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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晖殿内。
苏秋高出声呵斥:“你在与谁传递消息?”
芙蕖吹完了口哨,得到了一声短促的回应,放下了心,对苏秋高说:“与你无关。”
苏秋高其实并不是真的在意她与谁传信,毕竟想也知道。
他最在意的,是芙蕖传递出的内容。
芙蕖已经窥探到了他的秘密,相应的必会有对侧。
狗急也会跳墙,再拖延下去,他也会大事去矣。
苏秋高转过身,他纤长的身躯在青砖伤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芙蕖不认为他会如此容易的放弃,她又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皇上道:“陛下,您从来有授意他以忠君之名,行建会或拉拢权势之实权吗?”
皇上一怔:“没……从没有过。”
芙蕖轻轻吐了一口气。
是她想多了。
空禅寺的静慧住持年事已高,苏秋高才二十几的年纪,不可能是他的。
一层一层的抽丝剥茧,看似清朗了,可仍有未解的谜。
三千营的兵马停在城门外,面前就是被学生们洒了漫天的檄文。
提督张殿海的马焦躁地打了个鼻响。
张殿海忍不住对身侧的部下说:“霍春雷那家伙到底靠不靠谱,让我等他的消息,宫门都落尽城防营手里了,里面搞不好早闹开了,他怎么还没动静。”
他的亲副官也是个牙尖嘴利的:“我一早就觉得他考不上谱,都什么时候,传个话还得本人亲自到,他倒是不怕耽误事儿,咱待会怕不是要直接奔着收尸去。”
张殿海破口骂道:“闭嘴,你想收谁的尸,就该把你那张破嘴给缝上。”
他们又等了一时片刻,却听闻身后的望楼上有了动静。
望楼建在华阳大街的东头,从宫门前能张望到楼顶的那颗明珠。
张殿海于马上回头,一支利箭直擦他的耳畔,对准的是宫门。张殿海惊险避过,从部下手里要了一杆千里眼,伸长一瞧,正见一行整肃的刺客蹲守在望楼上。
还有一熟人。
朝廷通缉半年多却始终毫无讯息的陈宝愈,重回燕京了。
陈宝愈似知道自己处在了张殿海的视线中,撑着栏杆说了句话。
那么远当然听不清。
但张殿海读明白了,他说的是——“助你一臂之力,不谢。”
紧接着,几只木鸢从望楼上放出来,在空中缓慢的滑行而过,直往宫城里落去。
张殿海的部下架好了弓箭,静等着提督的令下。张殿海却摇了摇手,示意按兵不动,直到眼睁睁望着那蠢笨的木鸢落在了宫墙上,然后木鸢圆滚的肚子破开,几个身影倏在城头一晃,当着外面几百学子的眼睛,倏地一下就消失在墙内了。
——“那是什么东西?”
——“有刺客!”
刺客都进宫了还等个屁。
张殿海咳出了喉咙里的一口浊痰,往地上一啐,一言不发,打马先行。
三千营最精锐的骑兵犹如带风的利箭,掠过宫门时,马蹄不停,城门防守已经尽逼退十步。
张殿海挑枪挂起旗,迎面终于见到了霍春雷。
他刚张口想说什么,霍春雷却猝然发难,强行“借”了他的一匹马,只来得及简单交代一句话——“交给你了”便冲出宫门。
张殿海还是没赶上最合适的时候,他冲到朝晖殿前的时候,谢慈刚好一刀横贯了魏提督的喉咙。
历朝历代的文臣武将之间,总有数不清的龃龉。各自都是一百个瞧不上对方。
张殿海从未见过文臣提刀。
纵使知道谢老侯爷当年是天纵奇才的武将,但平时也总被他一副斯文模样迷了眼睛,不知此人身体里几两反骨。
谢慈全然不顾身后多少刀光剑影想要背刺他。
他的出手必须要值得,多少虾兵蟹将都比不得一个魏提督的人头值钱。
谢慈收刀转身与张殿海的目光碰撞到一起,那是一种冷漠的满是不屑的目光,是高高在上,从来不会低头染任何尘埃的颜色。
张殿海在很多年前见过这样的眼神,在扬州别苑,那时谢慈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本以为那孩子会被摧残在冰天雪地中,正如他干干净净的来,在未染脏前也能干干净净的走。
但是意外之喜,他自己活下来了。
谢慈见他终于到了,毫不留恋收刀,转身进了朝晖殿。
——“是你啊。”
谢慈对着苏秋高的背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