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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月亮觑起狡黠的猫眼,点点银辉落在床头前,彷佛积了半床的霜雪,莳萝从袖口抽出那条银蛇,将牠放在月光下,直至每一寸鳞片照得闪闪发亮。
月桂好奇地在四周打量,莳萝无下顾及它,她拿出那只纸鹤,小心翼翼拆解开来。
一枚不起眼的铜币掉了下来,透白的纸张上什么也没有,莳萝心下一阵失望,月桂却拍着翅膀凑近一闻。
【有甜甜的味道。】
少女灵机一动,她端起烛台,从纸张的边角开始熏烤,直至烤出焦褐色的糖渍:
水池。
莳萝死死盯着熟悉的糖字,这是以前小女巫们背着大女巫玩的密码暗语。
她捡起床上的硬币,中央的女人镶像很眼熟,莳萝想起玫瑰广场上有一座女王喷泉池,无数人在那里投币许愿。
维拉妮卡在那里等着自己吗?
【救救贝姬。】
月女巫看向声音的方向。蜷曲成一团的小蛇已经恢复活力,在月光下宛如一条镶着翡翠石的银链。
“托尔客,发生什么事了?贝姬呢?”
【我们被背叛了。】
托尔客丝丝吐信:
【我们被魔女欺骗了。】
作者有话说:
奶茶最近很迷hp同人,好想看那种女主在霍格沃茨的日常生活,感情戏最好是那种狮蛇院的冲突和吸引!(求推
画像女巫
◎没秃,没秃,幸好没秃。◎
托尔客的话让莳萝浑身发冷。
贝姬还活着, 但也仅仅是活的,托尔客可以感觉到主人正变得越来越虚弱,这也间接影响到使魔的力量, 所以托尔客才会像晒干的蚯蚓一样被玛丽姑母捉住,情况还会变得更差。
比如现在莳萝要托尔客交代详细的事发经过, 牠已经支支吾吾说不清话了, 显然离变成普通的蛇已经不远了。
【果然那些绿仙女不可信任。】月桂坚持初衷。
它说得不无道理, 莳萝亲眼看到海莲娜是怎么被对待,如今的绿仙女对月女巫充满忌惮;她们之中甚至出现崇拜魔女的叛徒,现在虚弱的托尔客莫名出现在绿仙女的集会之地,一切的一切都在指向绿仙女,但同时莳萝也想到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真的有“魔女”从中挑拨,试图让女巫盟友间的信任分崩离析。
【可惜现在不是满月, 我的鳞粉不够充分, 不然随便捉一个绿仙女,逼她说出实话。】
莳萝注意到月精灵透白的翅膀似乎正变得逐渐黯淡,就如同稀薄的月光。
天空的乌云吹起浓雾, 浅浅一泓的月光立刻就变得混浊不堪, 莳萝彷佛已经看到几天之后,月亮消失,无光之夜降临。一旦失去月光的引导, 月女巫们的法力就开始如散乱的萤虫, 从内到外全面失控。
原来不只是海莲娜,还有贝姬……残缺的月环被乌云缠绕,莳萝心底好奇是不是还有更多虚弱的月女巫被所谓的魔女欺骗, 不小心步入陷阱。
自己也会成为其中一个吗?
莳萝忍不住向月女神祈祷, 请她赐予自己分辨是非的慧光。少女往后仰躺在柔软的大床, 掂量着手上的铜币。
她应该信任玛丽姑母?还是维拉妮卡?又或者两个都不能信?到底欺骗的魔女藏身在哪里?
窗外没有月光,就像落空的希望,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如果没有人能够依靠,她就只能……
莳萝缓缓吐一口气,从床上起身,换上银袍。
在月桂疑惑的眼神下,她轻声呢喃,似乎是希望微风能吹散她的决心。
“如果没有人可以信任,那就不要找人。”
邻近午夜,整座城市已经陷入寂静的美梦,但有些东西只在午夜活动,堡垒间悬荡一些细微的骚动,也许是老鼠在壁管中窃窃私语,又或是猫在缝隙间灵巧地穿梭,其中似乎还有一声近似狗哭的喧嚣,还是狼?
莳萝不断为每个声音寻找合理的出处,包括幽荡在回廊的脚步声,是她自己。
【没有人可以信任,所以就要来找鬼吗?】月桂跟在自家女巫身后默默吐槽,
莳萝站在空无一人的走道入口,不用月桂提醒,她再一次自我怀疑,究竟她的脑袋是吹了什么风,才会想大半夜来拜访一条挂满死人画像的走廊?
说是死人其实很不敬,这条拱廊环绕城堡四翼,墙壁上挂满绯壁堡历代伯爵、夫人和骑士的肖像画,方便宾客一进入城堡,就能好生瞻仰一番霍尔卓格在历史上留下的荣耀和辉煌。
花饰窗格投下华丽沉默的阴影,拱廊空无一人,却又充满着人,四周的墙壁披满各种精致织纹的挂毯和铜框、木框的画像,上面无一例外画的都是浓眉大眼的人脸,每一张都是逝去亲人的脸庞。
镀金镶银的壁龛维持着忽明忽暗的灯火,红木和白石交错的系梁与尖肋骨拱撑起它的辉煌,但在莳萝眼底,晦暗的光影在栱柱间的罅隙中阴魂不散,就彷佛是半剖血肉和白骨的死人肋架,就连落下的尘埃也凝重如墨,冰冷如雪。
没有月光看顾,此时的莳萝感觉自己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直面着自己最大的噩梦。
遗像只是一种保存记忆的伎俩,一种灵魂的仿劣品。安柏曾经那么说过。
女巫嫌少留下画像,她们认为那是脆弱之人束缚悲伤的手段,女巫生前在人间修行,死后便是功成身退回到女神身边,享受永远的青春和快乐。她们应该要为同胞高兴,而不是对着虚假的身影流泪。
莳萝抱紧怀中的白鹅,温热的羽绒隔绝任何一丝可能的寒风,填塞她心中被恐惧侵蚀的漏洞。
芜菁依然无所畏惧,就算真的冒出什么,牠也会抬起绒毛的胸膛英勇迎敌。牠一直相信自己的翅膀和鸟喙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武器之一,没错,就是那么充满自信。
莳萝被牠的乐观逗乐了,眼底的回廊似乎也不再那么鬼影幢幢。