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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娟给的五十块钱以及粮票油票之类的,一共买回来了大米白面各一百斤,豆油六斤半,鸡蛋一百颗,五花肉十斤。
苏颖家是不会贪宁娟的这些东西的,直接让刘大栓帮忙,给东西全都放到后院儿宁娟住的屋子里去了,等回头用的时候做多少再过来拿多少,省的说不清楚。
这次抠门儿的老母亲也同意了自家买三十斤白面,虽然不多,但是她家一般都是跟着玉米面儿掺在一起吃的,白面少少玉米面儿多多的那种,也不可能顿顿吃,只能隔三差五的改善下条件,所以才三十斤也够一家人吃小俩月的了。
但是苏颖偷摸儿花私房钱从黑市买了高价的猪油,就放到之前家里放猪油的罐子里了,静静的,悄无声息,可能后来老母亲只会感慨去年的那头大野猪太胖了的。
宁娟从小就在非常优渥的环境里长大,也没有村里姑娘的那种见到陌生汉子的羞怯,所以刘大栓搬东西的时候宁娟没有躲出去,就一直待在屋子里指挥刘大栓摆放,之后还非常自然的付了车马费,姐姐有钱,给了1块大票儿。
就你别说,大栓子同志果然是居家办公的赚钱小能手儿,他对此表示非常满意,并主动跟宁娟提出,以后如果还需要,他就可以帮着定期代买,包送货的那种,价格就还按照这次的给就行。
其实要是刘大栓给苏颖姐弟几个送回家,他肯定不好意思收钱的,但是这是给苏颖家的知青宁娟送东西,苏颖说清楚之后,刘大栓就也顺理成章的收费了。
不过刘大栓的收费标准是5毛,但宁姐姐看到精米白面之后心情太好了,再加上刘大栓干活儿时候又利落不爱多话,宁姐姐直接给了1块。
刘大栓都跟无数人打过交道了,自然看得出宁娟家里肯定是条件不错的,虽然穿得破烂,但一般人可不会给出去1块钱的大票儿,却连眼都不眨的,这得是啥样儿的家庭才舍得呀。
反正有钱不赚王八蛋,而且活儿给了他干也总比给其他有坏心思的人干强,所以刘大栓就主动揽下了这个活儿。
最后宁娟跟刘大栓约好了,每个月初送一次货,米面肉蛋啥的全都要,粮票和钱宁娟出,再额外给刘大栓1块钱跑腿儿费。
让苏颖倍感震惊的是,这个姐还当场就给了刘大栓五十块钱的订金…
就这个熟悉的“豪”无人性操作,就再见一次都仍旧是很令人感慨的。
不过对象是刘大栓,还算是靠谱儿,苏颖当时就没说话。
之后刘大栓往小树林儿里走,苏颖还给刘大栓塞了一小捆子昨天她跟苏茂放学之后上后山挖到的野菜和蘑菇,又给了大屁骡一小把的黄豆,完后一人一摞才开心的离开了。
刘大栓家虽然也自己种地,但是他家就挨着公社,那边儿地势比较平摊,发展的也比较好,就是没有高山,就不能轻易的采摘到各种野菜野果,也打不到什么猎物,就算是路边儿上长着些野菜一类的,吃的时候还得跟邻居们抢,看谁眼尖发现的快,下手挖的快。
所以就这种情况下,刘大栓家要想吃菜,就得自己使自留地种,总归种类和数量是有限的,不可能像是苏颖家这么近便,也算是有利有弊吧。
等苏颖回到家之后,刚要跟宁娟叨叨两句,让她以后别出手就是五十五十的了,这也忒吓人的了,但是苏颖一进后院儿,就从屋门的缝隙处瞅见这位姐正林黛玉皱眉呢。
苏颖都无语了,她问宁娟:“你又咋啦?”
宁娟面前的是装着猪肉的油纸,现在已经被打开了,完后宁娟指着油纸上头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说:“这个肥的有点儿多,我爱吃瘦的多的…嘤嘤嘤我是不是太娇气了…我就是…我就是一时之间适应不了…我努力改…你别生气,我努力改啊…”
苏颖:“…”
这里外的话都让你说了,还瞅她干啥?
宁娟还在持续性的嘤嘤嘤,苏颖右边后脑仁儿已经开始隐约的要嗡嗡了。
苏颖觉得这不能行,她不能遭受这种大难,于是苏老太太撸起袖子就上了。
苏颖先是“啪”的拍了一下手掌,顺利吸引到了宁娟的注意力,屋子内得到了暂时性的安宁。
完后苏颖才跟宁娟道:“你确实是太娇气了,…”
苏颖还没说完,宁娟就又要开始嘤嘤嘤,苏颖赶紧制止她:“你别哭了啊,你要哭我这就给你拉大队部去,我家不要你了,你太烦人的了,你跟大背头一样儿上老知青们住的地儿打地铺去吧。”
上次大背头打架的事儿宁娟也瞅见了,这可给宁娟吓唬的,都连着好几宿的没睡好觉了,宁娟可不想跟大背头住在一起!!还是打地铺!不成,绝对不行的!
宁娟还想哭,可她当即就用手给自己的嘴巴捂住了,不敢发出声音的默默流眼泪儿。
就不光是村里的社员们和老知青们害怕新知青,其实新知青们之间,就也是互相害怕的…
世界真奇妙。
瞅见宁娟确实是不再嘤嘤嘤了,苏颖心里刚要窜起来的那团大火焰才缓慢的熄灭了。
她苏老太太可不是啥好脾性的人儿,虽然她不主动欺负别人吧,但也没法儿平白的忍受你这个那个的臭毛病。
苏颖接着说:“我给你立个规矩吧,以后在我家,你难受了可以哭,但不能超过十分钟的,我家没有表,具体…”
宁娟哭唧唧的撸起了手腕子:“我、我有…”
苏颖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又深深吸了一大大口气,完后才道:“你有就好,你自己计时,反正超过十分钟我就要过来找你了啊,如何不发出声音的哭,你自己想办法,我不管,但是不能干扰到我家里人和周围邻里的正常生活,成不成?”
宁娟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
苏颖说:“每个人都有委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儿的,人活着就有受不完的罪,但你不能沉浸在委屈和痛苦里无法自拔,你得想办法行动起来,才能改变现状,而且别人又不是你爹妈,凭啥一次又一次的忍受你的麻烦和不成熟?欠你的还是该你的啊?”
宁娟默默的掉着大粒大粒的人工含盐溶液不敢出声儿。
苏颖问她:“而且不是我说你,你都来村儿里好几天了,你给你们家里人写信报过平安了吗?”
宁娟听完就是一愣,她、她好像还真的没给叔叔写过信呢…
苏颖瞅她的样子就是没写,苏颖说:“我不知道你家到底是多有钱,但你最好改变一下你的消费模式,不要一出手就是十块五十的,你知道十块钱能买多少东西吗?我们农村人一年到头儿家里都有不了十块钱的存余,你手里的钱多半不是自己的工资,你想想这这些钱花完了,还会有人无限制的给你寄来钱吗?”
宁娟扭扭捏捏的嘴硬:“我…我叔叔会给我寄的…他让我没钱了就找他。”
苏颖呵呵:“你叔叔又不是你爹妈,他自己没孩子啊,还能管你一辈子呀?再说了就算是亲爸妈也不能管你一辈子,你最终还是得自己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唉你爸妈呢?”
苏颖其实知道,宁娟的爸妈都在农场下放劳改呢,但具体是不是他们这边儿农场不清楚,但形式上还得是装作自己不知道的。
宁娟这次没有哭唧唧,但是整个人都透露着哀伤,她说:“我爸妈在别的地儿…受苦呢。”
宁娟从内心里不认为自己的父母是坏人,她也不懂父母平时工作认真负责,为啥就突然被人给拉走了,非要去劳改。
宁娟不想说父母是在劳改,她觉得那样就代表她承认了父母有罪,这是娇气包儿最后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