搂着它们,和它们紧靠在一起,他抚摸着它们的毛,安抚他们,视线在园子里扫了一圈,不解道:“怎么只有你们了,其他的小狼呢?”
狼呜咽着,眼神中带着泪光。
陆行渊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转身看向宗主,冲过去抓住他的衣襟道:“其他的狼呢?你把它们怎么样了?”
宗主低头看了眼陆行渊动怒的脸,挥开他的手,道:“你还是不懂规矩。”
陆行渊怒目而视,身后的两头狼咬住他的衣服,让他不要冲动。
宗主从身旁弟子提的食盒里端出装着肉羹的碗,满怀恶意道:“因为你不懂规矩,它们都在这里。好吃吗?我可是让人给你精心调制,你闹一次,就杀一个,它们都是为你而死!”
陆行渊看着那个熟悉的碗,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眼前一阵眩晕。心脏剧痛,胃里翻江倒海。悲痛欲绝之下,他恶心地恨不得把自己开膛破肚,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剖出来。
狼群对于他而言,不是食物,而是兄弟手足般的存在。
宗主又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而他也正因为明白,才残忍地杀死了那些狼,把它们的肉端给陆行渊,再看着毫不知情的他一口口地吃下去。
陆行渊捂着自己的心口倒下去,眼泪夺眶而出,仅剩的两头狼担心地靠过来,用头去蹭他的脸。它们不通人言,但悲伤绝望没有种族界限。陆行渊的痛,他们又如何不明白?
陆行渊哭到干呕,宗主眯了眯眼,威胁道:“你要是敢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剩下的这两头,也是你的盘中餐。”
陆行渊瑟缩了一下,连忙把两头狼护在自己的怀里,红着眼,咬牙瞪着宗主。他带着仇恨的目光,把仇人的样子深深地刻在心底,终有一日,他要将这个人碎尸万段!
宗主看着这个眼神,对一旁的弟子挥了挥手,指着陆行渊道:“今天他的晚饭还是狼,当着他的面,剥皮,开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