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医院都穿了

第15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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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不止的病人

金老有些纳闷:“郑老头, 最近门诊和病区的医护们都很忙,怎么才106个病人?”

郑院长苦笑:“穿越以前,门诊每个科室都要接诊几百位病人, 这点任务根本不算什么。现在……还是很有难度。”

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问题, 只要能解决都不算事儿, 但架不住问题太多,而且一时无法解决。

上山的贵女孕妇们,或者住在抢救大厅的世家病人们,都识字还有眼界, 有译语人在旁边解释,加上内心的尊敬,从入院到诊治的时间并不长,可以说是非常快。

但是, 最近这批上山的“异形病人们”,绝大多数是最贫苦的百姓, 连去寺庙交香油钱的能力都没有,又因为“异形”,不太能进行日常活动,还因为羞耻、愤怒和自我厌弃, 对周遭的一切充满敌意。

医院的诊治方法多半是手术,他们没有医学甚至生活小常识,每天为了吃饱和活命奔波, 听了“手术治疗”的方法以后,哪怕译语人努力解释,他们还是听不懂, 并且只觉得惊恐。

即使飞来医馆顶着“神仙聚集地”的外号,他们也不愿意试;而且手术后的康复时间又长, 需要静养和膳食均衡的饮食,对他们来说都是奢望。

所以,他们看医护的眼神没有尊敬与期盼,更多的是警惕。

直接造成现下的局面,被送上山的病人很多,留下的少。

即使有病人愿意留下,把他们收进临时病房的第一件事情,往往是从头到脚的清洁工作,因为生活贫苦,完全没有卫生观念,头上有虱子、身上有虫子的很多见。

而这些小虫子很难被一次性消灭,往往需要一周甚至更多时间。

要把他们个人卫生做到能进手术室的要求,需要不少时间和精力;甚至有完成术前准备,忽然因为害怕而拒绝手术并要求出院的。

同时,病人们普遍营养不良,在做个人卫生时还需要增加营养,改善病患体质,增加手术耐受力。

偏偏“一口吃不成胖子”,这些全都需要时间。

这些因素综合起来,穿越前一天半就能做完的术前检查和准备,现在需要一周甚至两周,治疗病患的时间大大延长。

所以,完成第十项任务,远没有医护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需要更多时间、精力和医疗护理。

金老听完郑院长的解释,除了长叹一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正在这时,郑院长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接通后立刻传出通话声:“您好,郑院长,我是神经内科医生凌淼,有个病人需要会诊。”

郑院长回答得非常爽快:“会诊随便叫。”

打电话的是神经内科女医生凌淼,昨天收了一个跳着舞走路的男病患。

“郑院长,您能不能来看一下?”凌淼有些为难。

很快,郑院长到了神经内科的临时病房,凌淼有些紧张地迎出来:“郑院长。”

郑院长跟着凌淼走进去,看到一位脸庞呈灰色、消瘦的年轻男病人倚在窗边,手指、手腕和双腿一刻不停地小幅度扭动,病人疲惫憔悴。

护士用宽大的保护带护着病人,等他力气耗净可以支持身体,不至于摔得太惨。

明明累得不行却停不下来的跳舞病人,神经内科的医护们也是第一次见。

经过译语人的沟通,这位男病患姓华名倚栏,二十四岁,是一位舞伎,十二岁就在寺庙集会上跳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凌淼向郑院长介绍,华倚栏被译语人扶进门诊大楼时,因为站在原地舞个不停,加上他已经成年就收进病房,以为是亨廷顿舞蹈病(罕见的神经系统疾病)。

神经内科没想到能遇见这样少见的病患,主任和护士长带着医护们大查房,血常规、血生化和血氨基酸检查结果出来,报告单上箭头连着箭头,没一项是正常的,也没有可以确诊的指标。

加做脑部ct以后,有慢性的脑部退行性变,但也不足以确诊。

神经内科叫了风湿科会诊,加做了风湿因子等检查,本以为能把病患转去风湿科,等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却意外排除了风湿引起的“小舞蹈病”。

既不是亨廷顿舞蹈病,又不是小舞蹈病,凌淼通过译语人问华倚栏吃过什么喝过什么、有没有长期服用药物等等,沟通许久,没有能引发疾病的因素。

译语人被医仙们的认真专注感动,就与华倚栏唠家常,边听边记,希望自己能出一份力,没多久就把华家的情况都问了出来,却听着既难过又心疼。

华倚栏是国都城小有名气的舞伎,打小吃喝有度、每天不是跳舞就是练舞,偶尔被拽着陪酒,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所以,疾病诊断就这样遇到了瓶颈。

华倚栏的妹妹华秋燕,今年二十三岁,是一位舞娘,十岁开始在寺庙集会上跳舞,大前年开始走路时就会手脚舞动,直到去年年底摔了一跤骨折,现在躺在家里,无法上山。

好在左邻右舍的阿姐和婶子们轮流照顾,华秋燕还能凭着跳舞多年得来的积蓄,在家安心养病。

华氏兄妹是相依为命的孤儿,妹妹不能再跳舞,华倚栏只能跳更多的舞来维持生计。

也是去年,华倚栏走路时手脚小幅舞动,手指甲与脚趾甲很疼,以前能轻易完成的舞蹈动作一再失误,因此丢失了领舞资格,近来疼痛加剧,着力疼,不着力还是疼。

好在,华家隔壁的阿婆和婶子很心疼,用力照顾兄妹俩,也替他们请过医工,但是不见效果。

她们又替华氏兄妹去般若寺问吉,怎么也没想到,寺中僧人说华家受了阻咒,靠近他们的人都会发生不幸。

这话一出来,周遭的人都听见了。

邻居阿婆和婶子被吓得不轻,但多年的邻里互助情谊不会瞬间消失,听就听了,继续照应,完全不管旁人说什么。

怎么也没想到,上巳节出游那天,邻居阿婆和婶子被人群挤倒,脸上、胳膊上和腿上都摔破了,有些伤口还挺大。

“华家受诅咒、会连累近旁的人”,之前的流言像忽然有了佐证,被人翻来覆去地说。

本来华倚栏不能领舞,还能当伴舞,这个流言被挖出来以后,他想忍痛跳舞都不行了,好在家里还有积蓄,应该能熬一段时间。

邻居阿婆和婶子受了伤在家休养,却被人指着骂“活该”,也不知道谁起了头,要她们和华家一起搬出安善坊,有多远滚多远,别拖连旁人一起倒霉。

可是,搬家哪有这么容易?

搬家花钱费人不说,因为这个流言,华家和邻居的房子没人买,想租或想买房子也找不到庄宅牙人(房屋中介),处处碰壁。

而安善坊的屋子,不是昨天被人砸破了窗,就是今天被人在门上泼了污物,两家人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